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月亮」

第九章 果木园路(41-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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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数学竞赛

田堘真的没想到,这次数学竞赛,他不仅能够参加,而且还取得了年级名次。这对自小到大每次考试数学成绩在及格线上徘徊的他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大事,真有一种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般的狂欢和窃喜。

但同样让他没想到的是,于瑶落榜了。以她的数学素质和雄厚实力,即使不能摘金夺银,获得名次应该是风行水上、水到渠成吧……他意外,他不解,他困惑,转而又产生了内疚、自责和歉意。一年来,于瑶始终如一地帮助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倾注了太多精力。为了别人,她无私无畏地付出。真的像那句赞美蜡烛的活,“点燃了自己,照亮了他人。”却也耗尽了自己的光和热。

晚上交作业时见到于瑶,田堘难为情地提起这件事。

于瑶脸上漾起水花般的笑容,嘴角画出两道优美的弧度,“没什么。其实,你能取得名次,比我考的好,更能让我开心。”她用手指向耳后拨了拨青丝,满心欢喜,“看到你的进步,我就像教练看到自己的队员拿到了奖杯,就像老师看到自己的爱徒考上了大学。那心情,你可以想像着美美地去猜一猜。”

“你这个小姑娘,小可爱。”田堘用温热的手掌在她头顶画了一个圈儿,心里满满的感激和宠爱。“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是应该感谢感谢我。常言说得好,‘有恩不报非君子’嘛。”于瑶油嘴滑舌地撒娇道,“那你准备怎么感谢呀?是写几句肉麻的话让我心潮澎湃还是请我喝酒吃茶让我回味无穷,还是……”

“怎么感谢,我认为都不为过。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没等于瑶说完,田堘就果断做出了承诺。

“看来决心挺大呀。”于瑶望着真心实意的田堘。

“必须的。”田堘态度坚决,“受人点滴之恩还要涌泉相报呢。何况这‘恩‘又是涌泉?”

“你这么说就离谱了。举手之劳的事,何谈涌泉之恩?”于瑶瞥了瞥田堘,正色道,“进一步提高成绩,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和回报。”

“放心吧,有你的坚持,就有我的不懈追求和努力。”田堘言之凿凿。

“嗯。”于瑶拉过他的手掌,轻轻地吻了一下。瞪大水灵灵的秀眼,顽皮地问,“和你商量件事吧?”

“什么事?”田堘专注地看着她。

“为增强体质,爸给我报名了校体训队。你觉得合适吗?”

“咋不合适?学习这么紧张,能有机会参加体育锻炼,是件好事呀。再说,现在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正是锻炼身体的好时节。”田堘很是赞同。

“嗯,听你的。”于瑶点点头。

“你不是要参加这次全县的运动会吧?”

“不是,只想下午跟着他们自由活动活动,找一个强身健体的氛围而已。”看来于瑶是主意已定、板上钉钉了。

他相信于瑶说的是真的。因为以前于瑶从没有向他提及过要参加体训队、更没有提到将来要报考体育专业的事。

42.体育训练

晚饭后,田堘和阿雷说笑着从餐厅向后面的操场漫步。

这时的傍晚,彩霞满天。暖融融的夕阳透过红蓝相间的薄雾缝隙,丝丝缕缕地斜洒下来,照射得整个操场一片金灿灿。

学校体训队的成员正在紧锣密鼓地训练。有弹跳的,有倒走的,有举扛铃的,有掷铅球的……田堘看到了东哥。东哥身穿蓝色运动短衣短裤,打着黑色护膝,戴着白色护腕。只见他右手拖着标枪,走出一段距离,在灰线处站定。举起枪身,调整角度,迅即向前跑动。那脚步,强劲有力;那气势,锐不可挡;那姿势,矫健优美;那目光,坚毅果敢。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驻足,左腿曲膝紧蹬,跃然而起,随着口里一声“走”,那长长的标枪画着彩虹般的拋物线倔强地向远方飞去……

北边单杠处,于瑶和几名女队员在缓慢又有节奏的跑步。她长衣长裤,一身便装,夹杂在伴行队员们短衣短裤中很不搭配、极不协调,给人一种不伦不类、非僧非俗的感觉。“这小姑娘。”田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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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禁不住哧哧地笑起来。

“你,傻笑啥呢?”阿雷惊讶着看了他一眼,“是不是看到运动员个个肌肉发达、身材健美?”

