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几天,江陵、襄阳的街头巷尾,传出了种种小道消息,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说庞家和蒯家暗里有大笔的关联生意,只是诠释有了两种,一种说庞德公本来就是青铜司的人,出卖了楚大和桃花源;另一种就是说蒯越是六国盟的人,一直帮着六国盟削弱刘表的势力,刺探邺城、许昌那边的消息。
这些传言让蒯越大为恼火,一把将蔡瑁送过来的资料拍在桌子上;恼火地骂道:“这些混蛋,就是在胡说八道,是要让我名声扫地啊!”
一旁的蔡瑁心中得意不已,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风潮,妙的是,那些生意竟然是真的,而庞家经手的是已经去了益州的庞统;庞季查清楚后,气得直接回了桂阳,要是这些生意经过庞家,庞家得到的好处是不可想象。
蔡瑁微笑着说道:“蒯越,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明你们被人盯上了,可是这些生意很机密,事过境迁,外人是不可能察觉的。究竟是庞德公招供了,还是六国盟故意泄露的,或者是你们的手下出了问题?”
蒯越也有些着急,不过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这点压力还不在话下;蒯越盯着蔡瑁狠声地说道:“我只是借了一些地方给庞德公,具体的生意并没有参与;其实,在北边,有一个人为庞德公奔走,叫胡修,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六国盟的人。你说,我要不要去皇上那儿说清楚?”
蒯越敢和六国盟合作,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可能被掩盖住,和刘辩说清楚是一件必须的事情。只是蔡瑁怀有其他目的,这些生意中大量物资的转手,如果真的不是蒯家的人在操作,那些人必定是庞德公多年的帮手,查出那些人比这件事本身要重要。
“不不,蒯越,我觉得你不要操之过急,找到几个不听话的人名单带过去,你和皇上的脸面都要好看一些。”蔡瑁出了一个主意,他可是知道蒯越的手段,绝不是一个善男信女;哪怕刘辩晓得那个名单是假的,最起码大家的面子会好看一些;刘辩不暴怒,蒯越就有时间把这事件悄悄的平息下去,不会愈演愈烈。
蒯越想了想,沉声说道:“言之有理,蒯家当时确实有几个出面帮助协调的人,我可以交给皇上,他们为了蒯家,是什么话都不会乱说的。”
蔡瑁一听,带着欣喜说道:“那就抓紧时间。”
“蔡瑁,到时候,你和蔡愚帮着敲敲边鼓。”蒯越能想象自己交出名单后的热闹场面,刘辩怎么也要下旨训斥几句;蔡瑁一口答应:“没问题。”
可是事态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史阿在邺城的郊外抓住了胡修,那个没骨气的家伙不仅什么都说了,还交出一封更加详细的口供,被史阿八百里快马送到江陵;在这样的背景下,蒯越交出去的名单毫无用处,刘辩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绝对相信蒯越的话。
蔡瑁在之后的几天里,他根本没有找到这些经手人的踪影,但是证实了这几个人的存在,尤其都已经搬家了,让人觉得欲盖弥彰,那些人是早有准备,刻意的地躲避寻找。
有了胡修的口供,传闻得以陆续不断,影响是越来越大,超出了蒯越的预计,甚至有不少好友都亲自登门来询问蒯越,是不是真的和六国盟在做交易,话里话外都透着羡慕。蒯越被这一切搞得手忙脚乱,他清楚的意识到,眼下发生的一切,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暗中针对他。
是什么人呢?是谁想断绝自己后路,迫使自己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命?可能性太多了,不过蒯越知道,没有真凭实据,就没有人可以坐实自己勾结六国盟是的事实。许多人也都有些茫然,是谁将蒯越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至于他是不是冤枉的,反而没有几个人在乎。
赵忠的养子赵不三在这个时候到达了江陵,没有别的,把所有的粮草物资都捐献给刘辩;赵忠的另一个养子赵无几很早就跟随刘辩,现在已经是并州的马邑太守,赵不三也是想找一棵大树抱着,免得在邺城最后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刘辩特地召见了赵不三:“不三,你不是你的风格,到底在玩什么?”
