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电子投屏上，偷拍画面的像素显得有些模糊，但也能看明白：杨酉麒霸气地“壁咚”了陆婉柔，极为暧昧地凑近说话，具体内容听不清楚，只能分辨出陆婉柔的表情是有些欲拒还迎的“倔强”。

视频不长，大概是偷拍的人害怕被发现，所以悄悄撤离，画面黑了下去。

虞家大伯虞连韬静静看完，然后抬头望向对面的虞芷芃，轻轻道：“你给我这段视频，是想说什么？”

虞芷芃能清楚地发现，对方在卸下了面对家族晚辈的和蔼面具后，露出的是冰冷无机质的，属于顶级政客的眼睛。她心中一凛，立刻调整了之前的计划说辞，低头又从手提包中拿出了几份文件来。

“大伯不要误会，我和杨酉麒的联姻对两家有多么重要，我非常清楚，我和他都有默契，不到万不得已，也绝对不会用‘出轨’这么无聊的理由来找你。只是最近运营逦君影视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奇怪的动静，顺手查了一下，没想到，接连三个幕后主使，都和这个女人有关。”

虞连韬挑了一下眉，伸手接过来翻看。

虞芷芃接着道：“欧阳家不算什么，但是欧阳济因为陆婉柔的一点陈年旧怨，在我势头正好的时候冒出来添堵，我只能杀鸡儆猴。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和陆婉柔闹过几次绯闻的瞿铎又冒出来，想截胡我刚刚铺好的股权网络。现在，视频您也看了，杨酉麒和陆婉柔就算是没有滚上床，也谈不上清清白白……您觉得，这个事情还只是普通的那点男女之事吗？”

虞连韬很快就看完了，资料非常清晰明了，陆婉柔和太多有权有势的男性都保持了暧昧关系，最为亲密的，正是杨酉麒和那两个找茬的。

嗯，要不是看过“剧情”，正常人哪里会想到“玛丽苏光环”？尤其是虞连韬这种混迹政坛多年，心黑手狠的权利动物，绝对能够发散到陆婉柔就是专业“交际花”那个方向去，更不会想到，一切都是“女主”自己的事业权利网络，只会觉得她背后有某位心怀不轨的男性做主导在操控。

虞芷芃说完就适时闭嘴，让对方思考，虞连韬作为超级大佬，比起她上辈子那也是遥不可及的权贵，并不是一些言语怂恿就能够左右的。

“所以……”虞连韬沉吟片刻，开口道：“你打算如何？”

虞芷芃打起精神，坦然道：“我想离婚。和杨酉麒的感情生活没有关系，只是他已经好多次想伸手到我的公司来……您应该也知道，我在国内影视圈深耕好几年，也算是有了点成绩和人脉，他就想靠着这层婚姻关系直接拿走？他们杨家因为这些年的经济发展，吃到了点时代红利，估计都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对虞家也不太放眼里了。”

杨家和虞家虽然同样是豪门没错，但发展的侧重不同。正如杨家二老经常跑国外，他们和海外关系比较深，曾经在华国经济变革时期发挥了重要作用，也乘着华国腾飞的劲头，一跃为顶级门阀。而虞家则一直在政坛扎根，虽然没有冲到国家顶层，每一代却都有那么一两个封疆大吏，门生故旧遍布官场。虞家和杨家的联姻，说难听了就是官商勾结，杨家提供庞大的经济支持，甚至在虞家人的地盘上面推动经济政绩，同时也分到最好的那盘肉，双方互惠互利，合作不可谓不完美。所以虞芷芃和杨酉麒的订婚，在虞芷芃父母过世后，依然牢不可破，确实是两家紧密合作的需要。

可惜，再亲密无间的合作，毕竟是两家人。虞家和杨家的利益纠缠在了一起，分配方面总会有人感到不满，摩擦也越来越多。像虞芷芃的逦君影视公司，起家确实用了虞家人脉和杨家的财势，杨酉麒当然认为属于“夫妻”共有的财产，而身为占据传统主导地位的“丈夫”，他才是那个真正的老板。虞芷芃两世为人，是能够忍下一时之气的，不代表虞家其他年轻一辈能够受这份气。

当杨家习惯了如今宽松的环境，在商言商，以经济占股来分配收益和话事权，虞家几乎要被边缘化，矛盾冲突已经差不多要搬到台面上。虞芷芃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古语有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虞家如果不能在合作中获得超过投入资源的利益，难道要低头做杨家的附庸吗？

虞连韬又拿起了那一沓资料，似乎想重新看一下真伪。虞芷芃却意识到对方正在斟酌，又或者在考虑自己的动机，乖巧地敛下眼睛，作等待命令状。

“呵。”虞连韬好像是第一次看清楚这个闷不吭声的侄女，明明心里的主意早就拿定了，看起来都听长辈的，如果这次不行，下一次就会紧跟上了吧？

“你们年轻人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们这些老头子还管得住？”

