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群便到了小庙前。南宫吹雨和高清榆各人躲在一个大树上,月光下,见马背上的人这时已下马,离小庙只有五六丈远,但由于小庙前面有一排茂密的松树,因此这干人还未发觉有座小庙。
这些人行得甚慢,只听一人说道:“司马洞主,咱们连夜赶路,想必不会耽了大事吧?”
另一人说道:“张洞主想不是觉得在下这般做有些不近情理?”
刚才那人淡淡道:“哪里,救人如救火,况且……”
那人嘻嘻一笑道:“任洞主千娇百媚,别说被人所困,性命危在旦夕,就是被刀剑划伤,那也是令人不忍之事。”
又一人接道:“对呵,对呵,司马洞主下个月便要与任洞主成百年合好之喜,偏偏这个时候遭人俘虏,要换了我,比司马洞主你还要急上十倍。”
那司马洞主说道:“多谢各位鼎力相助,他日若有兄弟帮忙之事,兄弟便是抛了头颅,也不说半个不字。”
“照呵!”一人道:“司马洞主这句话可是当真?若是当真,小弟们这几日的辛苦便不算白吃了。”
司马洞主道:“胡兄弟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还怀疑我的诚意?”
那胡兄弟马上说:“其实,解救任洞主乃是三指门所有兄弟的事,只要司马洞主一句话,小弟们岂有不从之理,张洞主,你说是不是?”
躲在树上的南宫吹雨和高清榆在树上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帮人提到“三指门”三个字,两人均大吃一惊。
三指门乃是江湖上势力极广,手段极狠而又野心极大的组织,他崛起于一百年前,这一百多年来,三指门屡次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残杀江湖高手,剿帮灭派,无论江湖中邪派正派,都对三指门恨之入骨。
三指门最近一次的恶行是在二十二年前,第三代门主党秋秦乃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他绝顶聪明,终于练成了绝世武功——三指神功。
他就是凭着三指神功横扫江湖,最后,他与紫霞山庄庄主高飘零决斗灵山断崖,结果高飘零技高一筹,杀死了党秋秦。
从那时起,三指门势力日衰,而紫霞山庄则确立了天下第一庄的地位,没想到这些人竟是三指门门徒,他们为何会在此出现?
南宫吹雨透过树枝,借暗淡的月光仔细瞧去,见他们正缓缓而来,心想:他们连夜赶路,必是有要事在身……
接着又想:听他们适才讲话,好像是去救人,而那人又是什么司马洞主的未婚妻,如此想来,司马洞主乃是年轻之人,年纪轻轻便做洞主,当是了不起的人物,只不知这洞主在三指门中属什么职位……
他正想着,又听有人说道:“司马洞主,你觉不觉得这事发生得有些奇怪?”
司马洞主道:“张洞主,你说说看,怎么奇怪。”
先前那人道:“任洞主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这个节骨眼失了踪。”
另一人道:“也对呀,再过三天便是三指门与长乐帮在岳阳楼决斗的日子,这任洞主定是长乐帮那些奸人掳走的。”
又一人道:“长乐帮言而无信,说好与三指门明打明斗,却暗地里搞鬼。”
先前那人道:“长乐帮的用意,真是歹毒,他们掳了任洞主,知道我们定会去救,这样一来,我们不能参加岳阳楼决战,三指门便是吃亏了。”
只听那司马洞主叹了口气,说:“飞鸽传书中并没说是谁掳了任洞主,也没有叫门主派人去救之理。”
另一人道:“他一派人,就中了长乐帮的计了。”
司马洞主道:“现在谁也不敢肯定是长乐帮掳了任娟。”
一人叫道:“如此节骨眼上,谁会出这个恶主意!”
另一人道:“掳了人又传来书信,这分明是在分散咱们的力量。”
司马洞主朗声道:“各位兄弟不必担心,门主既
然这样安排,定有他的打算。”
南宫吹雨虽然听说过江湖中有一个新近出现的帮派长乐帮,据说帮中尽是些邪道高手,行踪诡秘,做事残忍,其手段与三指门相似,至于长乐帮与三指门三日后在岳阳楼决斗一事,还是第一次听他们说起。
他正凝神倾听,想知道司马洞主所说的门主究竟作了什么安排,忽听有人惊奇道:
“司马洞主,前面有座庙!”
立时有人附和道:“走了半夜,就在庙里歇息吧。”
一行人便来到庙前,有人马上去敲门,口中叫道:“里面有人吗!”叫了数声,不听回音,又说道:“张洞主,好像这是座荒庙,里面没人。”
只听一人道:“深更半夜,有人也睡熟了。”
躲在树上的南宫吹雨想道:“这帮人倒不是没一点规矩,没有马上撞门而入。”
他还未想完,只听“嘭”的一声,有人踢开后门,接着又是,“哗啦啦”一阵响,显然,门板被踢得碎裂成无数片。
南宫吹雨暗道:“此人的脾气真大!”
很快,有人划亮火石,点了根松明进庙,马上听到叫声:“司马洞主,庙里好像刚刚有人住过!”
南宫吹雨知道,他们肯定是发现了屋里刚刚烧过的柴火了。
接着,这些人便悄悄议论起来,有的说:“如此荒野,竟有人宿在这里。”
有的说:“此处不可留,走吧。”
另有人说:“咱们人多势众,怕什么?”
又有人接道:“会不会是长乐帮的人又耍花招想害我们。”
众人正没主意,突闻左侧的山谷中凄叫声响起。
南宫吹雨适才跟诸葛山庄的高手交过手,知道这山林中不知埋伏多少人,听到这凄叫声,仍不觉一惊,想到:
难道树林里还有其他门派的高手?
