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便溜达了一下，就发现了司徒琮这样的宝藏，虞芷芃对魏池的这个游戏公司冒出了极大的兴趣。反正戏已经杀青，也没有下个项目的灵感，干脆修整一下，于是她每天都过来报道，一边检查《魔道祖师》的特效和剪辑制作进度，一边还能和这些才华横溢的游戏设计师们聊天。
不接触时不知道，这稍微了解一下，才意识到，这群能够做出《千里江山》来的牛人，不仅电脑编程水平一流，深谙华国历史文化，他们还熟练掌握着各种华国传统文化技术，不少人甚至是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拜师学艺过的。比如为了让这部华国风格的游戏运转速率提高，他们一群顶级编程高手从底层汇编语言就入手设计，还融入了伏羲八卦的运算逻辑，也就是从零和一那个级别起，就没有所谓国际通用的英语版块。等到游戏架构搭好后，管理后台相关的保险锁还不是机械的密码锁，而是也同样参考了九宫飞星的算法，结合时间等元素会产生变化的那种。所以，所有妄图攻破游戏后台的人，不止需要熟练掌握电脑技术底层原理，破译编程逻辑之后，更要有丰厚的国学功底，应对一系列的算法题目，不然只能抓瞎。
在被设计师们洋洋得意地科普完这些知识点之后，虞芷芃脑子都晕了，她两辈子都是混娱乐圈的，文化水平就是普通本科，编程语言勉强学了c语言，通过考试就忘光了。以《千里江山》设计的复杂程度，估计他们把后台秘钥送给她，她也不会用……文盲的悲哀？不，不能这么想，她会拍影视剧，会设计分镜头。然而看向制作游戏动画无比娴熟的两个设计师，底气实在足不起来。
上辈子数学成绩不错，中学还参加过奥林匹克培训的虞芷芃面对一群真正的天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个普通人，对学霸们顶礼膜拜之后，默默跑去玩那个尘封的古老账号。
嗯，在设计师们的帮助下，她找回了赠送的账号。只是这个友情账号除了属性逆天，毕竟太久没碰过。你不玩不练，那等级也和新人差不多。本来虞芷芃更想去买个代练的高级号，或者借用别人现成的号，级别高才能去广阔天地转转，试试最新的功能对不对？谁知道设计师们看到她账号的属性配置后，都用看“渣男”的眼神，痛心疾首地盯着她：级别低怎么了？这么好的账号就是股东也要投资最大的那一批才有，多了会破坏游戏平衡的那种，满级账号满大街都能买，这种原始高级账号是无价之宝啊！技术宅男的怨念如此可怕，虞芷芃只能老老实实从头练级，连找人帮忙代打都不敢。
这边大老板蹲游戏公司不走，那边叶玲珑和孙智一就不得不跟过来开会。
开年最重要的事，当然就是公司新年准备投资的影视项目。叶玲珑拿出清单来给虞芷芃：“剧本和制作团队都是我们早就集体审核过的，问题不大。我和师弟研究过今年的行情，现代都市轻喜剧这个大类别在《微微一笑很倾城》流行之后，很是跟风了一批，可惜成功的只有两个，这两年就沉寂了。我认为现在再拍两个来填充市场，应该很合适，市场的蛋糕就那么大嘛。至于古装戏，这几年不温不火，基本靠质量取胜。我想着《琅琊榜》已经带着队伍练过兵了，所以你之前打了高分的武侠剧本，准备上马了。”
虞芷芃确实是都有印象，在她主导的几个电视剧一次次打开原来死水般的局面后，这个世界的影视制作人也迅速领会到独属于华国的古典浪漫，对华国观众天然的吸引力，不少影视公司确实学到精髓，拍了些不错的作品，影视大环境都掀起了一股复古风。逦君内部原创剧本团队更是出了好几个让她拍案叫绝的故事，都被她标红，等待拍摄时机。看了看叶玲珑给的剧组配置，虞芷芃点点头：“行情推断当然是你们制作人比较在行，这些作品我都很看好。唯一的要求就是预算不能克扣，拍就要拍好，不能浪费了人才和创意。”
“这点你放心，我们这些年的规矩早就定好了。”叶玲珑笑得有些狡黠：“其实题材这个事，也算是你的功劳。因为你总能破局，造成了现在逦君影视的影响力，只要是我们主推的，市场上相近题材都会退让三分，免得冲撞上了，死得太难看。”在整个公司用五年来不败的功绩建立起强大的口碑，还展现出舆论控制力后，圈内权威也自然形成。所以就算是虞芷芃身后的豪门背景少了比较富有的那一家，她本身的光芒也足够耀眼灼目，那些空中楼阁般的后台变动完全撼动不了在业内打下的金子招牌。