虞芷芃愕然抬头：这么快就同意了？不过看清了虞连韬眼底的暗涌，她立刻明白了，他同样早就不大喜欢杨家的霸道贪婪。只是到底合作多年，两个豪门的情分和体量实在不方便公然撕破脸打架，那就让小辈出头闹一闹，如果能够就这么分开两家的关系，未必不是好事情。

“谢谢大伯。”虞芷芃站起身微微行礼。这样就够了，默许就是支持。而且只要在这场离婚中发挥得好，估计虞家年轻一辈的资源还会倾斜给自己，足够弥补杨家财源人脉断裂给逦君造成的损失。等到她拿出足够的好处，虞家就不会再轻而易举地控制她的婚姻生活了。

一直到离开这间华国古典简约风的大房间，虞芷芃才长舒一口气。

在原身的记忆里，十多年好像也就来过两三次，还是那种全嫡系上阵的重要场合。如果不是赶上了年节，外面的会客区域比较闹腾，而虞芷芃本人事业也做得有模有样，今天都进不来这间虞家书房谈事情。

大过年的，华国传统都是要放下不开心，图个吉利嘛。所以虞芷芃依然陪着杨酉麒和杨家二老走完了整个春节的礼节流程，一直到过了元宵节，这才在回到“夫妻”两人小院子的时候，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了杨酉麒。

杨酉麒还以为是过节送礼的清单呢，不以为意地拿到手，看清“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才瞪大了眼睛：“啥意思？”

虞芷芃想了一下自己没化太浓的妆，晚点洗脸应该也没事，便在沙发上面坐下，悠然道：“你出国几年，就不认识字了？”

杨酉麒不明所以：“大过年的，你抽什么疯？”离婚？他们两个人可代表了两个大家族的亲密合作关系，又没闹出什么矛盾，真敢随便离了，还不闹翻天？而且他对现状挺满意的，虽然虞芷芃没有跟他同房生孩子的意思，但两个人对外塑造的夫妻形象还挺成功，他也不缺送上门的女人，虞芷芃自己更是个沉迷事业的女强人，连豪门阔太太的绯闻都没时间闹，简直就是完美。等到时间合适了，两个人再生个孩子，绝对是豪门模范家庭。

虞芷芃可不想管这个少爷心里的畅想，径自道：“你最好是看完后签字，如果你不配合，那《圣巅》的导演和女一号绯闻就会立刻铺天盖地，我保证你的风流韵事人尽皆知，那位陆小姐也会因为第三者的身份，被钉在耻辱柱上。”这样的新闻一旦出了，投资已经达到业内顶级的《圣巅》还能不能顺利上映，真的玄乎了。

杨酉麒这才发觉虞芷芃不是开玩笑的，他皱眉思索了一下：虞芷芃吃醋了？别搞笑了，以她的人脉，不可能不知道他和陆婉柔顶多有些暧昧，真正上手的不过是些外围女，可是她压根没提过，可见所谓的男女关系都是个借口。那是因为什么？陆婉柔？是有听说过虞芷芃换了陆婉柔在《风声》的女一号，但这个应该是陆婉柔记恨虞芷芃，虞芷芃都两年没搭理对方了，会现在冒出来整人？

从头到尾，杨酉麒都没有想过，虞芷芃是烦了他插手逦君影视公司，而陆婉柔也是有心思和手段，悄没声给虞芷芃下绊子的，这两个女人在他眼里，都没有“独立思考”的价值，也就是因为曾经的浪荡生活，多少知道些女人在男女关系方面的“小心眼”，其他的压根没有概念，完完全全的大男子主义思维。

面对虞芷芃完全“不走心”的“离婚理由”，杨酉麒是真的弄不明白背后的逻辑，看到天色很晚，他只能烦躁地道：“先休息，明天再说。”

虞芷芃也没觉得今天就能搞定，杨家两老还没被惊动呢，杨酉麒看着人高马大，其实心智压根就没成熟，不找爹妈怎么解决问题？她施施然起身，上楼到自己卧室，还谨慎地锁好了门，谁知道杨酉麒会不会半夜发疯？艺术家，尤其是混过欧美的艺术家，那节操是真的不能信。

这一夜睡得很好，因为房子隔音一流，虞芷芃不确定杨酉麒有没有做过什么，她也不在意，私人物品和行礼大部分都已经搬到常驻的公寓，估计也在这个杨家老宅住不了几天。

果然，还不等虞芷芃吃完美味的定制早餐，主宅的家政就来叫人过去了。

虞芷芃迟疑了半秒，便低头飞快吃完，确保有力气后，才跟着去见杨家二老。

她刚刚进门，杨母就已经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坐下，语气温柔地道：“打扰你吃饭了吧？我一听到阿麒这个混小子说，你因为一个女戏子跟他闹离婚，着急得昏了头，忘了时间，别怪妈。”

