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苒推开车门看到面前的画廊的时候有些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这是间看上去很漂亮的店,这是座在路边的旧式小洋楼,店家收拾的很漂亮,二楼窗口上放了一排花盆,里面开着紫色粉色的小花,长长的藤条蜿蜒而下,沿着招牌一直爬到了旁边的路灯上,透过窗边的玻璃可以看到临窗的地方摆了几张桌子还有几把藤椅,淡蓝色的桌布显得干净清爽,上面还摆放着雅致的蜡烛。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真正的老板是谁,林苒说不定以后会经常来这里,权当放松心情了。
她推开了门走进了画廊,饶有兴致的看着墙上悬挂着的那些画作,那些画作特有的味道和现在的林靖和身上的味道极其相像,让林苒忍不住觉得十分熟悉。
“抱歉,我在上面画画,”楼梯处传来了稍快的脚步声,“有什么喜欢的吗?”
林苒转过头来,看着那个赤脚站在楼梯上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简单而宽松的灰色棉质t恤和深色牛仔裤,眉目舒朗,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有温润的光芒沉睡,他挠了挠自己有些长了的头发,略带歉意的说:“我一不小心画入迷了……”
林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是我没打个招呼就进来了,我才是应该说抱歉的那个人。”www.shitouxs.com 石头小说网
“我是这里的店长,何丘山。”男人走完了最后几步楼梯,站到了她的身边,“有什么需要我介绍的吗?”
“穆爽。”林苒还是用了当初面对何安的时候扯出来的那个假名,既然这段时间自己还是清净的,那也就说明何安并没有发觉当初的在酒吧里自己其实是被骗了,“我不过是看到这家店很特别,就进来看看。”
何丘山在听到林苒报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温和的笑着,这也就更加肯定了林苒心里认为的,何安并没有把那天的事情广而告之:“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因为老板看中了我的专业对口,能帮着接待客人,顺便也帮店里增加点儿商品。”
就在林苒继续看着那些画的时候,角落里有一副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个……是抹大拉的玛利亚?”
听到她说出了这个名字的时候,何丘山显然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再次换上了自己的笑容,他也看着那幅画,声音里带上了感叹的声音:“你会认识这个?这是我老板的作品,很多人都奇怪为什么老板会画这样一幅画,而且为什么还会挂在店里谢绝出售。”
画上一个女人用自己细软的黑发为一个男人拭干双脚,乍看上去并不是多么出众的一幅画,可是女人脸上的神情,是让林苒认出这幅画的关键,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和米开朗基罗雕塑之中的圣母玛利亚脸上的表情极其相似。
“当然,”林苒轻声说,“抹大拉的玛利亚,从加利利开始跟随主,到耶路撒冷,到他的十字架下,到安放耶稣身体的坟墓前。她曾经是个妓、女,被七个鬼附身,主救治了她,于是她心存感激不断地追随着主。”
虽然林苒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兼唯物主义者,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是啊……”何丘山的语气里有无尽的感慨之情,但是这些也随即被一种轻松愉悦的语气所提到,“你是第一个认出这幅画的人,如果我说想请你在临窗的位置上喝杯茶,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林苒也重新露出了笑容,“我为什么会介意呢?”
何丘山笑了笑,就转身去泡茶,站在他身后的林苒的笑容逐渐转冷,最终凝成了冰冷弯刀一样的弧度。
抹大拉的玛利亚……
恐怕何安之所以会画这幅画,并且挂在店里这么显眼的地方,背后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何丘山端出来的茶是泡在了精致玻璃茶壶中的花果茶,茶壶下面的底座里燃烧着小小的蜡烛用来保持温度,已经坐下的林苒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这个……”
“我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在雁城呆了很久,而且听起来像是江南那边的。”何丘山也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茶壶把深红色的液体注入了同样精致的玻璃茶杯之中,花果茶特有的香味慢慢地散发了出来,“怕你不习惯这边的天气,也不习惯这边常喝的茶叶,就做主泡了这个,你对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吧?”
