沈丹馨又惊奇又喜欢,和苗玉二人百般逗弄仙鹤,仙鹤却只是不理,沈丹馨让人拿来米和清水,它依然不加理会。
“你们别忙乎了。”许飞扬笑道:“鹤王每天吃的是山中的毒蛇、蜈蚣、蝎子这类五毒,喝的是高山绝顶流下的泉水,这白米和井水它自然不会吃喝了。”
“我的天哪,”沈丹馨苦笑道,“到哪里去给它弄这些吃的喝的?”
“它不用人喂,自己会出去觅食,龙虎山上五毒多的是,尽够它享用了。”
正说着,张天士从静室中走出,沈家秀忙迎上去问道:
“少天师怎么?”
张天士道:“无妨,他已睡了,我已为他治好受损的经脉,又补益真元,他只需静养百日即可。”
于是两人重新致礼,分宾主落座,许飞扬、沈丹馨和苗玉、黑豹则胡乱坐下,不去讲究那些官场礼节。
“此次因沈某的事令少天师身历凶险,险遭不测。”沈家秀先开口道,“幸好天佑吉人,否则沈某真是万死难赎了。”
“他们终究是江湖儿女,也该早见识些江湖世面,经历些风险患难也是难免的。”张天士笑着说,随即笑容一敛,喟叹道:
“只是此番魔教大举东来,我辈竟懵然不知,安坐家中,倒让这些孩子们和那些老魔拼斗,着实惭愧啊。”
“世伯,您怎会来的这样巧?”许飞扬问道。
“哪里是巧。”张天士笑了起来,大智神僧几天前到了我府中,说他有大事要办,不能沿途护送你们,让我来打个接应。“
“是大智神僧的吩咐?”沈家秀问。
“可不是嘛,那老和尚见面先骂了我一顿,骂我自己不好好练功也就是了,却连个儿子也调教不好,枉称武林第一世家。
“我等他骂过,便让鹤王驮着我来找你们,还好没迟一步。”
众人都笑了,想不到神僧修炼了三百年,火气还是恁的大,若说有人敢当面训斥张天师,也只有他有这资格了。
“天师近些日子可进宫见过陛下?”沈家秀问道。
“没有,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准备五大世家聚会的事宜,剑仙门主的命令嘛。”张天士看了一眼许飞扬,哈哈笑道。
“都是神僧的主意。”许飞扬胀红了脸。
“我知道是那老和尚假传圣旨,不过五大世家也该动一动了,你这武林王者也该让世人见识一下王者之风了。”张天士正色道。
许飞扬没有说话,他总觉得“王者”二字和自己隔着有十万八千里远,只是别人都这样说,也没办法。
张天士又转向沈家秀道:“沈先生怎么问起宫中的事?”
“前些日子陛下派人给我一道谕旨,着我入宫觐见,谕旨中并未言明何事,可是却用的是十万火急的令符,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已派人先到宫中打探,却还没有回音。”
“陛下深居宫中,又有十大侍卫保护,不会有事。”张天士想了一下说,“前些日子天山派露布告急,说是幽灵王进入中土,这可是九大魔国要对中土开战的前兆。
陛下也一定接到了快报。
也必定要整顿军旅,加强边防,一定是向你大财主化缘些军饷,一旦战事打
起,就不是三年两年的事,没你沈家的财力,朝廷还真要处处支绌。”
“天师莫见笑,若是单为了钱的事就好说了。
“我也是被魔教闹的乱了方寸,他们毁了我的家并不要紧,若是让他们在宫中闹上一场,我们的根本就去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沈家秀遥望中京的方向,喟叹道。
此时家人送上酒菜,六个人围坐桌旁吃喝起来,席间许飞扬把从沈庄开始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张天士也听得悚然色变,心惊不已,待听到遭遇幽灵王那一段时,他停住杯筷,惊叫道:
“他来的这样快?中土从此有难了。”
他口中“咕咕”两声,鹤王迈着大步跳了进来,他低头抚摸它鹤顶,说道:
“鹤王,劳你大驾,去找你那些伙伴们,把各地魔教的动向打探明白后告诉我。”
鹤王“咕咕”叫了两声,转头振翅直飞出去。
“它还有伙伴?”沈丹馨好奇地问道。
“它无事便遨游三山五岳、江河湖泊。各地的飞禽都是它的朋友。”张天士笑道。
“可是飞禽怎会打探人的消息啊?”
