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曲是凤无音专门制作的华国古典乐器“交响乐”,气场恢弘,又不乏一丝哀婉缠绵。跟着音乐登场的,是主角配角们一个个定格的画面,没有剧情,他们的容貌很多都是演艺圈老熟人,但表情却悲喜难辨。
郁灵宗看得差不多了,就凑到虞芷芃耳边笑道:“我发现了,似乎除了‘魏无羡’,其他人都是正面出镜,这也是隐喻吗?”
虞芷芃觉得这孩子是真的亢奋过头,抬手将他推开:“专心看剧,是你安排的活动,你主演的作品,还不认真?”
郁灵宗看虞芷芃确实是始终盯着荧幕,只好耸耸肩,靠回了椅背。
“第一集”三个字闪过,故事正式拉开。
只见镜头对准了一个破败的棚屋院落,或者根本就是个牲口棚,一个穿着破旧灰白衣服的人背对着镜头,蹲在地上忙碌。很快,他应该是做完了手头的事情,慢慢站起身,观众这才看到,地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血阵”,无数符文纠缠在一起,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那种不详的气息却极为明显。
画阵人不知道是力竭还是激动,身形有些颤抖,但是他还是硬撑着走到了“血阵”中心,然后开始吟诵:“……恭迎,夷陵老祖魏无羡!”没错,正好对应了预告片的结尾,魏无羡的重生时刻。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原著”,所以除了剪辑师和虞芷芃,剧组的人都不知道剧情会按照这个顺序来处理。大家有些意外地扭头看了一下同事朋友,发现是一样的惊讶,毕竟电影倒叙很常见,电视剧这么干还真的蛮少见的。
屏幕画面非常详尽地描绘了“血阵”的启动,血色冲天,还有召唤出来的黑红色人形在中间若隐若现,这些特效确实是有超一流的质感。不过眼看着被召唤的“魏无羡”就要露面,画面又黑了下去。
等屏幕再亮起,天空蓝汪汪的,背景音乐也欢快了起来。众人以为刚刚那画面就是一个小小的情节预示呢,不料镜头往下转动,还是那个破院子?哦,“血阵”估计是用过了,变模糊了,还有喂牲口的草料被血气冲得满地都是。而棚屋的围栏后面突然伸出了一只白净的手,扒拉住了木头,紧接着就是一个头发散乱的脑袋冒出来。
“这是……?”他很懵,观众也很懵,因为随着他站起身,发现他竟然一丝不挂?好在有棚屋围栏挡住了关键位置,但那身纤瘦漂亮的肌肉依然引来了许多小姑娘的窃笑。
郁灵宗本来还想就这组镜头,再和虞芷芃调笑两句,可看她一脸郑重地研究着镜头,只能把话都咽下。
屏幕上刚刚苏醒的“魏无羡”看清院中的“血阵”后,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是血祭献舍?”他试图回忆一下之前应该听到的召唤信息,却压根就搜寻不到。
“不对,这家伙是谁?献舍是为了报仇,可把我召唤来报仇也要说明白干什么啊,而且现在什么时候?我死了几年?应该很久了吧,我是那种适合报仇的邪神吗?”
观众也被这么一段自言自语给逗笑了:那么一大段的召唤仪式,看起来连命都丢了,但是却弄了个一问三不知的老鬼,就算对方有天大的本事,这报仇任务也要说明白呀。
“魏无羡”无语地想了一会,还是搞不清楚,就懒得再想,看到棚屋里还有一身金色衣服,质地还不错的样子,便穿了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手臂上还有三道血痕:“三道疤痕,三个仇人,这是要打一顿?羞辱一下?还是……三条命呢?”
没等他琢磨明白呢,院子外面突然冲进来一群人,领头做公子哥打扮的男子,看到穿着金色衣服的“魏无羡”,就抬脚踹了过来。
“魏无羡”刚刚被唤醒,脑子也是乱的,肢体更谈不上协调,还真的被踹个正着。不过看到对方那习以为常的表情,人又多,便以不变应万变,没有反抗地倒在了地上。
大约是看到他的顺服,那公子哥也感觉舒坦了很多,蹲下身对他道:“莫玄羽,不过是拿了你一点小玩意,你还敢去告状?哼,你娘就是个丫头生的,能跟我娘一个嫡女比吗?就算是你娘攀上了仙门金家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赶回了莫家庄?我告诉你,想安安稳稳混口饭吃,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当个奴才,明白吗?”
