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

第六百零六回 刀客与火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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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黑衣人拿着火枪,分成三排,两排人正在后面紧张地向着枪口里装着火药与铅子,而八个人正单膝跪地,在第一排端着枪,瞄准着已经没了门板的大门,枪身上正在燃烧着的引线,就象死神的眼睛,凝神着准备从房中出来的任何生物。

而黑衣火枪手们的身边,还着着十几个双手持着东洋太刀的刀客,同样是蒙面黑衣,只是没有包头,冲天的椎髻和脑袋前剃青的月代头表明了这些人倭人的身份,而他们的周身隐隐地泛着各色的真气,那两扇飞出来的厚门板,在这些人的身前几尺处已经被斩成了十几块碎片,落到了地上,如果刚才飞出来的是徐海,那肯定也已经被乱刀分尸了。

天狼迅速地判断了一下局势,这十余名刀客都是一流高手,从他们刚才出刀断门的那种爆发力和气劲来看,即使自己平时完好的状态下,想要击败他们也不容易,更不用说现在自己只有至多七八成的战力了,而那些火枪手,手法非常熟练,只有二十几个人也能很好地用上三段击的战法,开枪装弹只用十几秒钟就能完成,以六七杆枪的火力,足以封锁大门,现在的徐海被压制在门的另一边,连窗户都没有,也不太可能直接跃过大门,不然只要身形在门里一闪,瞒着门内的火枪就会马上击发,人再快也是不可能快过子弹的。

天狼的心中一动,打定了主意,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这么多火枪手加刀客,只有想办法把徐海放出来,联手对敌,才有胜算。

那十几个黑衣倭寇刀客的目光仍然警惕地盯着门内,并没有注意到偷偷从窗口跃出的天狼,天狼突然虎吼一声,体内的天狼战气瞬间爆发,红气一下子盈满了周身,那帮倭人刀客全都顺势看了过来,而前排的火枪手们却依然不动如山,七杆黑洞洞的枪口冷冷地指着空洞洞的大门内,峙渊岳停一般。

天狼的眼中杀气随着红光暴闪,左手的莫邪剑往空中一掷,稳稳地落入背后挂着的剑鞘之中,而与此同时,左手带起一阵红光,迅速地从斩龙刀身上划过,那刚才还冷艳明亮,如一泓秋水的斩龙宝刀,一下子变得通红,而倭人的刀客与枪手们瞬间感觉到空气中的热度一阵提升,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天狼的左手划完刀身之后,内力强行注入到了斩龙刀中,他周身刚才弥漫着的红气一下子变得黯淡了下来,只有一双眼睛里还是红光闪闪,一招天狼破军斩,三道刀气卷起一地的尘土,向着十几名倭人刀手的小集团中奔涌而来。

十余名倭人刀手纷纷动了起来,或一飞冲天,或向左右跳跃,都是高手,一看天狼的出手就知道厉害,不敢正面抵挡,只有原来挤在中间的三个刀手,没有跳跃的空间,只能一咬牙,鼓起浑身的真气,黑气蓝气一阵暴涨,怪吼着双手举起太刀,横刀于胸前,硬挡这席卷而来的刀气。

“嘭”“嘭”“嘭”地三声巨响,三个刀手站着的原地一阵尘土飞扬,飞舞的沙尘卷起一阵类似龙卷似的狂飚,把那二十几个枪手也卷进了狂尘之中。

前排的七个火枪手依然纹丝不动,真气激荡向外爆出的气浪把他们蒙面的黑巾都无情地卷走,露出七张面目狰狞的小眼睛,高颧骨的典型东洋人脸,沙土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这些不动如山的枪手们仍然忍不住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就趁着这当口,十余步外的门内,一阵清风拂过,徐海的蓝色身影突然从门中一闪而过,迅速地向着另一边跃去。

七声雷鸣般的枪火轰鸣几乎同时响起,伴随着七支火枪口腾起的淡淡硝烟,那件蓝色的衣服被打得凌空坠落,上面清清楚楚地多了七个弹孔,七个倭寇枪手的嘴角边不约而同地浮起了一阵笑意,在这个距离上被火枪打中,无论是多强的护体神功,都不可能防得住,再加上他们的弹丸铅子都用水银煮过,乃是世间仅见的毒药,见血封喉,中者必死!

