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团黑雾在丹田内本是毫无动静，犹如死物，但经由这至精至粹的灵力浸润，一下就如活了过来般，滚如沸腾。

李澈正自惊疑，再待细看，就发现其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他的背后出现了一片扭曲诡谲的黑色空间，两只骷髅大手自内伸出，抓在了空间碎裂的边界，一个头生双角的骷髅探头而出。

“牛角大魔！”焦尔山低喝出声，满是难以置信，“你怎会有我御虚魔洞十大妖鬼之一的牛角大魔！”

这下就连萨文茵也微微发怔，同样不清楚自家门派弟子是怎么会的魔门诡法。

这头被称作牛角大魔的妖鬼低吟一声，伸出骷髅双手，与仵彰蛇女纤细柔美的双手抓握在了一起，骷髅头更是狠狠一下冲撞在了仵彰蛇女美若天仙的脸上。

蓬！

两头具象显化的鬼物冲撞，巨大的冲击力直接馈返在了李澈与周祝煦身上，两人闷哼一声，各自被撞飞出数米远。

由于方才有肺雾在，李澈“八转弦月轮”所泼洒的冰刃飞甩至其上堆叠凝结，此时空中无端多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冰球。

但随着肺雾逐渐淡化，“八转弦月轮”消失，再没有受力之处让这一坨冰球挂住，此时正在飞速下落。

周祝煦与李澈被撞飞后，一左一右，各自撞到了冰壁上，随后沿着冰壁下滑，两人落到了冰球中心底部。

李澈率先反应了过来，挣扎着从湿滑坑洼的冰面上起身，一把扯住周祝煦衣领，猛一拳轰在了他脸上。

周祝煦被打落了两颗牙齿，满嘴鲜血，披头散发，正欲回击，谁料李澈抽出来了“重霞”，一剑划下！

唰！

他只来得及推一把李澈，人就往后倒去，但“重霞”已经掠下，一下就将他的左小臂给切落，“啪嗒”一声掉在冰面上。

“呃……啊！”周祝煦跪倒在地，疼得死去活来，喊得撕心裂肺。

李澈如今法力，其实是要比周祝煦低上一筹的，但他从决定运使“八转弦月轮”破局时起，就憋足了一口气。

此刻见到周祝煦血流不止的手臂，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谁料放松了这一下，他就再难以止住，整个人半蹲下身，剧烈喘息个不停，手脚僵麻，“重霞”也跌落在地。

他强咽了一口气，试图平稳呼吸，却反被自己纷乱的气息所呛到，咳嗽个不停。

李澈强撑着起身，谁知对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怒喝。

周祝煦反手握持一柄短匕，直直刺来。

李澈见状，本就已经站不稳的他，索性顺势跌倒。

周祝煦这一下本是瞄准李澈心口而去，但随着后者跌倒，这一下擦着他锁骨上方，一下刺进肩头，划拉开了一大道口子。

鲜血直冒，李澈雪白的道袍沾满鲜血。

他完全跌倒，落地后一脚蹬在周祝煦小腿膝盖，刺耳的骨折声响起，后者关节弯折，再站不稳，匕首插在李澈肩头，惨叫着倒向李澈身上。

李澈见状，右手在地上猛一扒拉，捡起了重霞，正对着周祝煦胸口。

这要是倒下来，周祝煦立马就要被捅个对穿，一命呜呼。

焦尔山再也忍耐不住，足尖轻点在松树尖，垂直落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下撞碎了整个椭圆冰球，提住周祝煦后衣领，将他抓了出去，同时还不忘收好他断截的小臂。

萨文茵紧随其后。

既然对方出手了，换而言之即是认输，他没必要再袖手旁观，吹出了一口热风，呼啸而去，将李澈托在半空，碎裂的冰块落来，全都被瞬息消融，淅淅沥沥化作雨水滴落。

焦尔山随手帮周祝煦止血，身后“千手淖”变幻出数双形色各异的双手，将他扶住，自己则用一对磷火双瞳盯着李澈，最后下定了决心，伸出干枯瘦削的右手，挥指点向李澈。

他脚下“千手淖”流出，像一道黑箭般直射像李澈，而箭簇处却非是金属矢锋，而是一只尖锐利爪所并握而成。

萨文茵哪会让他如愿？

托举着李澈的热风突然“砰”的一声轰燃，明黄色火焰熊熊燃烧，黑箭射来，“哧哧哧”地就被燃烧殆尽。

萨文茵一个闪身，来到李澈跟前，眯着眼，冷声道：“真是脸也不要了！”

焦尔山却想好了由头，耸耸肩，无所谓道：“这却无关先前的事情了，这小子身上有我派十大妖鬼之一的牛角大魔，我说什么也要带他回去，取回属于我派的妖鬼！”

萨文茵挑眉，冷笑道：“属于我派弟子的东西，你说交出去就叫出去？”

“他窃取我派道法，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管你是宸虚派还是宸假派！”焦尔山死死盯着李澈。

萨文茵还要开口，身后李澈却幽幽醒转，气息虚弱道：“老东西……这鬼物是我与肥扶约定之物，我自有宸虚派上乘真传，何需觊觎你们魔门末法！”

“什么约定之物？”焦尔山双瞳忽闪，且暂忽略了他的不敬。

李澈看了眼萨文茵，将自己与肥扶的咒誓约定娓娓道来，当然，那本魔门卷册被他隐瞒了下来，只说肥扶教了自己释放鬼物的口诀。

对方既然拿这理由，不顾脸面以大欺小，对自己动手，那么哪怕他真的完全无心了解魔门术法，此刻也被激起了逆反之意，就是要瞒而不报。

反正肥扶从来没有在咒誓中表明，此物该要如何处理。

焦尔山听了沉默。

“胜负已分，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我们走。”萨文茵见状，转身就对李澈说道。

“慢来！”焦尔山掠进几步，“既然要释放鬼物，为何不现在就做？难道你想侵吞……”

李澈再次打断了他，“我伤成这副样子，体内法力亏空的一滴不剩，如何施法释放这什么劳什子牛角大魔？”

“你！”李澈多次对自己不敬，让焦尔山黑袍下的脸色甚是难看。

萨文茵不予理会，“有咒誓之力在身，怎么出尔反尔？你魔门要是再咄咄逼人，那我们就索性住下，静等他回复法力，只是期间我却少不得要上你们山门讨教！”

焦尔山面露豫色。

就这一么一瞬，萨文茵随手化出一股五色遁光，裹住了李澈，就往天外掠去，倏忽没了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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