“嗯嗯。”田堘似是而非地点点头,算是对阿雷观点的赞同。

“恕不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呀。”阿雷摇摆头,感慨道。

“什么意思?”田堘不解。

“你想想,现在的社会,活动纷繁多样,是不是体育比赛最容易发生打架斗殴事件?有队员打队员的,有队员打栽判的,有球员打教练的,有单打独斗的,有集体群殴的,有聚众闹事的,粗言秽语的辱骂还暂且不提。国内如此,国外也一样。”阿雷洋洋洒洒,滔滔不绝,“提高文明素质才是当务之急。你忘了鲁迅先生写的《藤野先生》,日本人屠杀中国人,不辨菽麦的愚昧国民还蜂拥着去看热闹,甚至还要喝彩叫好。他的小说《药》,革命者被当街屠杀示众,还有无知迷信的街头市民要吃他们的人血馒头。即使天之骄子——清国留学生,到了国外,不也是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天天游山玩水、跳舞打扮?老先生为什么要东渡日本,弃医从文?不就是为了唤醒胸无理想、心无斗志、得过且过、麻木不仁、狭隘自私、浅薄冷血的可怜空虚的灵魂吗?”

阿雷口若悬河的一席话,田堘听得惊愕了。他没想到,平日里文质彬彬、只顾埋头读书的阿雷,对体育赛事竟这么了解,对一些社会现象竟还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和理解。尽管他的话有些过激、有些偏颇,有些狭隘,有些不合时宜。

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国家实力在迅速提升,国民素质也在不断增强。物质贫乏,精神萎靡的旧帽子、旧状况已如东去的流水不复存在了。欣欣向荣的今日,岂能和自暴自弃的往日相提并论、同日而语?

43.果木园路

青草铺满地皮,野花开遍沟渠。田野里,空气清新,禾苗湿润。一切都生机勃勃,充满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田堘和于瑶沿东农场围墙向北,再折向东。这条路虽也是田间阡陌,但比附近的小路都要宽畅,路边还隔三差五地生长着几棵高耸入云的白杨树。但和校园、农场周围的密林相比,免不了显得有些伶仃、孤单。前面有一处果木园,这条路就通向那里。由于围墙高筑,铁门紧闭,田堘始终没见过里面栽种些什么果树,桃树?杏树?石榴?苹果?……他不得而知。也许沿清河的小公路修建前,这条路就是果木园出入的唯一通道。这些年,它虽然还和原来一样宽畅,还和原来一样平整,但毕竟路人少了、车辆稀了,陡增了几分偏远和幽静。不过,田堘往返县城,都会途径这里。和走沿河小公路相比,这里是“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的近路,要节省不少时间。

“这两天咋没见你在体训队活动呀?”田堘牵着于瑶的手,很是亲近。

“不去了。”于瑶低着头,看着脚尖。

“怎么?不适应?”

于瑶摇摆着头,羞涩道,“只是穿上短衣短裤,露着大长腿,我不习惯。”

“不是正好可以展现自己的美妙曲线和优雅身段吗?”田堘和她开起玩笑。

“还说呢,俺都不好意思。”于瑶脸上一片潮红,握紧了田堘的手。“再说,有几名队员当面你拉我扯,打情骂俏。还污言秽语,举止粗鲁,我也看不惯。”

“也许是熟不拘礼的缘故吧。”田堘猜想着,“他们作为老队员、老相识,在一起呆久了,熟络了,说话、行为难免就会随便些。”

“可毕竟都是差不多二十岁的男生女生了,又不是小孩子……看起来让人别扭。”于瑶一脸的不屑,还有几丝不自然的窘态。

“感觉心里不舒服、不痛快,不参加也罢。反正咱以后也不准备报考体育专业。”田堘安慰道,“你认识阿东吗?他训练水平怎么样?”田堘想起了东哥。

“阿东?你知道他?”于瑶看着他,好奇地问。

“他是我舅家表哥。”田堘如实相告。

“是吗?”于瑶满眼神采,“教练不在,他就是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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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指挥、总督导。权力大着呢,看样子肯定是教练的右膀右臂、得力助手。要说训练水平嘛,我认为属于一般般吧。”于瑶前后摆动着田堘的胳膊,继续道,“不过他人缘挺好的,很随和,在队里也很有威信。总给人一种老大哥般的温暖和关照。”