但这笑容在他们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钟就凝固住了,落在地上的只是一件蓝色的短袖帆布上衣而已,前胸部份分明是七个弹孔,可是衣服的主人,却并不在地上。

几声利器破空的声音响彻了这片空地,那七名火枪倭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脑门上一亮,他们在人世间最后的记忆就是额头上的血流下来,糊住了自己的眼睛,视线渐渐地变得模糊,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而此生最后的影象,却是一个赤裸着上身,如闪电一般迅速的男子,正从着火的屋内飞速射出,手里的两把长短刀幻出漫天的刀气,向着自己这一方攻来。

此人正是徐海,身经百战的他绝对不会在天狼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就轻易地突围,因为他很清楚汪直卫队中的火枪手全是超一流的铁炮达人,一定会死死地守住门口,而刚才爆气的地方显然不是火枪手们发枪的位置,此时出去,无异于自杀。

所以徐海先是脱衣扔出,吸引火力,同时把百宝囊中的十把柳叶飞刀都抄在手中,一听到枪响,知道这是自己冲出去的唯一机会,稍迟一瞬间,第二排的火枪手上来后,就再无突围的可能,十把飞刀在他冲出的一瞬间全部出手,七只准准地插在那七个火枪手的脑门上,还有三把飞刀,却袭向了爆炸中心的三名倭人刀客。

那三名刀客硬碰碰地挡了天狼的这一下破军斩,口鼻中鲜血横流,脚足足地向地里陷入了三分,这一下硬挡也到了他们力量的极限,可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天下顶尖的强者天狼,能全力挡住这一击,也是对自己实力的充分证明,所以这三个刀手惊喜之余,也不顾自己口鼻之中鲜血横流,哈哈大笑起来,有一个更是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天狼,你就这点本事吗?哈哈哈哈哈哈。”

第七个哈字还在他的舌尖上打着滚儿,没有离开他的嘴,这个刀客就感觉到脖劲处一凉,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喉结处突了出来,他的笑容仍然凝固在脸上,却感觉到轻飘飘的什么东西离体而去,手中的太刀无力地落到了地上,而双手本能地向自己的颈子抓去,只伸出了一半,身体便重重地向前栽倒,落地而亡的那一瞬间,他最后的神智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后颈处中了暗器!

其他的两个刀手也都和这位仁兄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一人右边太阳穴上中刀,另一人正中脑后玉枕穴,徐海的暗器功夫是天狼见到的人里最棒的一个,冲出门的那一瞬间十把飞刀同时出手,分袭十名高手,更是有三人当时还身处在爆炸的气团之中,居然也是打中的位置分毫不差,更是远近距离不同的十人几乎是同时中刀身亡,这份暗器功夫,让刚刚全力一击,正在换气的天狼,也不由得大喝了一声“好”!

徐海却没有功夫停下来跟天狼互相吹捧,他的身形一闪而越过那七个火枪手正在落地的尸体,向着后排剩下的十五名火枪手攻去,这些火枪倭兵们一见徐海已经脱出房屋,知道再放枪也是无用,扔掉手中的火枪,抽出腰间或者背后的弯刀长剑,或者是苦无锁链钩,向着徐海围攻而上。

天狼一击之后,只觉得右肩的伤处一阵疼痛,刚才那一下用力过猛,竟然生生地把已经开始结痂的右肩伤口重新迸裂,鲜血如喷泉一般地从伤处汹涌而出。

天狼咬了咬牙,左手运指如风,连点自己肩井处的几处要穴,顺手还把刚才一直抓在手中的那瓶伊贺天长留下的药膏抹在手上,迅速地涂在自己的伤处,果然,厚厚的药泥一下子抹上了自己的伤口,顿感清凉舒适,而刚才还随着鲜血一起不停外泄的真气,也神奇般地止住了,一阴一阳,一冷一热的两道真气从丹田处生出,迅速地在四肢百骸中运行起来,而他的周身也随着真气在体力的飞速运行,红气再生,眼睛也开始慢慢变得血红一片。

刚才落下或者跳开的十二名刀手,躲开了天狼和徐海两大高手的联手一击之后,纷纷怪叫着向天狼扑来,他们也都是一流好手,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已经对已方不利,徐海的武功他们知道,天狼虽勇,但毕竟受了伤,现在应该相对好应付一些,趁着那十五个火枪同伴拖着徐海,先联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天狼,再回去对付徐海,才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十二把杀气冲天的太刀,带着森森的寒光,从各个方向攻向了天狼,天狼的斩龙刀迅速地交到了左手,他知道这些东洋刀客,刀法简练实用,狠厉残忍,绝不留情,往往为了追求攻击的最佳效果,把自己也置于危险境地之中,绝不可能象中原比武那样打上个百余招才分胜负,往往是一两刀就决定生死!这一点,他在上次义乌城外和疤脸倭寇刀手们比试的过程中,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蒙面刀手,横刀于胸,飞奔到了天狼的面前,人离着还有四尺的距离,森冷的刀气却已经扑面而来,吹得天狼的一头乱发无风自扬,他的刀尖一直指向天狼的胸口膻中穴,天狼冷冷地看着他狂飚般地突进,左手紧紧地抓着斩龙刀的刀柄,却是一动不动,因为跟倭寇刀手的生死较量,就是斗气,只要一乱一动,那就必死无疑。

那倭寇刀手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强烈的杀意,眼看刀尖离天狼的胸口膻中穴已经不到一尺了,他突然整个身子矮了下来,几乎可以算是贴到地面,而那把刀,也突然象是掉到了地上似的,一下子贴到了地上。

