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纷飞,火茫茫。
莫小贝猛地睁开眼,还未看清身处何地,一口逆血喷将出来,眼前骤然昏黑。
背着莫小贝的李大嘴扭头看了眼,一脸慌张道:“小贝,你千万要撑住,别丢下大嘴叔啊!”
“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莫小贝低声喃喃,好似梦呓。
“你是没看到那万箭齐发的样子,谁来都不好使,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报哪门子仇啊!”李大嘴抬起手胡乱抹了把脸,边跑边叫道。
在他们身后,七侠镇化作一片火海,喊杀声不绝于耳,更有江湖豪客高来高去,连只苍蝇都不准飞出。
可惜了同福客栈这一世外桃源,自此化为乌有。
莫小贝艰难偏过头望一眼,只看得半边夜空被大火染红,若有还无的厮杀惨叫声在耳畔萦绕。
火光里人影纷飞,恰似扑火飞蛾。
也不知跑了多久,到一条大河前,河面波光粼粼,天上被火映的通红。
李大嘴径直去到一座小木屋前抬脚便踹,大叫道:“三叔,葛三叔!出来!”
葛三叔黑着脸开门,见了李大嘴和莫小贝凄惨模样,大吃一惊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快送我们过河!”
李大嘴急得连连跺脚,不停朝身后看去。
葛三叔挠了挠头,“跟我来。”
等小船在西凉河驶出一段距离后,有马蹄声响起,约百来号人骑马赶到,一时间人喧马嘶好不热闹。
少顷,军兵们整顿完队形,左右分开空出一条路来。
有个黑衣中年男子带着个少年郎骑马来到。
中年男子扎了个高发髻,身上黑衣呈暗红色,略有些狼狈。
他是西安凌家的公子,也是七侠镇惨案的始作俑者——凌腾云。
与他共乘一骑的是七侠镇邱员外家的二少爷——邱小冬。
凌腾云见乌篷船远去,眉毛一挑,叫道:“愣着干嘛,给我放箭!”
邱小冬欲言又止,偏过头紧紧闭着眼睛,不忍去看。
军兵们张弓搭箭,朝着乌篷船抛射出一波箭雨。
飞箭如蝗,落在乌篷船上发出一连串“哆哆哆”的声音。
乌篷船里,李大嘴正给莫小贝喂水,听头顶蓬板响起一阵杂音,忙朝外看去。
凌腾云既然毫发无损,那么客栈众人定然是死得一个不剩了!
一想到这,李大嘴不由得悲从中来,黄豆大小的泪珠滑落脸颊,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将昏迷过去的莫小贝惊醒。
他再是蠢笨,也分得清轻重,此时此刻,最紧要的是赶去李家沟找母亲帮忙。
李氏曾以断指轩辕之名行走江湖,大小也算个高手!现在虽然老了,纵不能杀死凌腾云为一干好友报仇,也定然能保他和莫小贝周全。
说来话长,实际上箭雨飞来,李大嘴恍神片刻,便看到划船的葛三叔吓得一屁股坐下。
没人操控的乌篷船打起转儿来,再加上被羽箭冲击,几乎要翻个底朝天。
“快划船啊!被他们抓到了,我们都得死。”
李大嘴惊怒交加,若非怕冒头被羽箭射中,一准冲出去痛打葛三叔一顿。
无奈葛三叔吓破了胆,双手抱着头缩在船上一角,理也不理李大嘴,打定了主意要当鸵鸟。
李大嘴没有办法,抱起莫小贝弯腰朝船另一头走去,见离对岸只有两三丈远,又回头去看,追兵居然开始在箭上绑引火之物。
他喊一声“葛三叔,跟我游过去”,尽了应尽之责后,将莫小贝背起,一个猛子扎入水里。
留葛三叔和乌篷船一起淹没在火焰中。
远处凌腾云见状轻咦一声,下令道:“两边搜寻一下,看有没有木桥跟船。邱公子,这附近有没有小道?”
“没有船的话,想过西凉河得多走五十里地。”邱小冬老实回答,暗自祈祷着莫小贝能逃出生天。
“我暗地里关注了同福客栈好几个月,又调集了一千兵马才敢动手,大名鼎鼎的盗圣都死在我的手里,还以为能一网成擒,没想到居然逃了几个出去!”
凌腾云恨恨虚砸一拳,心中升起不详预感,莫小贝今日不除,将来一定会让他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过不多时,有军兵回转,说是在下游找到了几条小船。
凌腾云拍马便走,才行了几步便勒停马匹,叫道:“不对!”
“不对劲。”凌腾云自言自语一声,突兀哈哈大笑道:“翠微山不过是一帮土匪,飞龙谷和左家庄又是地方豪强。我大军压境,他们谁敢收留同福客栈的余孽?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厨子,居然还跟我玩起了声东击西。”
邱小冬心中一跳,顺着凌腾云的思路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莫小贝要跑,首选肯定是龙门镖局和衡山,可这两个地方太远。近一些的是去十八里铺找邢捕头,其次是去李大嘴家。
这也一夜光景,七侠镇被屠的消息早已传开,以邢育森的胆子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必然会躲藏起来不敢露面。
那么李大嘴和莫小贝能去的就只有李家沟了!
邱小冬不知道凌腾云是不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壮着胆子问道:“凌大人,你想到什么了?”
凌腾云眉毛一挑,笑道:“我想到的东西,你肯定也想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邱小冬认命般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一脸木然道:“李大嘴家里还有一个瞎眼老娘,早年曾被人称作断指轩辕,据说盗术出神入化,不在白大……白展堂之下。对了,那老太太本是六指,疑似还有个六指琴魔的身份。”
凌腾云似笑非笑道:“这些消息你从哪里得来的?”见邱小冬面色难看,“啧”了一声继续道:“得,本大人不问这个。燕捕头说只要把你抓到手里,莫小贝不请自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凌大人说笑了,我和她同窗多年,从没见过她为谁拼命。”邱小冬神色极不自然,干笑一声,“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祸害,您不清楚,有一回西门吹雪大驾光临,可是断言莫小贝将来会成为……”
骤闻一代剑神之名,凌腾云心中无来由升起一股恐惧,害怕莫小贝跟剑神有关系,忙不迭问道:“成为什么?”
“赤焰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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