“你这话算说对了。”田堘捏了捏于瑶高挺的鼻尖。“他人缘一直都很好,不论男女老少,他都能谈得来。”

“哎,你向他提起过我俩的事吗?”于瑶拦在田堘前面,直视着他。

“没有呀,怎么了?”

“他很照顾我,也给了我不少帮助,我以为……”于瑶话语里有点失落。

“我干嘛要告诉他?他总认为我是小孩子。”田堘突然又有了逗一逗于瑶的冲动,“再说,我们俩会有什么事?”

“坏蛋,什么事,你不明白?”于瑶的粉拳鼓点般捶在田堘胸口,痒痒的,麻麻的……

44.群英聚会

为期两天的中学生运动会终于开幕了。来自全县十六个乡镇的23支体育代表队聚集在这里。

天蓝云淡,暖风习习。主席台前,彩旗飘飘,气球高悬,横幅耀眼,乐曲激荡。运动场上,人流如织,你来我往。口哨声,喊叫声,喝彩声,响成一片,运动员的身影,教练员的身影,裁判员的身影交汇成一团。带队教师或男或女,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壮或弱,一个个送水抱衣,拿帽提鞋,跟在运动员身后,走东跑西,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全程陪同,尽心呵护。

但这些,田堘他们并没有太多机会观赏。他们和平常一样,还要早操,还要上课,还要晚自习。也只有体育课时间,他们才有机会亲临比赛现场,目睹运动员的精彩。更多时间,同学们则是课间十分钟,扎堆趴在走廊护栏上,踮脚伸颈,张嘴瞪眼,遥望着“”战事正紧”的操场。

要说谈论赛场的精妙,还是晚自习后熄灯前呆在宿舍的一段时间。可以无拘无束、肆无忌惮地乱侃瞎聊,似乎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添点油加点醋,甚至还允许无所畏惧地夸张渲染一番。

“一跳高运动员背跃式就要过去了,可裤角拉到了横杆。”

“一跳远运动员跳的好远,可双腿着地不稳,屁股坐在了后面。”

“一铅球运动员一不留神砸了后脚跟,当场就疼得蹲下了。”

“一标枪运动员,标枪偏离了航线,险些戳到一边的测量员。”

“一短跑运动员,快撞线时猛然跌倒,把脚给扭伤了。”

“有一个女运动员,涂着口红,还穿着一双高跟鞋,在比赛场地还一扭一扭的,招摇过市。”

“有一个女生,上衣太短,大老远都能看到她腰背的一抹雪白肌肤。”

“最好笑的是,新来的运动员初来乍到,不明就里,竟糊里糊涂跑进了男厕所。吓得我是惊慌失措,提上裤子就往外跑。”

“呵呵,真有这事?”

“你,惊慌失措,仓皇逃窜;她们呢,失魂落魄,花容失色。”

这事,田堘也知道。教学楼后面有两处厕所。西围墙下的南北向厕所是女厕,只是北边一个出入口。北围墙下,有一东西向厕所,紧临操场西北角,差不多和教学楼平行,是男厕。东西通透,两端各有一个出入口。同学们下课后,为了便捷,多从东门进出。当然,不熟悉地形地貌、房舍结构的新来之人,就会依照常规和习惯,认为东头是男厕,那西头一定是女厕了。

当参加比赛的外校运动员三两结伴经过男厕东门向西远走时,同学们误认为小姑娘们是要去西边的女厕。结果呢,她们毫不犹豫地转身拐进了男厕西门。你说尴尬不尴尬?难堪不难堪?

“让这些运动员回去咋评价咱学校?太丢脸了。”

“大江大河都过了,没想到在这小水沟里翻了船。”

“学校应该设立明显标志或箭头指示。”

“已经在显著位置贴了纸,立了警示牌。”

“人无百密,必有一疏。”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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