虞芷芃两世为人，背靠的是上辈子影视圈的资源，倒没有什么自满的情绪。她在需要签字的文件上面落笔后，就看向孙智一：“孙哥这边有什么事？”
孙智一表情还是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两个女士都震惊了一下：“逦君有两个导演团队想独立单干，后备军可能会有空缺。所以我想问问，今年是毕业季再去学校里面招一批新人，还是从外面招几个现成的？”
叶玲珑首先发问：“谁？为什么要走？”逦君影视的报酬和培养条件在业内无人能敌，因为虞芷芃更加看重能力，从来没有压榨打工人的习惯。这些细节经过口口相传，基本是圈内共识了。只是逦君从来都喜欢从学校招人，自己独立培养人才，外界人才就算想加入也没有门路，所以纵然眼红的影视公司多，但也相安无事。
虞芷芃却先一步反应过来：“从业条件再好，搞影视的人有几个是奔着赚钱的？他们也都是追梦者，逦君影视基本是以我的思维为主导，如果不符合他们的想法，走也很正常。”
孙智一似乎并不意外虞芷芃的豁达，脸上还有了一丝笑意：“没错，是走是留都很正常，又不是卖身为奴，我们走法律程序好聚好散就是了。”
叶玲珑却很不服气，忿忿道：“这些人从学校毕业开始，都是我们拿大大小小的项目，拿钱培养出来的，这学成了，还没怎么创造价值呢，说走就走？不行，我要回去找他们。”她说的也是很多公司老板的心声，把学生训练成业务能手不容易，刚学会，就拍拍屁股走人，简直是把公司当成倒贴钱的学校？所以很多毕业生拿的合同都有固定年限，就是要确保人在赚回培养费用前，不会跑掉。不过逦君影视公司一直自傲于待遇优良，合同中没有这种限制，也算是被人给钻了漏洞。
虞芷芃安抚道：“我最初建立逦君工作室，除了想自己拍戏自己说了算，其实就是想给影视圈培养优秀人才的。他们成为合格的人才，就完成了我的目标。现在我们公司虽然有钱，但是烧钱的地方也多，真正能够放手的项目就那么几个，不是每个人都能轮到那个好机会。所以他们等不及了，想出去闯荡，走自己的路，也是人之常情。在我看来，只要他们将来能拍出好作品给观众，给影视圈，那也一样是我们逦君的功德。”
说完这段话，她沉吟了一会，又抬头对孙智一道：“招新人还是以学校的毕业生为主，我们的做事习惯跟大环境不一样，培养出的自己人用得更顺手。外面的人，才华可能是有，品行上我就不太放心。当然了，如果有个别能力突出又没有德行问题的，也可以再商量。我其实并不排斥有其他风格融合进来，逦君愿意拥抱新鲜健康的血液。老话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明白。”孙智一点头应下，给记事本做了个批注，这件事就有结论了。
看虞芷芃和孙智一这两大巨头已经达成共识，叶玲珑再多的忿忿不平，也只能消停下来。为了去心头的火气，她一口喝光了眼前的茶水，摸出手机来刷新闻。
虞芷芃没太在意这种公开摸鱼的动作，反正三人碰头会议最重要的事情都说完了。她又低头去看那几个新项目的详细资料，自从拍过《魔道祖师》这种大规模制作后，她其实在拍摄流程上又有了不少新的想法，琢磨着是否需要给点意见提升一下，却也担心自己干涉太多，会扰乱了新人的计划和积极性。做个教导主任一样的老板，还是很辛苦的。
不曾想，她还没考虑周全呢，叶玲珑那边就发出些奇怪的声音来。
虞芷芃很自然地循声看过去，发现叶玲珑似乎被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那口水给呛到了，手捂着鼻子，满脸扭曲。
“你这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水都喝不好？”虞芷芃连忙拿过来桌上的纸巾，帮忙擦了一下，顺手将叶玲珑手里的手机也拿过来准备放好，不料眼角余光瞟到了手机屏幕，才意识到叶玲珑被呛水的原因。
叶玲珑发现不对，条件反射地想遮掩，可是手机已经被虞芷芃拿到手里。她转念一想，反正头版消息也没法封锁，还是认命了吧。
说是头版新闻，但是娱乐新闻嘛，核心也就是一张照片，再配上惊悚的标题和模糊不清的几句话，这年头讲究的是时效，是抢夺观众注意力，捕获流量第一，真实性全都待考。之所以能让叶玲珑失态，是因为照片男主角是莫知惶，而女主角是另外一个女明星，照片拍的是两个人亲昵地拥抱在一起，眼神温柔缠绵，非常清晰。新闻标题为了夺人眼球，也是尽量剪短有力：“男神出轨？！”配文那不必说，直言前脚虞导和男神官宣，后脚男神就出轨其他明星，国民男神的品行存疑等等，还暗搓搓地表示虞导这个老板肯定要给男朋友好看。
