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陶哲则是瞪大了眼:“牛逼了我荀哥,爱慕你的人都找家里来了?千里送桃子,礼轻情意……”
“咳咳咳——”
陶哲的目光看向突然猛咳的霖沐阳,过了好几秒才吐出最后一个字:“……重?”
陶哲茫然:“师父你咋了?”
被自己呛了一下的霖沐阳咳得脸都红了,摆手:“没、没事。”
在荀钰眼里,霖沐阳这就是在掩饰了,他手指在钢化玻璃做的水果盒上轻轻敲了几下,显然心情很好。
从小一起长大,荀钰是什么样的人陶哲还是知道的,倒不是吝啬到连几块桃子都舍不得,只是心里还是疑惑——
到底是谁送的,宝贝成这样。
…………
到了医院后,徐任及他妻子早就等在医院大门了,见荀钰也跟着来了,徐任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媳妇儿生了,而不是老爸重病住院了。
徐任几步迎上去:
“你们终于来了。”
陶哲接话:“我们说好的是九点半,现在还不到九点。”
徐任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迟到害他久等了。
徐任笑了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望了徐任背后死气沉沉的住院部两眼,霖沐阳在心里叹口气。
收回目光,霖沐阳看向从见面就没给他一个正眼的徐任,缓缓开口:
“带我们去看看你爸吧。”
霖沐阳出声徐任才看他一眼,心想:人小小的,架势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因为荀钰背后荀家,他才不会理这种小毛孩。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徐任面上不显,笑着让开,领着三人往里面走。
荀钰敏锐地注意到霖沐阳从进医院后表情就不对,于是进电梯后就问他怎么了。
霖沐阳看着缩在电梯最角落,一个穿着病号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人,沉默着摇了摇头。
像是察觉到霖沐阳的目光,老人也慢慢抬头,用浑浊的双眼望向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任何声音。
荀钰顺着霖沐阳的目光看去,就见那里什么都没有。
想到霖沐阳看到的世界和自己不一样,荀钰又多看了两眼。
出电梯后,霖沐阳还回了一下头,那位老人还站在电梯里,表情茫然无措的看着他,显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
霖沐阳有些难过,扭开脸不敢再看。
世上大部分人在医院哭着出生,又在同一个地方,在子孙或父母的哭泣中离去,霖沐阳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踏入医院看家你这些,还是于是不忍。
就在霖沐阳低着头往前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谁轻轻地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正对上荀钰关切的眼神:
“你看到什么了?”
霖沐阳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就在两人说话间,前方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爸——”
紧接着是一片混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霖沐阳抬头一看,就见前面一群人推着一个手推车朝他们过来,护士焦急地喊旁边的人让路,推车上跪着一位医生,正在给躺在手推车上的做心肺复苏。
见医生正在抢救病人,霖沐阳和荀钰几人自觉地站在墙边让路。
擦肩而过的瞬间,霖沐阳发现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霖沐阳不由得望着那浩浩荡荡去抢救室的一群人出神,等荀钰叫他了,他才回神来。
又往前走了两步,荀钰突然轻声开口问:
“你刚才在电梯里看见的,是不是刚才那个人?”
霖沐阳听后一愣,有些意外的看荀钰:“你怎么知道?”
见自己猜对了,荀钰也没有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而是给了霖沐阳一个安慰的眼神,缓缓开口:
“刚才那位病人,看起来已经八十多岁了,应该是寿终正寝。”
霖沐阳听后望着荀钰眨了眨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他应该是看出自己情绪低落。
刚才在电梯里,已经听老人说他是得了很严重的脑溢血,不过现在看着荀钰,霖沐阳心情奇迹般的好了很多。
对荀钰笑了笑,霖沐阳小声的‘嗯’了一声。
徐任的爸爸徐乾住的病房,是走廊最里面的vip房,那里最为安静,适合养病。
把霖沐阳荀钰他们带到病房门口时,徐任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偏头对霖沐阳道:
“就是这里,到了。”
病房内布置得很豪华,诺大的病房只有一个床位,还有客厅和供陪护家属休息的房间,旁边一面墙堆满了鲜花、果篮和补品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来探病的人送的。
从整体布局上看,这里不像是病房,而像是酒店的总统套房。
除了病床上躺着的徐乾之外,病房内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看见徐任带着人进来,原本坐在病床边、看起来不过四十五岁左右的女人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他带回来的霖沐阳荀钰和陶哲,表情有些疑惑:
“任儿,你之前说的大师呢?大师怎么没有来?”