赵不三恭敬地说:“皇上,您是明白人,我爹死了,我就是想以后跟着您混;不瞒您说,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有一群人把赵老四带进了一个商队,足足有六百多人,他们押送的是弓箭和盔甲,目的地是会稽郡。老四想趁这个机会,混进他们的圈子,日后为皇上效力。”
听完赵不三转述的赵老四的计划,刘辩的眉毛簇成了一个“川字”,不得不忧心忡忡;刘辩是知道赵老四的,虽然也是赵忠的养子,却没有赵无几、赵不三、赵温六那么出名,其实就相当于赵忠的账房。只是听赵不三这么一说,得知赵老四已经混进了南下的商队,刘辩觉得赵老四这家伙才最像赵忠,胆大,不计后果。
刘辩不能不通盘考虑,谨慎再谨慎,赵不三说这支商队竟然有张鲁手下和太原王家的人在里面,那绝对不是一般的买卖;赵老四先斩后奏,不由得刘辩不同意他的计划,打算命令在汝南与庐江边境的陈兰,出动拦截这支商队,于是找来郭嘉商议。
听完刘辩介绍情况,郭嘉点头认可:“皇上的看法是对的,陈苍头既然在会稽郡起兵,这是六国盟的一件盛事,不管其他人赞不赞同,喜不喜欢,表面上的支持还是必须的。这些人应该是输送物资和兵源来江东,不过我认为,不需要专门拦截,让赵老四在江东潜伏下去才对,这个人具备卧底的素质。”
刘辩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我是怕六国盟的人认出他来,毕竟赵忠当年是红人,不知道多少人上门送过礼什么,很可能在账房见过赵老四。”
郭嘉笑了笑,答道:“让赵老四自己做主吧,要是他不想去,就让严白虎在吴郡拦截。不过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好处很大,我们一直没弄懂庞德公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看样子从孟佗手中拿货回南方,其中很可能是在沿途的某个地点,把武器什么混进去”
刘辩点头:“大致没错,赵老四的事你做主吧,只要有暴露的危险,立即把人撤出来。既然想明白,我也应该去见见蒯越。”
蒯越见到刘辩熟悉的面孔,内心一下子挣扎起来,忙洗脱自己:“皇上,庞德公的生意,和蒯家没关系。”
刘辩看了一眼蒯越。不耐烦的说道:“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
“是啊,事已至此,蒯越迟早是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与皇上争辩?”蒯越苦笑不已,此刻,他说什么,只能是越描越黑;自己的命,蒯家的命都在刘辩的一念之间。
“既然明白,你就应该为自己多做打算。”刘辩说得很随意:“哪怕你真参与了这件事,主要看的是后果。”
“我还有机会?”蒯越眼中流露出一种希冀,他知道刘辩不会无缘无故地来看自己,要是连这点眼界都没有,蒯越这些年就白活;蒯越笑道:“你需要什么?我未必会有。”
一个人,一旦拥有那种本来就不该有的希望,总是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试图弄清楚,自己是否付得起这活命的钱;不过刘辩欣赏蒯越的态度,最起码不懦弱,也没有想破罐子破摔。
刘辩点头说:“你晓得的,我一直不认为,杀人是一个好办法,尤其是你们蒯家,在荆州当地还是有追随者的,我不想一路杀下去。但也不想意气用事,让人心存侥幸……你要是愿意,和王真说说具体的情况。”
王真现在的特殊身份,比较适合与蒯越商议这件事,首先王真不是一般的官员,在刘辩那边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不会担心蒯越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惹上一身的麻烦,也不会担心说出什么处理意见,刘辩不信任自己。
可是蒯越还是没有下决心,刘辩出了房门问王真:“你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正常的?”
“他在把自己往反叛的身份上推!这就是最不符合常理的事,除非是有特殊的事发生,就算他反叛,你也不会杀他。”王真皱着眉头,刘辩想起了左百灵的话,当真有人在和自己争抢时间,刘辩又问了一句:“如果你是决定蒯越命运的那个人,你会选择如何?”
王真沉默了下来,蒯越的事虽然见不得人,但是远没有到杀人的地步,就算长时间把蒯越关着,或者大刑伺候,都显得有些夸张;要是那么做,以后还有谁跟和刘辩一起合作,而任何一个组合,哪怕就是老板和下面的打工仔,合作,都是一切的基础。
“我没打算杀他,说到底,荆州的豪门,到底有多少把心思放在我身上都难说;从蒯越你就能看到,交情这种东西,其实是双方强弱决定的,至少在很多人眼里,目前的我,还是没有六国盟强。蒯越的动作,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权衡,但是他原本不知道庞德公的身份,难道对庞德公这样的做法不好奇?一定有一个我们还没发现的人。”刘辩破天荒的说了这么多,王真反应过来了:“蒯越想保住那个操纵他们的人?”
春寒料峭,王真感觉到了一丝寒冷,能操纵蒯越和庞德公的人,该是何等的身份;刘辩冷冷的一笑道:“该去看看庞德公了,让诸葛亮过去。”
王真原本还害怕诸葛亮不喜欢这样的事,没想到诸葛亮一听是刘辩的意思,欣然接受,带着刘辩发的腰牌,直接找到郭嘉;郭嘉点头:“正好,马上要审问庞德公,你和我一起去。”
郭嘉带着诸葛亮来到刑讯室,蔡遗已经带人安排好了一切,看见郭嘉说道:“已经派人去把人犯提过来。”
郭嘉指了指身后的诸葛亮,说道:“皇上派诸葛亮前来协助审问。”
马谡和蔡遗相视对看了一眼,都有些奇怪,刘辩怎么会一改常态,派出一个陌生人来审讯人犯?城府极深的蔡遗没有说话,马谡却问了出来:“郭大人,怎么回事?”
