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另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那令狐雪乃邪教教主,而卜文远是正派武林盟主,虽是两人比武,实是正邪两派的较量。
“这样的较量,没有输赢之分,只有生死之战,赢者生,输者死,再说,那卜文远乃是堂堂武林盟主,岂会掷剑认输。”
另一人道:“如此说来,便是令狐雪一剑刺死了卜文远?”
苍老的声音道:“老朽虽然不是出身名门,但据我所知,那次论剑,最终却是卜文远胜了。”
一人追问道:“卜文远是如何胜的?”
有人接道:“听说是卜大侠的阳明剑震碎了令狐雪的雪阴剑,然后一剑刺穿对手的咽喉。”
一人叫道:“既然阳明剑震碎雪阴剑,证明卜文远技高一筹,他身为武林盟主,对手既然输了,又没了宝剑,他怎可再下杀手,若是这般,跟咱们这些旁门左道又有何区别!”
一人道:“你说咱们是旁门左道?”
又一人道:“你自认自己是旁门左道,还如何教别人看得起?”
刚才那人道:“旁门左道又怎么啦!还不教那些正派中人战战兢兢?”
先前那人道:“对呀,我并没有看不起自己,江湖上许多人听到‘三指门’三个字,比听到少林、武当还要害怕呢,足见咱们三指门的威望已经超过了少林和武当。”
那人说完,当下有好些人附和称是。
南宫吹雨听得好笑,暗道:“江湖中人害怕三指门,是因为三指门手段残忍,行事阴毒凶狠,并不是三指门的武功真的到了惊骇世人的地步,将三指门与少林、武当相比,那是太恬不知耻了。”
只听一人说道:“咱们三指门的威名或许天下人人皆知,但武功尚不及少林、武当,想那少林七十二种绝技,任何一种都可以称霸江湖,武当的太极剑也是天下一绝.
“三指门的镇门武功——三指功究竟威力如何,咱们都未亲眼见过。”
此人这样一说,其余人众并不反对,看来,他们对少林七十二种绝技及武功的太极剑显然是佩服之极,不然,他们肯定会另有一番说教。
南宫吹雨正听得没劲,那司马洞主说道:“三指神功二十二年前败在紫霞山庄高飘零手下,如今高飘零已死,三指神功便是天下无敌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接道:“司马洞主此言差矣!三指神功既然败在高飘零手上,而有人又可轻易割走高飘零的头。
“那么,那人的武功定是胜过高庄主,如此一来,三指神功也不可能是那人的对手。”
一人道:“听说割走高飘零脑袋的是雪域潜龙?”
苍老的声音道:“谁也没见过雪域潜龙是什么模样,因此,天下没人知道谁是潜龙。”
又一人道:“如果你有本领割任何人的头,那你便是潜龙。”
有人嘻嘻道:“如此说来,那潜龙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一人道:“那也不见得。”
“如何不见得?”有人问。
“他若是天下第一高手,何不将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的头也割了?”有人答道。
“难道割了高飘零的头还不足以说明他的武功惊人?”又有人道。
他们七嘴八舌越扯越远,从潜龙割了高飘零的头到紫霞山庄被烧少废墟,一人叹道:
“不可一世的紫霞山庄居然也会这样的下场。”
另一人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该倒霉运的时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一人笑道:“听说紫霞山庄的少庄主带着几位高手亡命江湖,四处邀请帮手,准备与诸葛山庄一决雌雄呢。”
另一人道:“难道紫霞山庄是诸葛山庄烧毁的?”
有人马上接道:“江湖上谁不知道诸葛山庄与紫霞山庄明
争暗斗了几十年,今天终于如愿了。”
一人叹道:“若不是潜龙割了高飘零的头,诸葛山庄肯定不能如愿以偿。”
另一人笑道:“谁知道潜龙会不会是诸葛山庄派出的高手?”
有人道:“诸葛山庄有这样的高手吗?”
刚才那人道:“诸葛山庄三大高手的武功深不可测,再说,只有诸葛瑾才有杀高飘零的动机和能力。”
这时,只听司马洞主道:“看你们如此热心他人之事,对自己的生死是毫不关心了。”
众人呆了呆,这才想起适才他说过的话,有人忙问:“司马洞主,刚才你说不想快些送死,是怎么回事?”
司马洞主却答非所问,说道:“一百五十年前,华山第四次论剑以何种局面结束,谁也不知道。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自从那次比剑之后,令狐雪和卜文远从未在江湖上露面。
“那么论剑的真实情形便不会被众人所知,他们之所以未出江湖肯定是有原因的。”
只听司马洞主又说道:“令狐雪和卜文远为什么音讯全无这始终是一个谜,他们当时使用的剑便也成了天下高手寻觅的对象。”
一人悄声插话:“这样的宝剑当然是人人垂涎。”
司马洞主缓缓道:“可是雪阴剑和阳明剑也如它们的主人一样从此销声匿迹了,不久前门主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白水庵便是当年华山论剑的地方。”
许多人又“啊”了一声,一人道:“华山论剑不在华山之巅,怎么会在一个尼姑庵里呢?”
另一人道:“也许这又是那个江湖人士想出来的无稽之谈。”
南宫吹雨也觉得好笑,想道:华山论剑乃是江湖上绝顶高手比武,岂会在尼姑庵?摇头不信。
司马洞主道:“这回可是千真万确的。”
一人道:“司马洞主何必这般肯定?”