“妈。”徐任朝女人走了过去,握着她的手,看了一眼霖沐阳对她道:
“这就是陶哥介绍的大师。”
一听徐任这一声妈,陶哲心里一惊,凑到荀钰和霖沐阳身边小声感叹:
“原来是妈妈,这保养的也太好了吧?我还以为是姐姐。”
不怪陶哲惊讶,徐任都已经三十几岁了,徐母看上去也不过四十五岁左右。
病房内还有一个人,是徐家的管家老黄,年纪看起来和躺在病床上的徐乾差不多,长得倒是慈眉目善的,一看就是温和的性子。
听了徐任的话后,老黄和徐母一起看向霖沐阳,眼里都有些不可置信。
盯着霖沐阳看了半晌,徐母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用鼻孔对着他说话,恭恭敬敬的冲他点了点头后,往旁边让开了一些:
“小先生,麻烦你看看我老公。”
病床上的徐乾腿上还打着膏药,此时正睡着,霖沐阳到病床盯着人看了几秒,随后看徐任和徐母:
“确定是遛狗摔的吗?”
徐母一脸忧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点头:“没错。”
她旁边的徐任看霖沐阳的眼神有些轻蔑,心想——
果然只是骗子,问了一句废话。
霖沐阳看见了徐任的目光,然而却不在意,开始观察整个病房。
陶哲什么都看不见,在旁边干着急,有些紧张的问身边的荀钰:
“你说师父发现了什么?”
双眼望着霖沐阳眨也不眨,荀钰回:“可能看见了鬼吧。”
陶哲被荀钰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汗毛倒立:
“不会吧?真的有鬼?”
荀钰好笑的看一脸害怕的陶哲:“你忘了今天来是做什么吗?”
陶哲摇头,这他倒是没有忘,但他没想到徐乾真的遇见了鬼。
而被众人注视的霖沐阳把整个病房看了一遍后,并没有发现有不干净的,徐乾脸色虽然苍白又郁气,但是并没有死气,病房通透明亮,也没感受到阴气。
所以霖沐阳在转了一圈后,对徐任和徐母道:“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了霖沐阳的话,陶哲一愣,没忍住开口:“没问题?那他怎么不能走路还一直说有鬼?”
这也是霖沐阳疑惑的,他低头说了一句‘借过’后绕过病床,问徐母:
“或许您能详细说说当天发生了什么吗?”
听着他那一句借过,病房内的大家都挺疑惑的——
他在跟谁说话呢?
霖沐阳说没问题,徐母的眼里的忧愁并没有减少,欲语泪先流:
“那天晚上,他吃完饭牵着菠萝出去遛弯……”
菠萝就是徐乾家养的狗,一条拉布拉多犬,出事当天徐乾牵着狗出去说去小区外转转,结果两个多小时都不见人回来。
刚开始家里人还没当回事,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徐母眼皮一直跳,便给徐乾打电话,却发现问出门没带手机。
徐母不放心,便叫徐任和自己一起出去找找,找遍小区有也不见徐乾人影,狗也不见了,所以他们只好让物业调监控,看徐乾是不是带着狗出小区了。
最后在物业的帮助下,徐母和徐任在小区后面的水沟里面找到了徐乾和菠萝。
也不知道一人一够到底掉下水沟多久了,水沟里面的水虽然不深,但把人救上来时徐乾已经昏迷了,而菠萝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徐乾年纪一大把了,出了这事大家都着急上火,顾不上菠萝,赶紧叫救护车把人拉到了医院。
好在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伤着腿骨了,加上受了点惊吓,有些脱水,所以才晕过去的,问题不大。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二天徐乾醒来,却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一直嚷嚷着有鬼,一声想给他打一针安定,还被他咬了一口,他根本不让任何人近身……
霖沐阳年纪轻轻,那张脸又显嫩,要是换个人肯定不愿因跟他讲这些事,但徐母这些天为徐乾担惊受怕,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仔仔细细说了。
听徐母说完后,霖沐阳一愣,低头看了一眼从他们刚才进门开始就一直趴在病床边的狗,问徐母:
“你们家的菠萝,是黄色的吗?”
一想到死去的爱狗,徐母心里更难受了,旁边的管家给她递上纸巾,她擦了擦泪后才哽咽着回:
“是的,菠萝很乖。”
看着就趴在地上懒洋洋打哈欠的菠萝,霖沐阳听后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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