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一道道金属敲击之声,接连从任以诚的家中传出。
原本宽敞的院落中,此时已经多出了一座铸剑炉,炉中烈焰高炽,热浪滔天。
一旁,任以诚正在卖力的锻打着一柄被烧得通红的刀胚,神情专注,挥汗如雨。
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他的动作,脸上带着满意之色,不时地点着头。
为了能铸就出一柄趁手的兵器,任以诚特地请工匠在家里建造了这个铸剑炉,并请了庐州城里最好的铁匠来引导自己入门。
如今,距离高丽使节案结束,已经将近一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经过这位老铁匠的指点,任以诚对于传承中所记载的铸造术,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领悟,现在总算是小有所成。
眼下正在打造的,就是他学成之后的第一件作品。
通红的刀胚被反复折叠锻打。
在任以诚玄妙的手法之下,伴随着飞溅而出的火星,刀身中不断有杂质被淬炼而出。
这是一种专门用在铸造之上的技巧,需要极其深厚的功力方能运用自如。
经过内力加持,这种手法在施展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震荡之力。
不但可以淬炼铸材,更可以反哺自身,产生淬炼真气之效。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下来,任以诚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真气比以前要精纯了三分。
并且,对于真气的掌控能力也有了不小的进步。
当日在庐州城外,他如果有现在这种修为,那一招贯地狼突出手之后,断然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时间再连绵不绝的敲打声中,悄然而逝。
两个时辰后。
“呲啦”一声。
刀身被放进了任以诚专门调配的油中淬火。
随后,在经过打磨、开锋、抛光等一系列的修饰之后,这柄长刀终于彻底完成。
任以诚手握长刀,左手轻抚刀身,叠指轻弹。
但听得“铛”的一声,刀身轻颤嗡鸣,通透悦耳。
“嗤!”
他随手一刀挥出,院中乍然一道银芒闪过。
随即,就听“乒”的几声脆响,之前练手打造出来的几件实验品,登时应声而断。
“好刀!”
老铁匠拍手称赞道:“任公子悟性非凡,短短一个月就能铸造出如此佳品,实在是让老朽汗颜。”
任以诚随手将刀插入鞘中,轻笑道:“老爷子客气了,这都多亏了您指点有方,我才能学的这么快。”
老铁匠拱手道:“公子不必谦虚,如今能教的都已教完,老朽也时候功成身退了。”
“老爷子还请留步。”
任以诚拦了一句,随后吩咐倪琼从屋里拿了个钱袋出来,递给了老铁匠。
“这是这些日子的酬金,早就给您备好了,不能让您白辛苦。”
孰料,老铁匠却拒绝的十分坚决。
“当日若非有公子您力阻高丽军于城门之外,哪还有我等今日的安宁日子。
能帮到公子乃是老朽的荣幸,这钱是万万不能要的,还请公子收回。”
任以诚正要再说,却忽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倪琼过去开门,只见来人竟是府尹公孙真和捕头陆云。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两位快请!”任以诚当即向两人迎了过去。
“任兄弟,你这是……?”
陆云指了指院角的铸剑炉,一脸诧异的问道。
任以诚随口道:“没什么,一时兴起,打发时间而已。”
陆云闻言,不禁有些愕然道:“任兄弟的兴趣还真是广泛得很呐!”
任以诚招呼着两人坐下,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倪琼已为他们备好了茶水。
“公孙大人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暇到我这小院儿来?”任以诚问道。
“实不相瞒,本官今日到访,乃是有件要紧的事情想请任少侠帮忙。”
公孙真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大人请讲。”
任以诚眉角一扬,不由有些好奇,到底会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血祭坛的案子,应该还得过些日子才会发生。
公孙真叹息道:“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沈良死了以后,刀头这个职位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庐州城内百姓三万,每天大事小情无数,光靠陆云一个人,实在是有点儿捉襟见肘。
所以,本官今日前来,就是希望少侠能出任此职,护佑庐州百姓的安危。”
“哈?”任以诚一脸懵然。
陆云接口道:“论武功,庐州城,哦不,是整个大宋恐怕也没人比得上任兄弟。
再加上,你刚刚才救了庐州城的百姓,声望正隆,由你来担任这个职位,绝对是众望所归。”
“可是,我实在是没……”
任以诚正要推辞,公孙真又出言打断了他。
“少侠先别急着拒绝,本官知道少侠不喜官场那套繁文缛节。
所以你大可放心,在这庐州城内,自本官往下,绝不会有一人对你指手画脚。
另外,你和小儿啊策还有包拯兄弟也算是朋友,以你的性格,日后他们若是有事,你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而有了刀头这层身份,你要帮忙的时候,也可以方便一点儿。”
任以诚闻言,无奈笑道:“大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要是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咱们可提前说好了,我不会在庐州城长久的待下去。
现在我暂代此职,您也趁机再去物色合适的人选,等我要走的时候,您可别拦着我。”
公孙真欣喜道:“少侠既然答应了,其他的都好说,那明日就劳烦少侠前往府衙一趟,交接上任。
具体事宜,咱们到时再详谈。”
说完,他便和陆云一同起身,准备告辞。
“等等。”
任以诚叫住两人,回手拿起那柄崭新的长刀,递给了陆云。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柄刀刚铸成,陆捕头就到了,缘分天定,这刀就送给你了。”
陆云见状,不由一怔,有些错愕的将刀接了下来。
随即就听“锵”的一声,他拔刀出鞘。
只见刀身明亮如镜,上有云纹隐现,刀锋寒芒慑人,显然是柄难得一见的好刀。
“这……这太贵重了,陆某受之有愧啊!”
