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闲来无事的村民早早就睡下了,村上唯一的稳婆墨氏也是如此,小院儿里没有半丝烛光,静悄悄一片。
狼娃叩响大门,喊道:“墨婆婆!”
这一嗓子底气十足,声音洪亮,硬是将睡梦中的墨氏喊了起来。
墨氏倏地坐起,摇醒沉睡中的老伴儿,“好像有人叩门,你去看看,是不是赵家媳妇儿要生了。”
徐伯迷迷糊糊睁开眼,极不情愿地抱怨:“麻烦。”
可善良的徐伯还是掀开暖衾起来,穿鞋下地,为访客开门。
“谁呀?”
“我是狼娃。”
这声回复险些把徐伯吓瘫,手扶门框子适才站稳脚步,颤颤巍巍地问:“这么晚了,你来我徐家作甚?”
“来请墨婆婆接生。”
“你墨婆婆睡下了。”
“人命关天,还请墨婆婆出手相救。”
“……”
老婆子年纪也一大把了,还要熬夜做事,他也心疼自家婆娘,可偏偏这活儿年纪越大越有经验,年纪越大越吃香,请的人越多,回报越高。
再说,女人产子如同出入鬼门关,即便他在不愿意,也不能拦着自家婆娘去救人性命不是。
只能阴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
墨婆婆拾掇好东西走出屋门,劝老伴儿道:“瞧你那张脸黑的,我这是去出活,又不是去赴死,每一回你都给我摆这么一张丧脸,我和你说,咱这是积德行善的事儿,你就等着享受福报吧,我先走了。”
大娘提着篮子疾步前行。
徐家两口子都是热心的人,绝迹不会见死不救,尤其是墨婆,谁家若是叫她了,准以最快的脚程赶到。
路上,一老一少沉默无言。
还未弱冠的小伙子请稳婆,却是给丈母娘接生,这事儿它尴尬啊!
墨婆婆一生行善,心里坦荡,也不怕狼娃,脚下步子赶得疾,不一会儿便到了赵家。
室内光线昏暗,影子随着烛火摆动,实在看不清楚黎氏的脸色,只觉黎氏精神萎靡。
赵小枫给她灌下一碗盐水,将空碗递给妹妹,握紧黎氏的手勉励她:“娘你可要坚持住,千万不能睡,想想我和小彤,没有娘的孩子好艰难。”
其实不然,对于赵小枫来说,没有娘的日子会更好。
可黎氏是原主的母亲,她既然用了人家的躯体,就必须承担保护其家人的义务。
况且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孤单的很,她不介意多几个亲人,何况还是血亲。
黎氏又开始流泪,喉尖哽咽泣不成声,开口嗓音嘶哑,“嗯,娘坚持,一定要给你们生个弟弟,不然我们几个无法留在赵家。”
这胎若一举得男,大房这头也算有男孩儿了,有了男丁就可以继承家产,她的闺女就不用被卖,她也可以不另嫁,安安心心守寡,抚养孩子长大。
赵小枫不知黎氏想些什么,只觉这女人太过脆弱,需要安慰,需要精神支柱,如果她不在这里守着,黎氏可能随时放弃自己。
她依旧握着黎氏的手,继续安慰:“别急,稳婆很快就到。”
黎氏疼的咬牙,嗷呜一声喊,泛白的唇就见了绯色。
赵小枫急得拧眉,回头看向赵小彤,“你去大门口瞧瞧稳婆来了没有。”
“嗯,这就去。”
赵小彤转头就跑,也知道娘亲不能再拖了。
刚跑到门口便撞上一堵肉墙,结实的肉盾将她弹了回来,后退三步适才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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