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用罢晚饭,和贾氏父子闲聊几句,刘小余掩鼻躺在了床上,距离乾州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发忐忑起来。
宝梁国供奉的修行宗门名为北辰宗,仙苗选拔的标准,除却资质、根骨以外,还有一项不得超过十六岁的要求,据说是因为过了十六岁,筋骨便已近乎完全长成,资质、根骨再是上佳,仙路也是难行。
而刘小余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穿越之后并未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获得这具身体的记忆,之所以能得出十五岁的结论,还是多亏山贼王的狗头军师,冯瞎子的摸骨大法。
至于冯瞎子的摸骨靠不靠谱,他听大黄庄的妇人们说,挺准!
其实,早在他穿越之初,也正逢北辰宗仙苗选拔之期,如果当时能下定决心,足可赶上,都怪那该死的恐高症、选择困难症!
众所周知,仙人是要飞天遁地的,万一斗法之时,不小心向下看上一眼······又或者,大敌当前,一时拿不定主意,该选择哪种术法······
刘小余使劲晃了晃脑袋,不敢叫这些可怕的念头继续蔓延下去,生恐自己承受不住,像十年前一样,再次陷入纠结,甚至干脆调头跑回牛头山!
······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刘小余睁开眼睛,起身下床,面色阴沉地拉开房门。
十年间,他虽则踌躇不定,却一直准备着,生恐某些行为会对修行造成影响,因而格外自爱,连“传统手艺”都弃之不用,向来是一觉到天明,今天怎会无端起夜?
深夜时分,万籁寂静,他懒得多走一步,索性直接站在门口开闸放水,真个气势如虹,汹涌澎湃,腰胯转动,轻轻松松在一丈之处,画出了个完美的扇形,稍一用力,更是异峰突起,达两丈开外!
眼见仍如往日一般神勇,他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原来是冻醒的,黑心的杀才,被子也不做得厚一些!”
心满意足的打了个激灵,抬首又见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如同画中的景致,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心情更是大好,若不是担心扰人清梦,他甚至忍不住高歌一曲!
转身之际,他无意中向屋角扫过一眼,这一眼可不打紧,当即骇得个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只见最角落的床位上方两尺左右,凌空漂浮着一团人形白气,眼耳口鼻俱全,只是过于模糊,看不真切;
一道手指粗细的灰气源源不绝自床上那人口鼻中逸出,汇入人形白气之中,不过十几个呼吸,床上那人脖子一歪,十有八九是凉了!
“娘啊,这是闹鬼了!”
这个世界既然有修士,自然也就可能存在“妖魔鬼怪”,这一点刘小余早有心理准备,可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头皮发炸,双腿发软,心脏几乎跳成了一条线,下意识的向后退去,然而将将退出一步,他又骤然止住,纠结啊!
“就这么跑了,是不是不仗义?就算别人不管,老尤家爷仨也不管么?以后想起来,一辈子良心也难安!”
“众生平等,他们的命是命,洒家的命就不是命了?这玩意儿飘飘忽忽的,洒家够呛跑得过呀!”
······
刘小余大把大把薅头发,忽然,他的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
“蠢材!为什么非要跑过这玩意儿呢?只要比这些人跑得快,不就行了?这几乎就是一定的!”
“到时候,生死各安天命,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一念及此,他的念头瞬间通达,不知不觉,退后的那一步已经补了回来,重新探头向屋中张望。
这一刻,世界突然就变得安静了!
那团白气正望着门口方向,眼眶位置两点鬼火,幽幽闪灼!
刘小余眼睛眨一眨,鬼火就跟着闪一闪,长达数秒钟的对视之后,他猛地双脚发力,向屋外蹿出的同时,嚎了起来,“鬼啊!”
夜深人静,这一嗓子不啻春雷炸响,当即将屋中人惊醒,
“谁他娘的大半夜鬼嚎,老子······”
“鬼啊,鬼啊!”
“快跑啊!”
······
此时,刘小余已落在门外一丈之处,却不敢稍作停留,脚尖蹬地,正待继续飞奔,忽觉脚下一滑,好像踩在了一层薄冰之上,继而以标准“狗啃屎”的姿势,脑袋着地,腥臊之气瞬间充斥鼻腔,
“谁他娘的在院子里撒溺······”
骂到一半,他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老话不是说,“自己骂自己,长大没出息”么!
