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无言以对,知道这时候的赵兴发正在气头上,不仅仅是作为一家之主,要把商队之事调查清楚,更是一介人父,心疼自家女儿这般哭诉。
他是真说甚么也没用。
“让开!让开!”
一个久违的声音,从屋外响起,正是王晖姗姗来迟。
李澈心下一动,拿目光与他一相接,后者不自觉就一躲闪。
仅凭这没由来的动作,李澈几乎就肯定了自己身陷此境,与他定然有脱不离的干系。
王晖轻咳一声,挤到近前,四下望了眼,一脸不解地问赵循辉,“大郎,这却怎么了!”
赵循辉面露难色,但还是把事情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
王晖满脸震惊,大叫道:
“怎么可能!那日子翰可是藉着一己之力,把那伙劫道歹徒杀落五人的啊!我和大郎……我们其余人可是全未有所得啊!”
赵兴发冷冷问道:“王先生,你可曾验过对方那五人的尸身?能确认他们是真个断气么?”
王晖思索了下,摇了摇头。
赵兴发重重哼了一声,“说不得这就是他们的计谋,假意出手,‘击毙’五人。
在劫掠走货物的同时,加重他在辉儿心中的分量,与我赵氏内谋求更高的身份地位,所虑不可谓不深远。
可惜……被他自己一时放浪给坏了大事!”
赵循辉听了,面露豫色,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判断,究竟信还是不信。
李澈在伏罗派的八年间,所学的一门重点,便是如何把握人心。
他知道,此时的赵兴发,已经不是那个平素为人克制,极有主观,遇事果决的赵氏家主了。
分明怒上心头,比起追究清楚商队遇袭的事情,更想替自己女儿讨回公道。
且似他这种拿惯主意的人,李澈知道,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或者产生了既定认知,那么势必就很难扭转过来。
再有赵由意在一旁哭哭啼啼,时不时大声抽泣两声,简直是把这位安信赵氏掌舵人的神经当作琴弦在弹。
赵兴发喉咙声响稍微低弱下来些,她就抽搭两声,哭得好似连呼吸也不通畅,惹得前者气急,指着李澈鼻头,又一阵痛骂。
转是赵循辉,左看看李澈,右看看赵由意,尤自不信,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里存疑,在那揣测个不停。
至于王晖,则是张大了嘴,一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老叔……”李澈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往前走了两步。
身边围着他的一群赵氏家兵立时神色一紧,跟着挪动脚步,赵革堤甚至眉头皱起,手上都生出来阵阵黄光,险就要出手。
李澈紧忙住了脚步,不敢胡乱动作,否则要被人随意打杀在这里,那真是没处寻人说理去。
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别的意思,盯着赵兴发双眼,用自己最诚挚的语气说道:
“老叔,尚某为人,一向把稳,你也清楚,赵大哥更清楚,哪怕说真是我在从中搅鬼,又如何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呢?
老叔,子翰逾矩,请你扪心自问一声,当初看上我,来替赵大哥打点左右,是不是有考虑到这一点?
子翰一向佩服老叔你本事,能凭一己之力,把赵氏带出了如今的风光局面。
时常也会想,家父要是能有你一半能力手段,那我尚家也不致落得如此下场,只我一人留存,诚可谓人中豪杰。
恕子翰无礼,再问一句——
难道今日,老叔你连自己深思熟虑所得的结论都不再坚持,而要从心,仅凭二小姐片面之言来作论断吗?”
说着,把自己觉得王晖才与此事拖不了干系的原因道明清楚,重点把“霜梦满月”这手术法被人提防给重点分说清楚。
赵兴发先被他这番诚挚言语说得一窒,后听得分析,面露豫色,若有所思。
赵循辉也在一旁,温言劝说道:“爹,由意,子翰,怎么还把王晖也牵扯进来了?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要不先散了这场面?纵是在家里,也着实不好看。”
王晖听李澈把事情来去分析的这般分明,面色微变,低下头来,眼神飘忽,不自觉往了眼赵由意处扫去。
李澈早就时刻关注着王晖,见他这副表情,知道自己猜度必然差不离事实,至少在要点方向上错不了,又见赵兴发皱眉思虑,心下不禁微松。
然而,赵由意却突然重重咳了两声,好似被甚么卡住了喉咙,连呼吸也不顺畅。
赵兴发思路被打断,紧忙轻抚她后背,以法力替她调理气息。
只听得一阵干呕,赵由意蓦地吐出来两颗黑痰,这才舒缓许多,平稳了心绪呼吸。
赵兴发看着自家女儿满面泪痕,双眼胀得通红,心里又疼又难受。
当下大手一挥,喝道:“有甚么话,收押了再说!”
又转头对王晖说道:“王先生,也请你一并走一趟,好叫这小贼再不能狡辩,心服口服受我赵氏大刑!”
他话虽这么说,但王晖知道,这是也对自己起了疑心,当下有些勉强笑道:“好,王某敢不从命!”
说着,眼神愈发飘忽,好几次都望向赵由意,似乎想要求助,但后者却视若无睹,只缩在其父怀里,掩面抽泣。
赵兴发朝赵革堤一点头,喝道:“走,把这小贼押送往刑房!”
所有赵氏家兵整齐划一地诺声,随后靠近李澈的那一圈人,手上黄光一闪,合力化出一圈光禁,将他牢牢困锁在内,而后押出了屋外。
……
覆土履水舟上。
踏浪的鹤发童子回转,与花臂壮汉、拂尘老道确认后,就要清点人数打道回府,然而却横生变数。
“少了三人?岳江和金氏兄弟?”鹤发童子对管事的弟子问道,表示不解,看向老道与壮汉。
后两人也面面相觑,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鹤发童子四下一望,见有两人眼神躲闪,踏浪行至他们跟前,盯着两人眼,问道:“他们去哪了!”
这两弟子支支吾吾,互望了眼,却不敢答话。
“你们是怕岳江?”鹤发童子见状,怒极反笑,厉声喝道:“却不来怕我么?”
脚下浪涛升腾,一道百丈碧瀑冲天冲起,无形的威压在他身周浮隐浮现。
两个弟子被吓得瘫倒在地,叫道:“他们去看赵氏的热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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