短短几句话,“魏无羡”明白了,观众也明白了,这就是一场“豪门大戏”,“莫玄羽”的母亲是庶女,找了“仙门金家”的男人却被抛弃,生的儿子也只能带回来受欺负。而且从“莫”这个姓氏来看,他的嫡女姨妈还是招赘的。稍微有些“宅斗剧”常识的观众几乎都能想到,“莫玄羽”肯定是受尽了屈辱,眼前的表哥多半就是他的仇人之一。
棚屋院落已经破败到了极致,一众人看“莫玄羽”委顿在地,仿佛失了魂一般,也没有了找茬的兴致,就扬长而去。
看那些人走了,“魏无羡”抓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用仅剩的器皿打了点水,照了一下,确定自己容貌没变,便干脆没束发,径自出了院子找吃的。普通人是不认识“夷陵老祖”,可万一碰到个老熟人,那就完蛋了。
刚刚跨出院门,他就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不对,这里怎么有点邪气?按理说,刚刚召唤了我,这附近的邪气不说席卷一空,至少短期内不可能这么明显啊……”
正说着呢,他脚步一顿,又往旁边一踩,正是一个小小的怨灵。以“夷陵老祖”的纯熟法术,这么一个小玩意当然不放在眼里,他捡起来揉吧了一下,还将它炼化成了一个小小的辟邪珠。
棚屋院子果然是大户人家专门饲养牲口的,从门口绕出,就是相对宽阔的主干道了,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魏无羡”走了两步,眼神闪了一下,然后他就蹲下身,对着一个玩耍着傩面具的小孩子道:“这个面具不适合你戴,要不,咱们两个人换一换?”一边说,他一边掏出那个辟邪珠,珠子还闪了一下绿光,引得小孩子露出好奇又渴望的神情。小孩子当然不知道“夷陵老祖”亲手制作的法器有多么珍贵,“魏无羡”本人也不在意这点小细节,各取所需,这笔交易很快就达成,小孩子拿着辟邪珠快乐地离开,“魏无羡”也能够戴上面具,顺手把头发整理一下,拿发带给系上了。
可惜,这身金色衣服太有辨识度了,街坊还是认识“莫玄羽”的。一个满脸悲悯的大婶就叹息道:“这莫家大娘子真是作孽啊,‘莫玄羽’不过是个孩子,她妹子也过世了,怎么偏偏就不肯放过,现在好了,都疯成这个德行了……”
“魏无羡”乐了,原来“莫玄羽”还有“疯子”这么一个护身符啊,那就好玩多了。在放大的镜头中,他纵然是戴了面具,观众依然能看到那勾起的嘴角,一双眼眸则亮如星辰。
这边镜头转到一个端庄整洁的正堂,上首坐着一个优雅的中年美妇,中年男子和莫公子都分列两边,从属地位明显。她温声对客座的两个白衣少年说话:“两位仙师有所不知,我们莫家其实也挺有仙缘的……”
“你怎么过来了?”
“我,我就是最有仙缘的人,怎么不能过来……”
门外突然吵吵嚷嚷起来,美妇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几个人都看向门口,只见戴着面具的“莫玄羽”扒拉开家丁的阻拦,跑进正堂,然后哐当就摔到了两个少年的面前。不过他显然很清楚,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他恍若无事,很快就爬起身,在看清对方的服饰还有额头的抹额后,怔忪不到半秒便笑嘻嘻地道:“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东西?”
两个少年修士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头发扎得乱七八糟,但是衣服带有“金氏”的纹饰,被面具遮住半边的脸蛋也称得上清秀白皙,话语虽然轻佻却眼神清澈,似乎只是天性爱玩罢了。
那边的莫家公子就怒了,他才刚刚教训过的“莫玄羽”,竟然还敢来正堂,在贵客面前当庭放肆。
“你这个死疯子,给我滚出去……”一边说,一边就要拉扯“魏无羡”。
“魏无羡”立刻抱住了柱子,交换着:“我不走!除非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谁拿了你的东西?”