他手刨脚蹬,还来不及站起,一双大脚丫子已经重重踩在了后背上,随即“轰轰隆隆”一双接着一双,如同“动物世界”里,野牛迁徙的场景!
眨眼之间,十余道身影后发先至,纷纷抢到了前面!
刘小余既悲且愤,于万丈怒火之中生出两个念头,
其一,“好人做不得!”
其二,“随地小便,必遭天谴!”
······
人形白气脚不沾地,飘到店房门口,刺骨的寒意四散开来。
十多名店客忽然好像被猪油蒙了心肝,相隔不过三尺,却没有一人去拉院门的门闩,而是如同盲人一样,在空中胡乱摸索!
“好机会!”
刘小余暗喜,利用强横的腰腹力量,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站住,借着几步前冲,将速度提起之后,奋力蹬地,高高跃起,凌空翻转七百二十度,向墙外落去!
还是那句话,哪怕他跑不过“白气”,只要比这些人先一步跃出院墙,小命就还是他的,却不料,“砰”的一声,他就好像撞在了厚厚的气囊上,跳的越高,冲劲越大,摔得就越惨,当场摔得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再次清醒过来,他先抬手摸脑袋,还在!
旋即,他发现十余名店客,一个个瞠目结舌,看向店房门口,也下意识转目观瞧,正见到一副奇景。
一道扇形的金色光幕自地面升起,将人形白气包裹其中,人形白气好象个憨憨一样,一次又一次用脑袋撞击光幕!
随着不断地撞击,光幕不断震颤,却又凝而不散!
“这是咋的了?”刘小余惊诧道。
“不知道呢,突然就这样了!”老汉尤金山颤声道。
刘小余呆怔片刻,突然起身,扑向院门,谁也不知金色光幕能坚持多久,只有逃出去,才能真正安全!
“出不去了,有鬼打墙!”一名店客绝望道。
“愚昧!世界上哪有······人定胜天!”
刘小余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口号立时一换,为自己鼓劲,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发了疯一样,向无形气墙砸了上去!
“砰!”
“砰!”
“砰!”
反弹之力连绵不绝,刘小余颓然倒地,和众店客一道,望向客房门口,每一次光幕的震颤,他的心都跟着一紧!
看了约莫一盏茶,刘小余的心里渐渐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金色光幕距离店房门口一丈左右,又是呈现完美的扇形轨迹,这不正是放水的时候······”
“而且记不住好像听谁说过,童子尿不仅避暑,还能辟邪······”
就在这时,一名店客惊呼,“你们看,金光突然变淡了!”
经他提醒,众人也发现,原本金灿灿的光幕,只剩下一层稀薄的金色,仿佛随时可能崩溃,登时有数人跪倒在地,哭天抢地起来。
死马当活马医,刘小余决定冒险一试,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店房门前,顾不得众目睽睽,也顾不得那两道居高临下,近在咫尺的幽幽鬼火,解开腰带,放起水来!
果然,随着水龙落地,光幕再次变得璀璨、凝实起来;美中不足的是,两次放水间隔太短,水量有限,光幕到底不如上次坚固!
众房客如梦方醒,不知谁大叫一声,“大家伙都去溺!”
接下来的一幅场景,便看出年轻人的不济,一众老家伙们纷纷上前,毫无顾忌,反观尤氏弟兄及另外一名少年人,却只是原地驻足。
呼啦啦······
嘀哒哒······
铛铛铛······
一阵热闹声响之后,众人却悲哀的发现,金色光幕并未出现任何变化。
“我们怎么不行?”一名店客道。
“真是急糊涂了!”刘小余一拍脑门,“童子尿,童子尿啊,你们上去凑什么热闹!”
“对对对!我也听人说过,童子尿能辟邪!”
“大朗,二郎,你们快来!”
“那位小哥,你也快过来!”
尤氏弟兄含羞带臊上前,另外一名少年人却恍如未闻,站立不动。
刘小余忍不住对那名少年人骂道:“你怎么不过来,只听说‘一毛不拔’,你小子连泡尿也不舍得!”
那少年人赶忙摇手,“兄台误会了,在下虽年少,家中却已有娇妻,着实算不得童子了!”
“牲口!”
刘小余翻着白眼转过身,又见尤氏弟兄凑作一堆,叫道:“分开,分开啊,扇形,扇形!”
此时,他俨然已成了众人的主心骨,尤金山赶忙附和,“对对对,刘小哥说得是,你俩还不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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