天狼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想到了以前跟柳生雄霸切磋武功之时,曾说到东洋的各路刀法剑法流派,九州岛上的萨摩藩,有一门脱自自显流的刀法,名叫示现流,创始人乃是一个著名的剑客,一生无敌,后来因为杀孽过重而弃刀入禅,当了和尚,名曰善吉法师。

可是这位法师仍然钻研剑道,追求剑法的奥义,在他四十岁的时候,收了一个天份极高的徒弟,师徒二人毕生精研能在人体肉身之上显示出金刚之怒的武功,最后终于创出了这套刀法,名叫萨摩示现流。

完全舍弃了自身的防守,讲究的是以命换命,以瞬间爆发的强大力量而摧毁挡在面前的一切敌人,据说功成之时,师徒二人以木刀切磋,结果徒弟瞬间爆发的力量更强,不仅击断了师父的木刀,还生生地以木刀将善吉法师砍成两段,由此萨摩示现流闻名于世,由于此刀法太过凶残霸道,即使换了木刀木剑的切磋仍然能伤人命,所以凶悍执着如东洋刀客,多数也拒绝和萨摩示现流的刀客比武。

这套刀法最著名的一招,就是这一下金刚示现,到了敌人面前突然蹲下,多数对手会以为他要使出类似地趟刀法之类的武功,进攻自己的下盘,但实际上这一刀直接要做的,却是自下而上,瞬间爆起,从左大腿上侧斜向上劈,不知有多少日本的成名刀客,就被这一招金刚示现生生地斩成了两截。

天狼马上意识到了这名刀客虽然前面冲过来的时候刀法多变,使出了天香神取流,行流等日本最著名的剑术流派的招数,但真正的杀招却是这一下,而这些刀客们的身份也尽显无疑,他们是萨摩藩岛津氏的剑客!

天狼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作出了反应,身形一鹤冲天,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刚刚离地,脚底就被一道绝大的力量所刺激,几乎这双厚底的快靴都要被这股绝大力量隔空划破,而一阵冲天的杀意,随着在空中也能看来突然一闪的雪亮刀光,从透过鞋底钻进了天狼的身体。

天狼在空中一扭腰,一招御风千里,身形如风筝一般,倒飞三尺,眼前只见到那把太刀高高的刀尖还在不断地上扬,刚才自己如果在地上硬挡,即使以自己高出对手一大截的功力,只怕在击毙对方之余,也至少要被打破护体真气,重伤倒地了。

那名倭寇刀客的身形随着手中的太刀在不断上扬,示现流的这一招金刚示现就是如此,不留余地,全力一击,甚至不考虑敌人如果闪开攻击后自己如何挥出第二刀,他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刀上,按中原武功的说法,招式已经使得老得不能再老,甚至把他整个人也带得向上空飞去,与正在下落的天狼打了个照面。

天狼从这个蒙面倭寇刀手的眼神中,看出了冲天的恨意与不甘,却没有一丝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天狼轻轻地叹了口气,左手的斩龙刀飞速一转,只轻轻一挥,毫无任何护体气劲的这名倭寇,胸前就象是被利刀切过的豆腐一般,冒出了一条足有三尺长的伤口,开始只是一条细细的红线,转眼间越来越大,当天狼落到地上的时候,空中的那名倭寇刀手已经生生地断成了两截,五脏六腑如同下雨一般,纷纷落地,一截大肠挂在了天狼的右肩上,这血腥之极的场景,足以能让刚入江湖的少年侠士侠女们吓得直接呕吐当场。

可是天狼和那剩下的十一个倭寇刀手,却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天狼不经意地耸了耸肩,把那截肠子从自己的肩头抖落,而他的眼神从停下来的十一个倭寇刀手的脸上一一扫过,就在漫天还在不停洒落的血雨中,他淡淡地用日语说道:“想不到你们居然是岛津家的人,居然真的对汪直下手了。”

刚才那些倭寇刀手们互相说话的时候,要么是说汉语,要么是用日本的官话,刻意地隐瞒着自己的萨摩口音(日本也有各地方言,萨摩藩作为日本最偏远的一个地区,口音非常重,几乎一张嘴就能听出来),这下金刚示现一出,身份再也无法隐瞒,因为整个东洋,只有萨摩藩的剑客,才有资格学习这门邪恶残忍的刀法,若有背叛之举,萨摩藩士们必将天涯海角地追杀,是以百余年来,尚无一名萨摩以外的武士,学得这示现流,也只有在日本也属最凶悍残忍的萨摩剑士,才能学成这样不要命的刀法。

那十一名刀客里一个为首的蒙面刀客,身形高大挺拔,浓眉如剑,直入鬓角,气场也明显与其他人不同,他大踏步地上前两步,沉声道:“你可就是那个锦衣卫天狼?”

天狼哈哈一笑:“怎么,你连我都不认识,还要杀我做什么?”

那刀客的眼皮跳了跳:“想不到你居然没有回去,还在这岛上,真是天不助我岛津氏也!”

天狼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帮萨摩刀客的真正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徐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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