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生帮着李富民处理完了赵玉芳的丧事,又在家陪伴了父亲几天,李铁生最终还是走了。
本来他是不想走的,他怕父亲太过伤心,可是李富民说:“你好不容易找到铁路上的这份工作,就别丢了,你不知道,你第一次写信回来告诉我们你在铁路上工作,你妈有多开心!”
李铁生这才离开,他先是去山上好好地看了看赵玉芳的坟包,把身上除了车费以外,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李富民,在省城里,他用公用电话打电话给高天琪,对高天琪表示了感谢,这才回到了货运站上。
繁忙的工作消耗了李铁生身上所有的力气,他比从前更加卖力,恨不得把别人的工作也都抢过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没有时间去悲伤,下了工地在床上倒头就睡,对于工友们经常开的玩笑,他用沉默回应,从前那个热情的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潇洒叔问李铁生到底是怎么了,李铁生却只是说没什么。对于母亲,他越想越觉得愧疚,不管母亲的病是否是因为对她的思念而恶化,他都没有在母亲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留在母亲的身边,他的愧疚令他说不出话来,令他不敢再回想母亲离开的那个雨夜。
潇洒叔也拿李铁生没办法,在有一次回家的时候,趁着灵秀睡了,潇洒叔这才对妻子说:“李铁生,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老乡前段时间回了一趟老家,回来之后就突然一句话都不说了,闷乎乎的像个木头疙瘩!”
“他家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问不出来,他啥也不说,一天就知道闷头干活,我估计下个月的劳动模范准是他!可我就是怕他这么闷着,时间长了再憋出病来!”
灵秀根本就没有睡,她侧着耳朵贴在门上听着父亲的一些话,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自打上一次她对李铁生表白失败之后,她就再也没去过货运站,虽然一直没去,可心里却一直挂念着李铁生。
第二天,灵秀说同事约她一起去看个电影,然后她来到了货运站里。面对跟李铁生同组的那些工友的目光,灵秀感觉面颊灼热。
灵秀是个聪明的女孩,从前她天天过来找李铁生,后来又不来了,别人能猜出来是咋回事,可是对李铁生的担心又让她的脚步坚定的起来,很快她在那些正在干活的工人中,找到了李铁生的身影。
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但是还是走了上去:“铁生。”
李铁生似乎没有听见,他把货物重重的扔在手推车上,刚准备推走的时候一只白嫩的手放到了他那黝黑的手背上,冰凉凉的。
“铁生。”
李铁生如梦初醒的抬起头,过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灵秀。这些天来,他都在不停的干活,只给自己留下一点点睡眠的时间,所以身体的严重超负荷劳动,使得他的思维也变得迟钝起来。
“铁生。”灵秀又喊了一声。
“灵秀,你怎么来了?”
其实,在李铁生的声音一响起的时候,灵秀的眼眶就已经湿润了,她噙着泪水,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为什么在看到李铁生的那一刻,心中就涌动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来,尤其是当她看到李铁生的眼睛中失去了曾经那份热情的光彩,就更加心疼,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然后从拎包中拿出了一个鼓鼓的塑料袋:“我给你带了些苹果。”
“谢谢你。”李铁生看了看一旁的手推车,又看着看灵秀:“只是我现在还在上工的时间……”
正好大牙路过看到了这一幕,他马上把李铁生手中的手推车抢去了:“这几天你抢着替我干了那么多活,正好我现在没事,你去跟灵秀说话吧,我在这干活。”
“大牙哥,那就多谢你了。”李铁生对灵秀也心怀歉意。
在铁路边的一块空地上,李铁生坐了下来,浑身的疲倦席卷而来,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你这段时间,还在学习吗?”
“眼下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学了。”李铁生说着目光垂下去。
“怎么不学了呢?”灵秀继续问。
“没心思。”
“怎么没心思学?”
灵秀这样一句一句的问,让李铁生本来就焦灼的心情更加没了耐心,可是因为对于灵秀的愧疚李铁生便一句一句的回答:“家里出了些事。”
“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变得一句话都不说,就一直沉默着了吗?”
李铁生轻轻地叹了口气:“灵秀,你很长时间都没来了,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灵秀摇了摇头:“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是,你是我在这个地方最好的朋友。”李铁生诚恳地看着灵秀的眼睛。
灵秀温柔的开口:“铁生,我倒不想逼着你说不想说的事,可我听说你最近一直都很沉默,也一直都加班加点的干活,我很担心你,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作为朋友我愿意为你开解你的心事,如果不能的话,也愿意陪着你走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我不想说。”李铁生盯着地面。
“你不想说我就陪着你,陪着你说说别的事情,这样你心里也能好过些吧?”
灵秀微笑着对李铁生说了一些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还有村小学的孩子们最近在河里游泳,被她抓到之后领回家去,警告说不许再去河里游泳了。
终于,灵秀讲到口干舌燥,李铁生说“灵秀,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么多,就为了能让我的心情好起来。”
灵秀笑了:“不仅仅是想让你的心情好起来,也只是因为我想跟你说这些就是了。”
灵秀的温柔让李铁生感动万分,他终于决定打开心扉:“灵秀,我想跟你说说我的事好吗?”
“当然好!”
在烈日的树荫之下,李铁生一字一句地给灵秀讲着,说着这段时间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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