全篇读下来，都是耸人听闻的用词，这种通稿其实每天都有，只看哪篇的主角咖位大而已。虞芷芃没什么感觉，不用细究就知道，这应该是剧照，所以她将手机放回叶玲珑面前，又继续坐回去看资料了，忙着呢，懒得搭理。
叶玲珑伸手紧张兮兮地关掉了这个新闻软件，又抬头看了一下虞芷芃，发现她是真的平静，完全不像是看到了男朋友的绯闻，而是看了某个不相干的八卦小道消息。
“你，没看清楚吗？”想了想，叶玲珑的好奇心还是让她开口发问了。
虞芷芃还在琢磨事情呢，不明所以地抬头：“啥？”
叶玲珑挤眉弄眼了一下：“莫知惶啊。”看到男朋友的绯闻，不评价一下吗？
虞芷芃恍悟：“哦，你说那个啊，就是他的新作品，一个大型现代刑侦剧，据说专业性很强，人设也很好。前些天他过来和我说过试镜的事情，本来他是想争取反派的，比较有深度，可惜那边剧组死活不愿意，非让他当男主角。因为剧本真的很好，他还是答应了，这都进组几天了，刚才那个应该是现场剧照吧。”也不知道剧组看完他饰演的“金光瑶”之后，会不会后悔，人物反差会不会影响到剧的宣传？
叶玲珑眨巴了一下眼睛：“是这样没错，我也听经纪人那边说了……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像在谈恋爱啊。”看到自己的亲亲男朋友和其他女人的绯闻，不管是不是真的，相不相信对方品行，难道作为女朋友都不会患得患失一下？她看到的恋爱常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虞芷芃有些好笑地道：“你一个单身主义，和我分析谈恋爱的方式方法？”
叶玲珑翻了个白眼：“我是喜欢自己单身，但是这和我看别人谈恋爱，了解恋人心态不矛盾啊。我记得你是明确地表示过你们俩互相喜欢，我也很早就知道莫知惶喜欢你，可说老实话，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他啊，我一直觉得他这辈子是得不到你回应的，想结婚就必须换对象。没想到，他才表白就成了。我本来是以为自己判断错误，可是今天又开始怀疑了……你确定没感觉错？”
她说得挺绕，虞芷芃还是听懂了，无奈地摇头：“这世间的感情有万千种，哪里有固定的公式？是有人说爱情就是小气和嫉妒，可我和莫知惶都不是小孩子了，没有心力也玩不来那些争风吃醋。我们两个人因为纯粹的仰慕走到一起，也因为相近的理想而互相靠近，我很享受这种超然的感觉，所以我完全不会怀疑他的操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两辈子算下来，她年纪不轻了，哪里还有小姑娘的心性去闹腾幼稚的爱情把戏？
叶玲珑听得懵懵的：“是，是这样吗？”虽然听不懂，就是好厉害的样子。问完，还顺便回头看向自己的师弟，虽然这货也没有找人谈恋爱的意思，但看人神准，通晓人性，应该更有发言权吧？
孙智一表情还是淡淡的，拿着刚刚冲好的热奶茶喝了一口便道：“他们开心就行。”男女感情是很私密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大部分情况下都无从插手，更无从评价。反正这两人也都是有能力有身家的成年人，恋爱分手都用不着朋友来操心。
叶玲珑挠挠头，觉得他这个话里有话，却又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看青春偶像剧看得情商智商降低，只能抱着满肚子疑惑默默退下，又翻看起娱乐新闻。虽然谣言一大堆，但没办法，身为影视公司管理者，关注重要八卦也是日常任务，也就是你愿不愿意都要刷，不然漏了大瓜，决策时影响公司业务，一切损失自然也是你的锅。
莫知惶身为这两年的顶级国民男神，他的新闻热度当然是极高的，才几分钟而已，“男神出轨”的词条，还有不少相关内容就已经一个个登上了热议榜单，并且很快还有了“爆”做后缀。
不过莫知惶的经济团队也不是吃素的，在叶玲珑看到新闻的半个小时后，便发文辟谣，用另外一些带有摄影师灯光师的现场照片来佐证：那张爆料照片不过是偷拍的剧照。与此同时，他们还顺便贴出了律师函，因为这次谣言给封闭拍摄的剧组带来了巨大的舆论危机和泄密问题，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对偷拍的和发照片的各方一定要追究到底。