过了一会,凄叫声停歇,却听到叮叮当当刀刃相击之声。
三指门众人并未慌了神,只听一人说道:“大家别慌,谁也别进庙,以免遭人暗算。”
于是,一干人便聚集在庙前的空地上。
又过了一会,兵刃相击的叮当之声也渐渐停歇,四周一片寂静。
他们又开始嘀咕,但由于他们说话声甚轻,南宫吹雨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听到三个字:“白水庵。”
最后听到一人声音稍大:“司马洞主,咱们去烧了白水庵,救出任洞主。”
南宫吹雨寻思:肯定是被长乐帮抓走的任洞主囚于白水庵中……继而又想:霜叶红他们也无缘无故失踪,是否也是长乐帮所为?
是否也囚于白水庵?
正想间,那些人悄没声息地开始行路了。
南宫吹雨不及细思,便悄悄地跟在他们后边。
他回身向高清榆藏身的树上招了招手,示意他也跟来。
可是,高清榆并没有跃下。
南宫吹雨跃上大树,却哪里有高清榆的影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明明见他躲在树上,并未见他下去,他会到哪里呢?
会不会遭人暗算?
其实,他藏身之树与高清榆藏身之树相距并不远,若有人暗算高清榆,当逃不过他的眼睛。
南宫吹雨压低嗓门,轻轻叫道:“少庄主,少庄主。”
树上全无回音,想到高清榆可能遭人暗算,南宫吹雨不由得脖颈发凉。
此时他侧身,见三指门众人正往右侧山上缓缓行走。南宫吹雨暗下狠心: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眼前只有三指门才是一线线索,只有跟着他们,看能不能弄清今晚发生的一切。
于是轻轻跃下,他的轻功比三指门那帮人好得多,不一会便尾随跟上了他们。
月色渐清,眼前渐渐开阔起来。
南宫吹雨抬眼望去,见前面山势越来越
陡。
显然,三指门的人熟知这里的地形,不然的话,乱石间根本找不到通行的道路。
南宫吹雨这时已经豁出去,决意跟住他们,看能否发现有用的线索。
行了数里,但见满天繁星,四下里虫声唧唧,前边山路变得陡峭,两旁山峰笔立,只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山路。
南宫吹雨见他们一人牵着一匹马,排成一字长蛇,徒步往山道上爬去。
山道越来越窄,只容一人通过,不能两人并肩而行,南宫吹雨心道:“如此窄的山路,马匹如何过得去?”
便在此时,听得前边有人埋怨道:“司马洞主,山路实在太窄,马已无法过去。”
一人接道:“若当真过不去,只有弃了坐骑上山罢。”
一人道:“没坐骑,那可吃不消。”
另一人道:“反正白水庵将到,总不能背着它们上山吧。”
又一人笑道:“这畜生背着我们疾如长风,我们却是背它不动。”
便有许多人附和:“是的,是的。”
于是,他们便弃了这十五匹马。南宫吹雨生怕这些被弃的马发现生人而嘶叫,他于是跃进丛林,待这些马自个儿慢慢退出山道消失,他才再次追赶前边的人。
这帮人好不容易上了山坡,在一处平坦的岩上休息,南宫吹雨担心他们居高临下看到他,于是钻入道旁的灌木丛中,弓腰疾行,绕到离他们较近的一棵树后,他想听到他们休息时说些什么。
只听得一人说道:“司马洞主,就凭我们这些人能救出任洞主吗?不知门主是怎样想的。”问话的是姓张的洞主。
司马洞主微微一笑道:“门主派我们救人,其实并非意在救人,实际上另有他图。”
张洞主道:“司马洞主别卖关子了。”
司马洞主笑而不语。众人纷纷嚷道:“洞主若不说,我们可没力气救任洞主了。”
司马洞主这才道:“你们不要以此要挟我,如果不出意外,此刻任洞主早已被门主解救出来了。”
“啊?”众人都似吃了一惊,一人惊疑道:“既然门主已经救了任洞主,何必还要我们……”
司马洞主打断道:“钱兄弟这就不懂了,我们此去并非救人,而是……”
“而是什么?”有人急问。
司马洞主又卖起关子不说了。别说跟他一起的三指门众人,连藏身树后的南宫吹雨也焦急得很,他恨恨道:“真可气,说话吞吞吐吐,吊人胃口,若是平时,一剑杀了你了事。”
只听有人嘟囔道:“难怪你一路上毫不着急,原来你早就知道任洞主会安然无恙的。”
司马洞主道:“阎兄弟又错了。”
“怎会错?不是你自己说此刻门主已救了任洞主了?”
“我是说任洞主有人去救,但我一路上毫不着急却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我不想快些送死。”
“什么?”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接着有人纷纷道: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吹雨从小庙那里开始听他们说话,真是越听越不解,不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司马洞主叹了口气,说道:“各位都是江湖高手,对江湖中发生的一些事该有所耳闻的。”
顿了一下,继续道:“一百五十年前,在华山,有十三位一流高手参加第四次华山论剑,结果……”
有人接道:“结果最后剩下两位剑中高手令狐雪和卜文远。”
“对,张兄说得没错。”司马洞主道:“这令狐雪使的一柄雪阴剑,而卜文远则是一柄阳明剑,这一阴一阳两剑在华山斗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
马上有人道:“哪里不分胜负,是令狐雪赢了,雪阴剑首先割破了卜文远的手腕,卜文远于是掷剑认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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