说着,陆云便要将刀还给任以诚。
任以诚摆了摆手,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再说,你我现在也算是同僚了,一点儿小意思而已,你就当是帮我验证一下我的手艺。”
公孙真这时也开口道:“陆云,任少侠的一番心意,你就不要再客气了。”
陆云见顶头上司都发话了,当即不再推辞。
“既然如此,那我就愧受了,多谢任兄弟了。”
。。。。。。。。。
夜色降临,华灯初亮。
大街之上,行人车马,依旧络绎不绝,喧闹如潮。
晚饭过后。
任以诚闲来无事之下,便带着倪琼一同出来逛街,欣赏庐州城的夜景。
“唉!”
倪琼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怅然道:“小艾走了,楚楚也走了,也不知道她们两个现在都怎么样了?!”
任以诚淡笑道:“她们会离开是因为心中有牵挂,毕竟像咱们这样的无根之萍,终究只是少数而已。
不过你放心吧,有缘自会再相聚的,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再见到她们了。”
至少是其中一个,他心里默默地想到。
楚楚在小艾离开的第二天,便也同样在留下一封告别信后,悄然离去。
从她离开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算算时间,应该就快回来了。
轰隆隆!
忽然间,天空中隐隐响起了雷声。
“公子,看样子要下雨了,咱们该回去了。”
任以诚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之前还一片晴朗的夜空,此时已不知不觉的布满了乌云。
月亮和那满天繁星,早已不见了踪影。
“呵呵,老天爷的脾气还真是说变就变啊!不过没关系,反正离家也不远了,应该淋不着的。”
片刻后。
就在他们将要经过一处巷口的时候,猛然听到里边传出了呼喊声。
两人寻声看去,只见巷子的深处,竟然有户人家着起了大火。
“走,去帮忙!”
任以诚二话不说,就拉着倪琼跑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熊熊大火已经将那间房子完全包围了起来。
在房子的前面,此时正有个女子,不顾众人的阻拦想要冲进火场去。
“你们快放开我,包大哥还在里边儿,我要去救他……”
“包大哥?”
任以诚闻言一惊,庐州城里姓包的可没几个。
紧接着,他陡然想起,原剧里貌似是有那么一段剧情。
包拯为了帮常雨拿回父亲的遗物,冒险冲进火场,结果被困在了里边。
最后还是正好赶上下雨,他才侥幸逃生。
可现在这雨想要下起来,怕是还得等再一会儿才行。
“姑娘,你说的包大哥可是青天药庐的包拯?”
任以诚连忙向那个疑似是常雨的女子询问道。
“没错。”那女子先是一愣,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靠!”
确认过后,任以诚忍不住爆了个粗口,一个闪身来到了包拯被困的房间门前。
只见门口正好被一根烧着了的柱子给挡住了。
“铮!”
伴随一声清越剑吟,漫天火光中,骤然亮起了一抹耀眼的青芒。
任以诚龙形剑上手,一招“狼牙破空”挥出,刀气隔空劈开火柱的同时,身形一个爆闪,直接冲进了房间。
“公子,你小心点儿!”
倪琼站在那女子身旁,忧心忡忡的望着里边,目光一瞬也不敢挪开。
房间里,四处大火环绕。
包拯正被烟熏的拼命咳嗽,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忽见眼前黑影一闪。
一个“走”字入耳,下一瞬,他就已出现在火场之外。
“咳咳……”
包拯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两旁。
“倪琼姑娘,这么巧,你也在啊,诶,我是怎么出来的?”
“废话,当然是我救你出来的。”
任以诚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包拯的肩膀。
“阿诚,原来是你啊。”
包拯恍然道:“也对,除了你以外,庐州城里再也没别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了,多谢了。”
“包大哥,你吓死我了。”那女子抽泣着,一把就抱住了包拯。
“没事了,你的东西我也帮你拿回来了。”
包拯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背,等她松开自己后,将手里链子递给了她。
“包拯,这位姑娘是?”任以诚看着那女子问道。
包拯介绍道:“她叫常雨,跟小艾一样,也是我们家的老朋友了。”
常雨道:“任公子,多谢你救了包大哥。”
“你认识我?”任以诚讶异道。
常雨笑道:“现如今,这庐州城里恐怕没人不认识任公子了。”
任以诚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青天药庐。
任以诚将包拯送回了家,包大娘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自然又是好一番道谢。
“大娘,道谢的话就免了,刚才常雨姑娘已经谢过了。”任以诚嘴角微言,笑着揶揄道。
他记得常雨是喜欢包拯的。
果然。
闻听此言后,常雨俏丽的脸蛋儿上,登时便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对了,常雨啊。”
包大娘一脸慈祥道:“我这就去给你收拾房间,你就暂时先住在这里吧。”
“多谢伯母!”常雨腼腆的点了点头。
包大娘摆手道:“谢什么呀,你要是喜欢的话,一直住下去都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嘛!”
常雨闻言,脸上登时又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任以诚见状,不由暗自偷笑,心道:“包大娘,常雨家的那把火真的不是你放的吗?”
。。。。。。。。。
从青天药庐回到家后,酝酿了半天的雨水,终于开始下了起来。
今晚的雨,下的很大。
就像陆依萍去找她爹陆振华要钱不成,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何书桓那夜的雨一样大。
但就算是这么大的雨,任以诚却仍旧选择要出去一趟。
“倪琼,你去休息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在嘱咐了一句之后,他便迈步出了家门。
而倪琼也早已习惯了自家公子的神秘,也不多说,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离开家门后,任以诚身形疾掠如风,犹如雨龙破空一般,直奔天鸿书院后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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