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正自思索前头五人究竟在说些什么,看他们样子,似乎并非是什么秘密,待见到元应彬,便心头一动,想着要怎么个套话问问清楚。
谁知他们五人一走出舱房通道,元应彬就笑眯眯拱手迎上来道:“郑洋道友,五位一路辛苦了,舱房内待的可舒适?可烦闷?”
郑洋即是这恒柏五人中的大哥。
他还未开口,那自称寒露上人的二姐便“哼”了一声,道:“癸山府安排的自是周到,并没有不适,只是航程为何会花了如此之久,不是说月余功夫就可以抵达中灵洲么?”
元应彬玲珑圆滑,摸着鼻子打了个哈哈,笑道:“我亦是疑惑,这覆水城到虎沟峡,元某都走了不知多少遍,怎么这次耗费了两月余的功夫才抵至呢?”
“我中间问了一回癸山府负责领航的前辈,这才知道,原是咱们这趟路途几多周折,先是惯常走的线路上碰到了两只不知名状的海兽搏斗。”
“那阵势太过激烈,以致所处的那一片海域浪潮滔天,乌云滚滚,难以通行,我们不得已,绕了一圈大路,才回返至既定的航道上。”
“仅是这倒也罢了,偏后来又遇上了一场雷云暴雨,绵亘近千里海域,咱们不得不的又放缓航速,耗费了比平常远要更多的功夫。”
几人这才知道有这么一出。
寒露上人面露惊容,奇道:“海兽?环灵海内的海兽?”
郑洋等人也都差不如许的表情。
李澈没想到元应彬与他们相熟,自己又想同前者问话,故而刻意放慢了脚步,听见碰上环灵海内的海兽,同样大感吃惊。
盖因环灵海内的海水与南海等地的海水大有不同,略显滑稠,而且阴冷,即便是有日光直射,也霜寒冻骨,森森恻人。
哪怕海面都时常就有寒气与冰晶飘摇,更不提幽深不知几多的海底。
故而能够在这种环境下栖息的海兽,要么是自身条件本就适合在这一环境下生存,要么……就是那些功力深厚,积年岁久的海兽,或者可以称之为妖王一流。
而且环灵海上,除了贴近各大洲陆的沿岸近海,不论哪一片海域,都少有岛屿礁石,能够让一些飞鸟落足。
因是之故,环灵海又被人们戏称作“寂海”,取义“生气廖寥,寂静无声”。
值得一提的是,也不知是否因为这海水的由故,船只在此航行,速度比平常海航远要来的快捷。
这略显滑稠的海水,使得法舟、海船一经提速,就如离弦飞箭一般,倏忽游离,速度几与在高空飞遁相近。
但其消耗,毋论人为导引,法力维持,还是灵石补用,种种耗度,却远比飞遁要来得少。
尤其对于这么大一只船队来说。
癸山府又不是做一趟生意,家大业大,再是富裕,长久以往,肯定要考虑消耗与成本的问题。
这也是为何癸山府会在虎沟峡以及覆水城建立码头,以航海取代飞空遁步。
是以,当几人听说途经航线有海兽争执搏斗,心都不由得一颤,暗自吃惊。
寒露上人咽了咽喉头,艰难道:“它们没有调转方向,来对付我们?”
似这种海兽,一般都极为斥生。
它们说来怎也算是同族,争斗可能是因为某些它们觉得有必要的理由,但对于这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么……
海兽、妖兽,尤其是未能化形,保持原身的,灵智有限,碰到这种情况,往往会选择同仇敌忾,而非一意内斗。
迥乎于人。
郑洋拍了拍他肩头,慰声道:“寒露,何必惊惶,你道癸山府没有考虑到这些情况么?咱们活着到这里,不就说明什么事情也没有?”
“不错!”元应彬含笑,“随船自有癸山府高人,稍一露气息,它们自也不敢妄动,我等得以安然折转线路!”
这位自号寒露上人的女子面色微红,略有些尴尬,扫了一眼元应彬,又朝背后望了眼,正巧看见走来的李澈,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澈冷冷一扫,不予理会,走出了通道。
元应彬此时也看见了李澈,却没想到他此刻还在法舟上,不由得一愣,朝他颔首。
李澈颔首回礼,越过几人,也不下船,就到甲板便站着,看着那些底下搬运货物的红尘脚夫。
元应彬看了李澈一眼,眼珠一转,回首问道:“几位可要立马动身前往熔火涧了?”
郑洋听他说起这个,心神登时一振,笑道:“不错,有劳元道友了!”
元应彬摆手,“我只是负责牵线而已,带路又不是我来,郑道友毋须客气。”
说罢,他声音一顿,又奇道:“不过么……这会儿才九月,你们这里过去最多也就月余的功夫,我记得宣桉华氏的拜火法会是在腊月,你们此去,不会太早了么?”
郑洋看了眼自家几个兄弟姐妹,嘿嘿一笑,憨直道:“叫元道友见笑,我们恒柏五子从未出过东景洲,今次来也想趁这一机会开开眼界,我们便也想先去逛逛。”
他说完这话,寒露上人便拿胳膊肘顶了顶他腰间。
“哦!是去宣桉华氏开建的那座‘树城’么?”
元应彬恍然,权当作没看见她小动作,点头道:“确实,华氏乃平渊教治下的一宗大族,势力非凡,是这中灵州上有数的大族。”
“我有几个好友也曾去逛过那‘树城’,淘到了不少合用的宝贝,是个值得一逛的去处,可惜元某杂务繁忙,没得机会,不然倒也想去看看!”
恒柏五子都来了兴趣,你一言我一语,问起来那里究竟如何,都有些什么宝贝。
郑洋直来直去,甚至问起了那里花销用度如何,寒露虽觉不好意思,但这问题她也不得不关心,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元应彬自是知无不言,期间还推脱开几人,同后出来还有几个相熟之人招呼了几声。
直待一个多时辰,恒柏五子才意犹未尽地告退。
元应彬呼出一口气,看着几人离去方向摇摇头。
旋即他又想起来什么,目光一扫,看到一个俊挺身影,神情一振,走过去道:“李道友,未知等我何事?可是改变了主意,要寻一个向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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