虞芷芃的处事习惯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客气，她也给面子：“妈，没事，刚好吃完。”压根不提杨酉麒。

杨母心道不好，这个儿媳看来不是随便说说，确实是拿定主意了。但两家联姻的大事，当然不能任由虞芷芃说了算，便还是柔声道：“吃饱了就好，身体第一。我们阿麒啊，你也是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就是这么一个爱玩的性子，年轻嘛，难免就着了些心机深沉的女人的道。你现在也出息了，多管管他，保证将来他只听你一个人的。”

看来杨母是很明白自己儿子在外面的风流本性，直接把陆婉柔当作了儿子的小情人，以为问题就是一些感情纠纷，闹得虞芷芃脸面不好看。

虞芷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下沉默的杨酉麒，这货一个晚上过去了，看来是啥都没想明白，也误导了杨家二老的思路。

沉吟了片刻，虞芷芃微笑着抬头道：“我很清楚陆小姐还没有和杨酉麒发生什么不道德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陆小姐因为两年前的一件小事情对我怀恨在心，已经接连怂恿了欧阳济和瞿铎两个裙下之臣给我下绊子，现在又勾搭上杨酉麒这个有‘我老公’身份的男人，您真的还以为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婚外恋桃色纠纷吗？”

差不多就是指着杨酉麒骂傻瓜了，从头到尾被人利用。

对不同的人，劝导方式和重点都不同。对虞家长辈，当然要从虞家的利益着手，而杨酉麒的爹妈，并不是杨家最高话事人，顶多能够站在儿子和商业的角度考虑问题，那只能说说“女主”的能量，看看他们能否说，自己儿子是一个合格的联姻者。

果然，这番话一出，杨家两老都看向了杨酉麒，而杨酉麒则跳了起来道：“不可能，陆婉柔她怎么会？”

虞芷芃依旧淡定地道：“当初《风声》拍摄到一半，我觉得陆婉柔不合适，提出换人，并且为了表示歉意，还补偿了两个大制作的资源过去，结果欧阳济没过几天就以护花使者的身份，直接冲到我的剧组里撒泼打闹，幸亏陆婉柔聪明，及时赶到并且带走了他。去年，我的《琅琊榜》还没拍完呢，欧阳济就再次买通水军来给我的剧宣添乱，瞿铎这个跟陆婉柔走得很近的商业新贵，突然就要进军娱乐圈，还在我手里挖人挖钱……你认为这都是巧合？整个娱乐圈没几个敢明目张胆对我龇牙，就这两个人跳出来蹦跶，背后都有陆婉柔，你觉得是我想太多？”

“至于你跟陆婉柔的关系，”虞芷芃扭头瞟了他一眼：“我第一次碰到你和陆婉柔在一块，还是金玫瑰后台吧？那时候陆婉柔明显没看上你，是知道你跟我的关系后，才越走越近，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你相信是因为你的才华，还是因为我这个对头？”

杨酉麒这个“男配”在“女主”后宫的地位太重要了，甭管感情多深吧，时不时挑拨一下，总能够让他们心生隔阂。虞芷芃还是牢记自己“炮灰女配”使命的。

而这么一长串分析下来，杨酉麒确实和个傻子一般，被陆婉柔一介平民出身的女演员，当做了报仇的工具，玩弄在鼓掌之间。而这样的事实，无论是对杨酉麒本人，还是杨家二老，都是莫大的冲击。

就连一直稳稳坐在主位，不掺和“家务纠纷”的杨老爷子杨荣轩也惊异地看向了儿子，似乎没想到自己鬼精的儿子，突然掉了这么大一个坑。虞芷芃想离婚，跟蠢货隔远一点，避免后续更大的损失，似乎也有道理。

“你胡说！”杨酉麒首先就喊了出来：“陆婉柔哪里会有那么精？”就算身为一个豪门二代，因为不是当继承人培养的，谈不上多么精明能干，可是他也见识过真正顶尖的权利斗争核心，怎么会连个同龄女性的心思都摸不透呢？

虞芷芃在心底默默地道：“剧情”就这么布置的，“女主”或许从内心来说是个纯洁的小白花，无奈“命运”就是要推着她成为那个最终受益人，她不可疑谁可疑？老天的亲闺女给她爹背锅，没什么毛病。