“飞禽走兽也一样知道人间的事,只是人们不知道它们知道而已。”
“难怪天师日日在家中坐,天下事却没有一件能瞒过你的耳目,原来是有鹤王这只千里眼、顺风耳啊。”沈家秀拍手大笑道。
“惭愧,惭愧。”张天士喝了一口酒,脸居然红了,“不怪老和尚骂我,最近实是疏懒得不成体统,外面的事真如同膜外,不闻不知。”
许飞扬心中暗笑,他听张小明说,张天士又新娶了一房小妾,爱得了不得,一定是日日在房中和新妇调笑,自然没心思管外面的事了。
“可是它就算知道又怎会告诉你哪,它只会咕咕地叫,又不会说话?”沈丹馨追问道。
“它是不会说话,可是它会写字,你给它一个沙盘,它就会把你想知道的事在沙子上写出来。”
“它会写字?”沈丹馨摇了摇头,怎么也不敢相信。
“天师,听说这打雷下雨的事也是您管着对吗?”苗玉见张天士平易近人,一点绝世高人的架子也没有,放胆问道。
“这话怎说?”张天士笑着说。
“我从小就听人说,雷神爷就在您府上当差,要打雷下雨时,上帝会派金甲力士给您下达玉旨,您就吩咐雷神爷去打雷下雨。”
“幸好皇上没听到这说法,不然遇到大涝大旱,皇上还不把我抓去治罪,有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张天士大笑起来。
众人也都笑了,这虽是笑谈,民间百姓却信得笃实,传得也都有眉有眼,不容人不信。
饭后张天士在静室中为儿子运功疗伤,众人不敢打扰,各自回房休息。
沈府的侍卫们已陆续赶了回来,果然有几批中了埋伏,幸好对手不是很强,伤得并不严重。
许飞扬回到房中,跌坐运功,他先念了九遍“心不动决”,以扫除杂虑,然后才按心法诀要,练起内功来。
他从第一层次的第一重渐次练到第九重,又循环练了九遍,然后心气神俱凝聚在腹下丹田,默默静养。
他在物我两忘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蓦然
间腹下剧震,身子直欲腾空而起,丹田中气机发动,立时涌遍全身。
他急忙默念“心不动诀”,定住心神,须臾,真气循转大周天如有形之物般疾转不已,转了九周气,又息息归入丹田,又过了片刻,丹田生暖,竟莹然有光,他闭目内视,已可看到丹田内径寸大小的一团紫光,氤氤氲氲,光气却弥漫腹内。
他心中大喜,“紫金丹成”,这正是他心法进境第二层次的标志,他终于冲破了第一层次的九重天。
他又忙念动“心不动诀”,澄心净虑,喜怒哀乐都是练内功最大的忌讳,轻则影响进境,重则有丹毁人亡大祸。
修炼内功,尤其是修炼剑仙门这等极上乘的内功,既要时时如对生仇大敌般全力以赴,又要时时如吟风啸月,不可使一事萦怀,制心调心之烦难绝非一般人所敢想象。
他不敢贪功冒进,只得心神凝定在丹田上,无思无虑,以温火养练这颗初结成的紫金丹。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这是紫阳真人得道后狂喜自傲的话,意思是说只要在腹中丹田练成这颗紫金丹,自己的性命就不归阎王管了,长生之门就此打开。
而世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即的长生之术,在剑仙门中不过是第二层次的功夫,如果第一层次不过是入门和筑基阶段,第二层次也不过是中级阶段而已,还难称登堂入室。
而许飞扬师傅对这层功夫的评价是“持此可以君天下。”如果与紫阳真人的话相比,倒是过谦了。
剑仙门世称武林王者,也正因剑仙门武功的起点就在寻常门派可望而不可即的顶点之上。
许飞扬待腹中光气都凝聚丹田中,才又按第二层次第一重的心法练起来,原先只能存诸梦寐和想象的功夫竟练得游刃有余,一片新的武学天地也在他眼前豁然呈露出来。
张天士为儿子补益真气,疏通经脉,一个时辰后才完,他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边悠闲散步边调匀自己体内的气血。
他蓦然停住,心头觉得有异,抬头望去,但见许飞扬屋子里似乎红光一片,映透窗纸,如同屋内有一个发光的火球。
他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武学宗师,目睹异状已知究竟,心中欢喜无限,他自思自己十年前才到此境界,犹欣欣然不已,不意许飞扬二十出头已臻此境界,心中又是惭愧。
沈家秀见张天士出来,便也走到院中,循张天士目光一看,赞叹道:
“仙功,真是仙功。”
张天士道:“沈先生,我到这里来也正要和你商议一事,大智神僧和我说了你的计划,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过冒险,真的一定要走这条路吗?”
“如果天可上,地可下,我也不会想到这条路。”沈家秀叹道:
“现下虽还算太平无事,但几年或十几年后我们可能真要面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了。”
“那何妨到时再说?那时把握岂不更大些。”张天士问道。
“现下这条路还可冒险一试,如果真到了时候,怕是连这条路也没有了。”沈家秀苦笑道。“你所虑倒也是,只是……”张天士迟疑一下,看看左右,没有说出口。
“天师,我们到屋里说吧,草中有蛇,墙外有耳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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