这边眼看着就要闹腾起来,两个少年终于看不过去了,坐得比较近的那个出手拦住了动手的莫公子。
“你给我滚开!”在家横行霸道的少爷哪里会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眼看就准备连少年修士一起打,还是莫家夫人跑了过来劝慰。
“阿渊!”她拉住儿子,然后对着两个少年修士道:“抱歉,犬子无礼了,但是仙师有所不知,你们背后那人是我侄儿,他因为受到刺激,脑子是有些不对,经常说胡话,犬子也是被冤枉了,太过生气……”
“魏无羡”不乐意了:“谁说我说胡话?我警告你们,谁再敢动我的东西,我就砍了他的手。”
莫公子当然不忿,立刻又要回嘴。
两个少年头大地对着莫家夫人道:“我等无意插手贵府家事,还是说说今晚招阴除祟一事吧。”
“魏无羡”一愣,随即想起自己被召唤重生,恐怕确实在这一带都引发了不小的异象,莫家庄恐怕就是因为近期的邪祟太多,才不得已找了仙门“蓝氏”来帮忙。
不说除祟是要紧的大事情,“蓝氏”弟子也确实地位尊崇。莫家庄一众家丁都被叫来听从嘱咐。两个少年应该是有提前观测过,并没有真的闹出人命来,推定出现的邪祟并不太厉害,所以给众人的嘱咐都是远离他们的阵法,尽量躲在自己的屋内即可,避免出现意外。
大家都忙着躲起来,没什么人管事,偌大的莫家庄便任由“魏无羡”来去了。他摘下面具,别到腰间,闲庭信步地走到了“阵法”所在,抬头看看布阵法器,挑了一下眉毛:“哟,这不是我创立的招阴旗吗?看来玄门百家对我喊打喊杀,也不妨碍用我做的东西呀。”
他看着阵法,而莫家公子却在更远的角落恶狠狠地瞪着他。
夜幕降临,莫家庄院落中除了灯笼之外,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一直跟着莫公子的小厮发现自家公子竟然不在屋内,只能忍着害怕,提着灯笼跑出来找人,没走几步,就看到庭院草丛中躺着一个人形。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地靠过去。谁知道,勉强认清倒地的人穿着莫公子的衣服,紧接着就看到穿金色衣服的“莫玄羽”蹲在他身旁。
观众是能看到“魏无羡”在认真研究死者的情况,小厮可没有那么客观,立刻尖叫起来:“是你……杀人啦!莫玄羽杀人啦!”
“哎?不是……我……”可这话只有观众能听到了。
很快,莫家夫人,她丈夫,家丁,还有“蓝氏”少年修士都赶了过来。莫公子被扶出了草丛,自然能够看清他虽然脸颊干瘦,五官特征还在,确实已经被邪祟害死。
两个少年修士对视了一眼,没想到邪祟会避开他们的阵法,跑来这里害人。而莫家夫人则发现莫公子的左手消失,立刻将矛头对准了“莫玄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众人一愣,这又是什么推理?
莫夫人振振有词:“他白天便污蔑我儿子,说偷了他东西,还说要断了我儿子的手……一定是他干的,他也学过仙术的……”
家丁们还是很有眼色的,三五个人一拥而上打算抓住“莫玄羽”。“魏无羡”立刻泥鳅一般从众人中间钻了出来,但人太多,躲闪不及,他一头撞上了靠在一旁的莫公子身上,然后扯下了对方怀里的一块布匹。
两个少年修士眼神一凛:“招阴旗?他偷了招阴旗?难怪会邪祟上身,他没听到我们的警告吗?”
吓傻了的小厮喃喃道:“少爷说这个是仙师的护身符……”
得,破案了,莫公子自作聪明,结果将招引邪物的招阴旗放到自己身上,不料害了自己的命。
可是莫夫人不愿意接受现实,她憎恨着“莫玄羽”,更憎恨带来了招阴旗的两个少年修士,所以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我儿子一个孩子都保护不好……”
少年修士确实是心存愧疚,纵然不大服气,也只能生生受着,不发一言。
“魏无羡”可没有惯着莫夫人的爱好,过来“呸”了一声,然后道:“你还有脸说,他是孩子吗?人高马大能言善辩,快二十了吧?还有,要不是你这个做娘的放纵他到处偷东西,养成了习惯,他怎么会稀里糊涂拿到这要命的玩意往自己身上塞?现在出事了,怪别人?还是怪你自己吧……”
莫夫人怨恨至极,顺手推了一把蹲在儿子身边,始终沉默的丈夫,想拉来当助力,或者纯粹出气,本来这种事情她也常常做,谁料那个唯唯诺诺到隐形的丈夫竟然敢还手?还是用力反推她?她立刻将矛头对准了丈夫,边打边骂。
两个少年修士也眼神一动,不是他们知道莫家人的习惯,而是看到莫夫人的丈夫面色发青,是邪祟上身的标志!