鉴于虞芷芃说完了话就喝茶，甚至没想着和杨酉麒争辩，明显是证据确凿，不怕人去查的。杨家二老捋清楚了问题的核心，也蛮头疼。说白了，虞芷芃从头到尾都没在乎过杨酉麒的情感是否“忠贞”，反而从极为理性的角度，剖析了杨酉麒的愚蠢无能和他造成的危机，跟一个麻烦的女人搅和到一起。从商业角度来看，他就是一个拉跨的合作对象，想要发展，那只能散伙。就算联姻，大家出来也都是要赚取名利的，不是来拉拔后进做慈善的。

杨荣轩瞪了一眼杨酉麒，制止了他再闹腾，转头对着虞芷芃笑得非常和蔼可亲：“芃芃别气，这样，我和你妈再劝导一下阿麒，这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再考虑一下，咱们过两天再谈谈，咋样？”

虞芷芃知道这就是个拖延用词，估计是打算私下再查查，看杨酉麒有多少烂账，最好还能抓到虞芷芃这边的把柄，能保住联姻最好，不能也要拿到最大的利益。

想着虞连韬的冷酷眼神，虞芷芃也很希望他们能够面对面商量一下，看杨家二老能够在虞家讨到什么好果子。

眼下离婚谈判是暂且中止了，虞芷芃看看时间还早，便准备去公司里看看，刘大虎还在加班加点剪辑《琅琊榜》呢，估计很快就能看到成品了。

不料刚刚转去车库的路上，杨酉麒就追了过来。看得出他是被打击得不轻，估计杨家两老背地里还骂了他一顿。

“你说的，都是真的？”憋了好一会，杨酉麒还是只能问出这么一句。

虞芷芃回忆起他刚刚回国的时候，那真的是英姿勃发、傲视天下，确实是一个有才华有志向的俊美青年，而此刻的杨酉麒，定制服装还是那么笔挺贴身，却掩盖不了遭遇接连打击后，对自己失去信心的颓丧气息。

“反正我调查出来的结果，你全都能够找人复查。我自认并没有对不起陆婉柔，也无意去管别家女明星的恋爱史，可是桩桩件件的问题，都被她一个人串起来，她还能在讨厌我的情况下，跟你过从甚密，你相信这是你魅力无边，她情不自禁？”虞芷芃不能确定对方有多少权谋心机，但是那种女性对女性的恶意，却再清楚不过了。

该说的都说了，虞芷芃更加关心《琅琊榜》的工作进展，绕开了这个需要心理抚慰的豪门少爷，直接上车走人。

不同于身为老板的虞芷芃，打工人都是勤勤恳恳按照国家法定节假日休假的，就算是虞芷芃给了宽松的调休规则，公司的事务也必须要有人做，所以逦君早就已经进入新一年的正轨。

等她去到剪辑室，发现叶玲珑和孙智一竟然都在看《琅琊榜》的样片，并且还在商量着宣传计划。

“咳。”虞芷芃看大家都沉迷工作，不得不发出声音来示意自己的到来。

叶玲珑抬起头：“来了就赶紧过来干活，《琅琊榜》预定五月开播，还有《排排坐，你和我》跟《缘分我来定》两个电视剧已经做完了后期，都要上线网络平台，你也关注一下要怎么联动宣传。”

她说的两个电视剧，正是上一年，逦君让小导演们拍摄的青春爱情剧，成本不高，但是剧本优良，制作团队认真，大家都非常看好。虽然没能争取到上电视台，只拿到了网络视频平台的分成合同，但这几年，网络视频渠道本来就已经有超过电视台的势头了，尤其是虞芷芃接连几部电视剧，都是在网络上面发力后，才有电视台花费高价购买多轮播放权，整个逦君都更加看重网络平台的影响力。

虞芷芃还没从年节的松散氛围中缓过来，想说自己身为老板，有空看公关部门的策划方案就好，但是在叶玲珑的眼神逼视中，到底是乖乖坐下，翻起他们做的草案。

估计是已经看完了全片，制片人们提出的宣传指向，都是将《琅琊榜》介绍为一个“复仇”的故事，带入类比“基督山伯爵”这种爽文主角。当然这也不算剧透，只是《琅琊榜》的思想要高一个级别，将通俗的宫廷“复仇”拉到改良国家政体的层次，从境界来说，真的要吊打所有“复仇”类题材。

但是虞芷芃却有些不同的意见，她更希望观众都跟着“梅长苏”一起，跳脱出“复仇”的窠臼，积极探索人和社会的成长。事实上，此刻的华国又何尝不是那个被各路“糟粕”文化压迫到万马齐喑的梁国呢？每一个华国人，都是英雄的后裔，每一个人，都想要去找出“真实”的历史，找回丢失的文明自信，消灭“佞臣”，夺取“正统”。就好像“梅长苏”说的：什么时候，为了国家做事，还要一个理由了？天下混沌时，总有人追逐光明。

她放下了手上的文件，拿起笔，划掉“复仇”，写上“爱国”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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