“诸葛亮是协助审问的。”郭嘉也在担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诸葛亮的意思,似乎刘辩就是想试一试;庞德公被狱卒带了过来,郭嘉观察了一下,庞德公右臂废了,伤势并没有恶化的迹象。郭嘉说道:“我们开始吧。”
蔡遗问了几句以后,郭嘉忽然说道:“庞德公,说说你和邺城的生意。”
这种问话方式确实出乎庞德公的意外,不过还不可能打垮庞德公;庞德公一笑,答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我现在是懂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也不想自找苦吃。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怎么好好地关心起生意来了?”
郭嘉尽量避免悬念:“盛传这些生意数额巨大,可是那些钱去了哪里?是不是交给了某个人?”
庞德公答道:“不错,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是楚大派来收东西的,他就是潘濬。潘濬去了军中以后,我们就停止了这个生意。”
郭嘉微微一笑:“圆满的答案,确实需要换一个人来审问案子了。”
郭嘉发出信号,诸葛亮走了进来,让庞德公哭笑不得,这家伙太年轻了,也不知道刘辩是看得起自己,还是别的什么理由。一连几天的用刑,庞德公养成了一种条件反色,一旦有人靠近说话,就开始琢磨对方的真实意图,看是不是准备好一些说辞,在必要的时候糊弄一下。
不过也要看人,如果是郭嘉要问的话,庞德公其实更想说真话的,毕竟那些刑具,郭嘉用的是如火纯青。只是庞德公怕一旦真话说出来,他似乎就变成了叛徒,从骨子里,庞德公是文人,更喜欢和司马水镜一起游山玩水,坐而论道;更痛恨的,就是一个人背弃了理想和承诺。
诸葛亮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木然的庞德公,表情中带着诚恳:“你是六国盟的人?六国盟的人杀了我老师,当朝太尉张温。”
“你这是什么逻辑?”庞德公早就听说诸葛亮是个天才,今天一看,恐怕不在庞统之下;诸葛亮看了一眼庞德公,这一回他似乎体会到了,庞德公虽然口口声声隐居,却也是一个很贪心的人,否则的话,怎么会为六国盟奔走那么多年。
诸葛亮淡淡地说:“我一开始听说你的事,我以为你是一个疯子;可是现在看,你是一个傻子。你热衷于权力,却不愿意享受阳光下生杀予夺的那种惬意;你热衷于名望,却不愿意沾一点血,想远离那些肮脏……你应该和司马水镜一样,做一个好好先生,而不是在几个角色中反复切换。”
庞德公微微一笑问:“难道你不想替张温报仇?”
“想,我才来见你,”诸葛亮坦然说道:“只是你很固执,恐怕我无法动摇你的决定,你的眼神没有惊恐,没有怨恨,似乎放弃了生的希望。让你失去求生机会的竟然就是那点可笑的义气和忠诚,对于六国盟的信仰,真的和对楚大的效忠是一回事吗?这个人对你有过提携之恩?”
诸葛亮说的这段话,让庞德公犹豫和畏惧,犹豫是因为诸葛亮的话触及到他内心很多不敢说的地方,畏惧则是,自己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看得如此透彻,刘辩选中的人,果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庞德公笑道:“诸葛亮,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说的我不感兴趣。”
诸葛亮毕竟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事,虽然人足够聪明,可是一颗心七上八下,他发现庞德公突然改变了态度,不知道此人真意何在?可是如果庞德公真的出卖六国盟换取自身的安全和利益,自己看走了眼,那后面怎么办?
诸葛亮游移不定之间,刘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冒了出来,庞德公即便是交代,也是会一点一点地说出来,一个是那些情报可以不断换取好处,另外一个就是,能麻痹庞德公的心灵。那么庞德公现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说明,这老家伙还没有崩溃,是在和自己玩游戏。
诸葛亮点点头说:“庞德公你是高人,有些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以楚大的年纪,一定是你的晚辈;只不过楚大的位置是家传,只要上一任楚大不愿意,接任者就还是自己家人,哪怕那个人才德欠缺,哪怕那个人是酒囊饭袋。如果是这样,楚大与世袭的王侯有什么差别,你不就是别人的一个手下吗?”
“胡说,元老的身份都是平等的。”庞德公第一次出现气急败坏的样子,诸葛亮怀疑地问:“要是楚大病了,你去桃花源,可以发号施令吗?那些增援桃花源的部落会听你的吗?”
庞德公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诸葛亮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那就说明,你们自己信仰的东西都是骗局,龙公子,还真是性情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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