司马洞主并不解释,而是说道:“大家相信我的话就是了。”
一人道:“洞主不说出个理由,叫我们如何相信?”
另一人则笑道:“兴许洞主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吧?”
司马洞主道:“张洞主说这话分明是不相信我。”
被称作张洞主的仍笑道:“不是我不相信,而是司马洞主的话本来就不可信。”
“你!”司马洞主叹了口气,缓缓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吧,这个惊人的秘密是因为任娟才发现的。”
众人不语,凝神听他往下说。这时星光灿烂,月华如水,夜风吹动,山峰里松涛隐隐,司马洞主忽然叫道:“谁躲在树林里!”
南宫吹雨吃了一惊,以为自己被他们发觉了,恰在此时,一片云从空中飘过,遮了月华。
就在这眨眼的一瞬,南宫吹雨已纵身到树上藏好。
云飘过,月华依旧。他低头,见三五个三指门的门徒手持明晃晃的兵器,四处查看。
他刚才躲藏过的大树下也有两人过来。
好险!若不是云遮月华,他肯定被他们找到了。
只见这两人东张西望,不见什么,又仰头朝树上窥望,但由于大树枝繁叶茂,并未看见南宫吹雨。
那两人口中一声嘀咕,忽然举刀,朝树干上猛砍了一刀。
大树陡然一震,接着一阵狂摇,直如要被砍倒一般。
南宫吹雨心道:“这人的臂力好大,水桶粗的大树差点被他砍断。”
南宫吹雨的心扑扑乱跳,如果那人再砍一刀,这棵树便真的要砍断,到时他无法藏身了。
幸好那人并没有砍第二刀,而是慢慢的转了回去,说道:“司马洞主,树林里根本没人。”
其他几个人也都退了回来,说是没有发现可疑。
司马洞主吁了口气,说:
“我总觉得有人在我们附近。”
一人笑道:“想必是司马洞主日夜盼望与任洞主的百年好合,担心有什么不测发生吧。”
另一人道:“肯定这个缘故,司马洞主,任洞主那般娇媚,你早已在她身上偷吃过禁果吧。”
说着便嘻嘻笑了起来,笑声带着淫邪,另有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司马洞主道:“这是什么话,我跟任洞主尚未成亲,如何动得了她的身子。”
一人笑着道:“司马洞主何必过谦,你那‘采花如来’的名号可不是白白捡来的。”
听到“采花如来”这几个字,南宫吹雨脑子“嗡”了一下,想道:采花如来司马行空乃是江湖上一个采花大盗,据说此人武功非凡,一套“幻影千重手”在江湖上罕逢敌手,十年前突然消失,江湖中人还以为他恶贯满盈遭了报应,没想到此人竟投在了三指门的门下。
只听司马行空说道:“没错,我司马行空玩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不过,自从十年前门主救了我的命,我便一切听门主的吩咐,十年来未碰过女人的一根手指头,有幸门主瞧得起我,将任洞主许我做妻子,我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顿了顿,接道:“任洞主年纪尚轻,又是门主的干女儿,我司马行空又丑又老,真是祖宗八代为我积的阴德才让我娶到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娇妻。”
司马行空的口气有些骄傲,也有些感激,南宫吹雨在树上听着,想到自己不久前听到司马行空将要成亲,还以为他年纪尚轻,没想到却是个老头儿了,不由得暗笑。
果然有人羡慕道:“司马洞主能娶到任洞主,那是不枉此生了。”
司马行空忽然叹了口气,道:“不过看来我是有缘分而没有福分。”
一人道:“怎么了?”
司马行空道:“再过一天,我们便赶到白水庵,相信到了哪里之后,我等便活不多长了。”
很多人同声惊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行空又叹了一声,道:“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反正是死,早知道死只多些痛苦而已。”
沉默了一会,有人小声道:“既然知道是去送死,那便不去白水庵了。”
司马行空笑道:“门主叫我们去,我们岂能不去!”
顿了一下,又道:“违抗门主号令是什么下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听了他的话,又有数人“啊”的惊叫出声。
一人恐惧道:“三指门已经四十二年了,从没有人敢违抗门主之令,这‘三尸腐骨丸’的滋味显然是没人敢去领教。”
众人听了都唏嘘着,噤若寒蝉。
南宫吹雨藏在树上,身在高处,望得也远。他忽然发现山坡下数道人影缓缓而上,为了隐蔽,那些人也是弓身潜行,偶尔在树尖飞纵。
但南宫吹雨却看得分明,见他们一共有五人。
这五人行至半山腰,后面又有五人隐约而上。
南宫吹雨惊道:夜半三更,这些人干什么呢?
忽而恍然:他们定是针对三指门往上包抄。
再看三指门人众,他们却是毫无知觉。
南宫吹雨不能提醒他们,只巴望他们能让他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这一夜间发生的事情,让南宫吹雨六神无主,如坠云雾。
那苍老的声音又道:“司马洞主,你说咱们这干人到了白水庵便会死,其中缘由还请相告,不然到时候死了也不明白,做冤屈鬼可不值得。”
司马行空道:“刚才我说门主发现白水庵是一百五十年前华山论剑之处,事情是这样的,任娟原来不是孤儿,她爹是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
“十日前道士找到了任娟,交给她一样东西,托她转交给门主,以表示对门主的收养女儿之恩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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