“不会,我很喜欢这个。”林苒接过了那只小茶杯,捧在手里慢慢地喝下一口,“我觉得我短时间之内还是适应不了雁城的气候。”
何丘山也端起了自己的那杯茶:“觉得雁城怎么样?”
“事实上,我还没有仔细看过这座城市,”林苒露出了有点为难的笑容出来,“你知道的,工作问题。”
“那可真的有点可惜了,”何丘山露出了遗憾的表情,“雁城是个不错的城市。”
“其实我能够看得出来这点,这里挺不错的,我说真的。”林苒再次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花果茶。
“这里能让人静下心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何丘山这样说道,“我想如果不是在这里,我也不能开这家画廊。”
“我很羡慕这样,”林苒放下杯子,再次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我是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就这么和何丘山东拉西扯了半天之后,林苒并没有去打探什么跟何安有关的信息,她过来也不是为了打草惊蛇,而是单纯的认认何安作为主业的这间画廊的地址罢了。
谁知道这里会不会是何安的大本营呢?
在见过何丘山的那个下午之后,令承叔意想不到的是,林苒居然出乎意料的闲了下来,她甚至让承叔又给她弄了一套油画工具回来,打算重新捡起来自己画画的技术。
她甚至连油画框都是自己亲自裁了木头下来,在屋子里叮叮当当的钉了起来,承叔看着林苒把锤子在手里流畅地玩出了个花样,总觉得她下一秒仿佛就要拎着这锤子出去找人打架去了。
“你大概是觉得我下一秒就要出去打架了?”林苒一边端详自己亲手钉出来的画框,一边头也不回地跟承叔说话,“放心吧,这一段时间我闲的要命,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您……您怎么又想起来画油画了?”承叔的两条眉毛几乎是拧在了一起,“再说,按您这样的效率,我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动笔。”
听到了这句话的林苒手一滑,差点就把手里的锤子给砸到自己脚上,她把这些危险的东西小心地放在了旁边,然后才苦着脸转头看着承叔:“我说承叔,你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男人看着她摆满了一屋子的画具,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我觉得在看到您的草稿之前,我暂时不敢下这个定论。”
“……算了。”林苒觉得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自己就真的什么也不用做了,她转头在一张白纸上打起了草稿,“承叔,你见过我的父亲没有?”
“当然,您父亲结婚的时候是我负责的安保,”承叔很奇怪林苒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以为你自豪的原因是因为你亲眼目睹过什么,”林苒专心致志地在纸上画着,“那么……你觉得我和我父亲长得像吗?”
“虽然您的父亲是土生土长的雁城人,”承叔看着正在画画的大小姐的侧脸,“但是除去感觉的话,您和您父亲真的很像,啊,除了您的眉毛。”
“是吗……”林苒忍不住停了笔,低着头看着自己笔下的线条不知道在考虑着什么,“那你说,我那个外祖父,又会是个怎样的人?”
因为有很长时间都没碰过笔画过画了,因此林苒觉得怎么画都画不顺手,索性丢开了笔,从咖啡壶里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捧在手里,靠着画画的桌子站着,考虑起自己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来。
她虽然现在可以算的上是早慧,可是对自己外祖父的印象其实并不算得了多么清晰,可是这并不能妨碍她对自己的外祖父感到好奇,毕竟这个老人,别说周淮安,就算是林老爷子提起来都会说,那真真正正是个人物。
周家老爷子当年在雁城可以算的上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膝下唯有一子一女,可惜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心力损耗太过,撒手离世之后,才会让周淮安那么迅速地成长起来,最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让林苒觉得奇怪的事,周老爷子这样一个人,当年怎么说也是说一不二的正派人物,怎么自己母亲和周淮安这样不相同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低头苦笑,自己现在纠结这个有什么用呢,橘生淮南则为橘的道理她还不够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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