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蓬自然理解李适所言。
“老朽知道殿下良苦用心。
不知殿下将此账册交给老朽有何吩咐?”
屈蓬虽说是李适与李淑婉的启蒙先生,但是讲话还是守着礼仪。
“学生哪敢吩咐先生,只是有一事拜托先生。
就是将此账册誊抄一份,并顺便看看其中有何不妥。”
李适谦逊道。
屈蓬对李适是绝对的信任,他相信他教出来的徒弟,不是贪赃枉法之辈。
他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
“那就请殿下安排笔墨纸砚来,老朽边誊抄边查看一番。”
见屈蓬答应帮忙,李适十分高兴。
李适亲自起身去给屈蓬取笔墨纸砚。
他将取来的笔墨纸砚放于书房西侧的书案之上。
“先生请。”
听见李适邀请,屈蓬起身前往长条书案。
李淑婉看着年纪偏大的屈先生,心生心疼之意。
账册虽说专用于记录购进军马,内容不太多。
可毕竟屈蓬年纪在那儿,不知屈蓬身体是否吃得消。
“先生,不如我让阿弟再去请一个年富力强的后生来帮您。”李淑婉关心道。
屈蓬虽说没有详细问账册来历,但是以他多年的经验,这账册所载之事应是十分机密。
不然李适也不会请他来办此事。
屈蓬道:
“多谢长公主关心,老朽身子骨还没到那种不堪的地步。
老朽刚才粗略翻看一下,大约两个时辰便能誊抄完毕。”
李慕白再对这老先生心生佩服。
不仅为官清廉正直,为人也是无话可说。
圣人李景为李适、李淑婉找的启蒙先生还是没有走眼。
“有劳老先生了。”李慕白再向屈蓬施了一礼。
屈蓬没有回话,但也向李慕白回了一礼。
“看账册是个十分需要集中精神的活儿,老朽开始誊抄后,望几位不要打扰老朽。”
屈蓬再次交待李淑婉、李适、李慕白。
“那是当然。”李淑婉三人同时答道。
此时屋内已经变得雅雀无声。
屈蓬全神贯注地誊抄账册,也仔细琢磨着账册所载内容。
李淑婉、李适、李慕白三人也在一旁看着,未曾歇息。
在誊抄账册时,屈蓬面露愁容,不时摇摇头。
如此动作倒是让李淑婉、李适、李慕白三人心里没了底。
这可是在户部任职多年的老先生。
这账册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天底下还有何人能看懂账册?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
此时已到了寅时四刻(凌晨四点)。
书房内四人依旧精神十足,丝毫没有倦意。
并不是因为身体亢奋,而是因为账册誊抄完后,一个大麻烦摆在眼前。
屈蓬叹了一口气,道:
“唉,奇怪,实在是奇怪,这账册没有任何猫腻,所记载的各项开支很正常。”
听见屈蓬此言,李淑婉、李适、李慕白三人心中多少有些失意。
这意味着今日所做皆为无用之功。
“先生,这账册的猫腻连您都无法解开吗?”李淑婉道。
屈蓬点了点头,道:
“这本账册应是个十分精通术数之人所做。
他自创了一套方法将数目隐藏其中,各项之间存在着一个纽扣。
可是老朽找不来这关键一环。
是老朽无能了。”
李淑婉、李适、李慕白三人也没有想到,贪财好色的文传明竟然有这等奇才。
他们哪里知道这并非文传明所创!
“先生已然尽力,莫要自责。”李适安慰道。
“是啊,屈老先生,以您高龄通宵达旦誊抄、查看账册,已是不易。
您尽了力,就不要为此挂怀了。”
李慕白也接着安慰屈蓬。
李适此时已经没了主意。
他只能问问李淑婉与李慕白。
“阿姐,如今如何是好?
我在狱中答应何玉保他妻子儿女,答应留下赵琦、马安性命。
可现在父皇已将这三人定为‘军马案’头号恶首。
这账册解不出来,我们便拿幕后之人没有办法。”
李淑婉心中何尝不是着急万分!气愤万分!
军马一案,损公肥私,边军因此战事失利。
害国害民,无数将士因劣质军马丧命。
她想了多时,道:
“现在别无他法了,明日将账册副本直接上奏父皇,让父皇再做决断。”
“看来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明日将账册交给圣人。
即使查不出账册什么问题,也应该能让‘军马案’缓上一缓。
让何玉、赵琦、马安多活上几日。”
李慕白也赞同李淑婉的想法。
李适见李慕白与李淑婉均是此种建议,他道:
“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又面向屈蓬道:
“今夜有劳先生了。”
说话间,他从腰间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屈蓬。
屈蓬十分生气道:
“殿下这是何意?”
依照常人看见这么大的银票都会喜笑颜开,可屈蓬倒是一个怪人,不高兴反而生气。
这便是读书人的清高。
“先生如此辛劳,学生以此表示心意,别无他意,望先生收下。”李适解释道。
屈蓬直接向门外走去,一言不发。
李淑婉马上责怪李适。
“阿弟,你还不了解先生!
先生是看在我们师生一场,看重的是感情,不是这些俗物。”
李淑婉一边责怪李适,又一边向屈蓬赔礼。
“先生莫要生气了,阿弟其实并无贬低之意,也只是在意先生。”
屈蓬停住了脚步,道:
“刚才是老朽又犯了书生之气,老朽岂不明白二位殿下对老朽的拳拳之心。”
屈蓬转过身向李适道:
“殿下,没有其他事,老朽先告辞了。”
“我来送送先生。”李适道。
李淑婉、李适、李慕白三人将屈蓬送出了巡卫衙。
李适再安排了小诚将屈蓬护送回家。
站在巡卫衙外的李淑婉三人面面相觑。
“今日着实累了,我们都去歇息去吧,明日进宫又是一场较量。”李淑婉道。
“是啊,明日进宫又是一场不容易的较量,弄不好,父皇又会大发雷霆。”李适道。
李慕白始终没有明白圣人李景在“军马案”的立场。
让承旨司彻查此案的是他,可如今已查到案件关键环节,有意掩盖的也是他。
圣人李景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或许这便是君王的深不可测。
李淑婉、李适、李慕白三人进了巡卫衙,便各自回厢房歇息了。
卯时四刻(早上六点)。
文传明府邸,书房。
被下了迷药的文传明药劲已过。
他趴在桌子上未睁开眼,嘴里说着不堪入耳之言。
“小娘子,昨夜可还开心?”
见没人回话,他缓缓睁开眼,揉了揉头。
以往喝酒都没像今日一般头疼脑胀。
难道是昨日喝了假酒?
等他完全睁开眼,屋内哪还有什么娘子,只有他一人。
并且衣服还完好无缺地穿在身上。
文传明若有所思,赶忙去书房内机关处,查看暗格情况。
此时从书房传来了响彻整个文府的声音。
“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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