他俩立刻一个拉开莫夫人,一个甩出符咒,试图镇压邪祟,动作娴熟无比,确实是仙门内数得着的少年英才。之前还能守护主人的家丁们终于吓得散逃开去。
“魏无羡”其实也做好了准备,看两个少年动作及时,便收回了蓄势的法力,改为旁观。
这场打戏虽然只是《魔道祖师》的开胃小菜,但剧组因为想“练兵”,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来打磨细节,每个动作都丈量清楚不说,连翻动的衣角角度都严格控制过,所以整个拍摄画面都非常潇洒完美,两个少年修士时而合击,时而分开,法术符咒和剑术轮流上阵,明明在对付一个黑雾缠身的邪物,镜头却非常漂亮,完全就是艺术的造物。
郁灵宗看了几秒,又转向虞芷芃这边道:“感情第一集就没有我大展神威的场景?不是我的个人传记吗?排面呢?”
虞芷芃斜睨了他一眼:“大佬都是后面出场的,你着急什么?”
打戏虽然漂亮,但也不能太长,否则会引起观众的疲惫感,这个邪祟很快就力竭倒地了。
两个少年修士认真检查了一下倒地的莫家父子,立刻得出结论:“好厉害的邪祟鬼物,已经远远超过厉鬼了。”
“七天杀一人是厉鬼,这夷陵老祖定的规矩,沿用至今。但看这个架势,绝对不是一般鬼物,只能发信号求助了。”
“附近不知道有没有前辈,收到信号的前辈能否对付这东西都不确定,我们要怎么处理?”
“死守,除魔卫道,我辈的职责。”
旁观了这么一出的“魏无羡”却发现一些不对,他低头看向自己之前胳膊上的三道血痕,竟然全都消失了?这才死了莫公子和他爹,哪里来的第三个?莫夫人不可能不在复仇名单上,那就是说,眼前看着呆滞中的莫夫人,已经死了?
听到他的心声,观众也都悚然一惊:还真的是灭门复仇!
两个少年修士刚刚发了信号弹出去,天空亮起一朵蓝色纹饰,他们就听到身后“莫玄羽”的鬼哭狼嚎:“救命呀!”
两人转身看去,莫夫人已经邪祟上身,追着“莫玄羽”在院子中跑。不多废话,两人拔剑应敌,将“莫玄羽”给赶到了一旁。
大概是吸食了好几个人的生命,莫夫人的战斗力比起她丈夫还要高一级,两个少年竟然有些扛不住了。一个少年没有来得及补位,导致莫夫人向另外一个人扑过去,眼看着就要咬到。
这边叫着“思追小心”的少年感觉自己背后一股大力推动,他就砸到了同伴的身上,也挡下了莫夫人的攻击。本来以为是死定了,不料背部一烫,莫夫人的动作竟然缓了下来。
没空计较是谁推了人,两个少年意识到,他们的护身符文威力竟然这么大,立刻扯下了外衣当做辅助武器,开始重新发动攻击。
“魏无羡”做了小动作,感觉这两小孩子还是不靠谱,连忙跑到另外一边。莫家家丁都没影子了,莫公子和他爹自然也没人照管。“魏无羡”绕着这两个人走了一圈,眼底泛起红芒,开口道:“起来干活吧。”
两个早已满身死气的“人偶”闻声而动,向着院内的莫夫人扑了过去,因为他们不惧伤亡,立刻就抢到了主动权,“一家三口”就这么“打成一片”,两个苦苦支撑的少年修士被抢走对手,一时间目瞪口呆。
“魏无羡”观摩了一下,点点头:“刚刚横死,怨气四溢,果然好用。”可以说,直到此刻,镜头才真正专注到了这个头号男主角的身上,他还是那身有点不合身,有点怪异的金色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形容说不出的狼狈,但是在这朦胧的夜色里,斜斜倚靠在廊柱上的他却仿佛暗夜帝王一般,邪气满满,精致妖异的脸庞也泛起魅惑的流光。
可惜,帅不过三秒,一阵琴音从远方传来,“魏无羡”立刻面色变了,嘴里头念叨着:“怎么会是他过来了?赶紧跑……”转身立刻溜了。
两个还在战斗的少年修士则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抬头看向琴音的来处,只见一位同样佩戴抹额的白衣男子临空御剑而来,手中抚弄着古琴,肉眼可见的庞大灵力立刻将缠斗的几个“人”给压服在地,狼藉的“战场”获得久违的平静。
郁灵宗不服气地嘟囔:“为啥给崔乐那小子这么帅的出场?他只是男二号啊。”
虞芷芃闻言有些恍然,扭头对他道:“我没跟你说过吗?这小说原版是个爱情故事,蓝二是‘魏无羡’的亲亲老公,那能不帅吗?”
郁灵宗如遭雷击,瞪大眼睛:“啥?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不是,我为啥要是个‘受’?我明明这么man,这么帅,这么大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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