叶玲珑眼看着网络上面的舆论浪潮就这么翻转了，之前第一时间跳出来骂莫知惶的一些营销号和网络知名人士都被网友粉丝们冲过去打脸，场面极为欢乐，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还立刻分享给虞芷芃，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无论是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男朋友出轨终究不是好名声。
虞芷芃当然清楚自家经济团队的能力，这次危机公关速度很快，做得不错，她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就整理桌上的文件，准备去处理挂机中的游戏了。
叶玲珑看着她表情都没变化，行动来去如风，呆呆地问孙智一：“这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
孙智一也收拾好自己的电脑，回答道：“这样的老板不好吗？难道要跟你似得，咋咋呼呼？”两个叶玲珑一起吵，那简直会让人发疯。
叶玲珑看孙智一都起身走人了，立刻也抓起自己的物品，追了上去：“喂，你说谁咋咋呼呼？我们公司要没有了我，还有人气吗？哎，你等等，我没开车，带我一起回公司……”看来她也很清楚自己气氛组的身份定位。
这边虞芷芃到了晚上固定时间，接到了莫知惶的电话，两人依旧温言细语地互相交流问候了一番，虞芷芃便准备挂电话了。不料莫知惶突然问了一句：“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
虞芷芃眼前浮现白天表现夸张的叶玲珑，含笑道：“看到啦，不过我一眼就能发现你是在拍戏中。我可是你的老板，不是你的粉丝，没有那么玻璃心的。”
莫知惶也松了口气：“我之前还以为是剧组想炒作，结果看到导演发飙，才知道经纪人帮我签的合同是有防范这种恶性炒作的，所以应该是有其他人在做手脚……你相信我就好。”娱乐圈的炒作太多，更加下三滥的陷害也没少见。他自己持身正派，没有什么可以畏惧，只担心心上人会产生误会。
听到这里，虞芷芃的眼睛闪了一下，在和莫知惶互道晚安后，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这个点你还没睡觉？”叶玲珑有些惊奇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过来。
虞芷芃没搭理这句调笑，认真地道：“你帮我查查陆婉柔现在身边有哪些男人，我怀疑今天搞莫知惶的，就是她动的手。”
“蛤？”叶玲珑闻言一惊：“你怎么会想到她？”
虞芷芃也挺烦的：“我们真正结仇的，手段比较恶心的，还行动力强大的，估计就是陆婉柔和杨酉麒两人吧？杨酉麒出国了，手伸不了这么长。陆婉柔可一直在国内，她准备翻身的大作《圣巅》完蛋了，但她一直能够和一些有身价的男人做‘朋友’，你说，她动手恶心我们的概率，有多大？”
“……九成。”叶玲珑排查了一下自己在圈内的人缘，觉得那些有胆子动手的，还真不一定会干这个，陆婉柔的可疑程度确实最高。
虞芷芃继续道：“你先慢慢查她，我猜这次没什么成效，她也会蛰伏起来，等时机合适了，再弄个大的。”
叶玲珑轻嗤道：“放心，找到人了，蛛丝马迹就好抓了。这次没有杨少爷庇护，我估计，等我们摸到她的底，她就完蛋了。”总是在阴沟里面搞阴谋的人，身上是干净不了的，都不用设套做局，曝光就能毁掉她的娱乐圈生涯。
虞芷芃其实不太喜欢讨论这个，好好的夜晚，还是应该说点开心的：“另外，咱们的《魔道祖师》已经做出一版预告片了，你和公关搞一些宣传方案，咱们先造势。”
“这个简单。”叶玲珑果然也高兴了起来，忙活了大半年的超级大项目，终于要迎来面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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