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

第 106 章 现在?

上一章 简介 下一章

邢野含住盛任星摇晃的耳坠,昏暗的房间里,这颗耳坠像是微型的月亮。

他在他耳边轻声对他说:“......”

盛任星身体一顿,呼吸急促起来,他没有说话。

邢野却还在问他,非要得到答案不可:“可以吗?”

盛任星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着,瞳孔的膜光罩成一个小小的星球,星球里只有他们两个。

邢野偏长的头发落在了他脸上,

盛任星一把攥紧了他的头发,翻身凶狠地吻了上去。

“......................................”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一直待在沿江街的房子里。

沿江街的房子破败不堪,这种晒不到太阳,阴暗建筑特有的腐朽的气味,从朽木、边角、墙上斑驳的壁癌中散开,

又混杂着邢野从小到大生长的痕迹。

盛任星很喜欢闻邢野身上的味道,除了洗衣粉跟衣服染到的香味,还有一种特别的,说不上的味。却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直到现在,他猛然惊觉,邢野身上好闻味道的底调,就是沿江街这一片腐朽建筑的味道,他是从腐朽烂泥里生长的花。

“......”

直到第三天早上,一通电话打过来,吵醒了正在睡觉的邢野。

他转头,盛任星还在睡,趴在床上,头发遮住了脸,露出半个光裸的背部,上面布满痕迹,从蝴蝶骨沿脊背凹陷延伸隐没在被子里,昏暗的天光将他的背脊上画出一道弯月,邢野边接电话边摸了上去,皮肤微冷,完美的肌肉线条在他手中起伏。

邢野俯身,亲了亲他的后颈,手顺着滑顺的脊背向下,隐入被子里。

“喂!”电话那头,李秃头的声音洪亮而充满了早晨满满的正能量,“邢野!起了没,今天要补考你没忘吧!”

“......”邢野动作一顿,满室的暧昧被扫荡一空。

盛任星也不知道是被吵醒还是被他骚扰醒的,声音含糊地往外挪了挪,朝他求饶:“别弄了,我好困,等我醒了再做行吗。”

“喂!”李秃头那边没得到回答还以为是自己耳背,“你那边什么声音,听得见吗!喂!”

邢野回了句没有,挂电话后用了点力拍了盛任星屁股一巴掌:“起床。”

盛任星皱着眉睁不开眼地转头瞪他。

邢野迎着他的目光,声音里带着三分疑惑:“我今天要去考试。”

盛任星没睡醒的声音带着浓浓沙哑:“什么考试?”

邢野想了想:“期末补考。”

盛任星猛地睁眼,“今天?”

“......”

厕所,盛任星用凉水冲完脸不敢置信:“我们居然在你家鬼混了三天!你这两天什么书都没看,去考什么?猜猜乐吗?”

邢野偏头不高兴地瞥他一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衣服穿上。”

盛任星来洗漱上身就披了个外套,也没拉拉链,敞着满身的痕迹。

他顺着邢野的视线低头看了眼,绷了绷腹肌,露出好看的轮廓,挑眉看向邢野:“怎么,再来一场?”

“......”邢野视线在他身上刮了圈,挪开眼低头洗脸,一副性冷淡的模样,“别招我。”

盛任星看他这样,立马来劲了:“招你什么?”

邢野把冷水往脸上泼,大冬天的瞬时清醒了许多,他闭着眼抬头,水流顺着肌肤滑下,边拿了毛巾盖在脸上,声音从毛巾里闷闷透出冰感:“招我□□。”

盛任星挑了挑眉,看着他。三秒后,邢野将毛巾拿下来,露出一双眼睛,与他对视。

盛任星接了冷水就往他身上泼。

两人就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大展拳脚,你来我往假模假样的打了几下。

盛任星笑着叫嚣:“你现在操一个试试?”

邢野沉默了下来。

盛任星察觉到他的意动,也跟着沉默下来。

这两天里卫生间他俩还真用过好几次,此时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那时候的记忆。

盛任星转身半坐在洗手台的大理石面上,晃了晃被邢野抓着的手腕,眼神明亮:“你多久要到学校?”

“......”邢野沉默了下,放开了他的手,“算了,等我考完。”

盛任星没想到的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他。

邢野转身从旁边架子上拿来药,开始给自己上药。他腹部的伤还没好,这两天又有点撕裂开。

盛任星伸手接过来要帮他擦:“要我给你透题吗?”

碰到他伤口的一瞬,邢野控制不住的绷紧了肌肉。

听到这话看了盛任星一眼,邢野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问:“什么条件?”

盛任星朝他开朗一笑:“让我上一次。”

邢野也冲他提了提嘴角,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算了。”

“......”盛任星把手上的药丢给了邢野,“你自己擦。”

邢野忍不住乐,接过低头将衣服下摆叼在嘴里,对着镜子擦药。

他手法比盛任星要简单粗暴的多,要不是他腹部肌肉绷的厉害,单看他动作,都看不出那是他自己的身体。

忍功一流。

“让我上一次怎么了?”盛任星踢了踢他,嘀咕“都让你多少次了。”

邢野动作一顿,他把药擦好放下衣服,才转头朝盛任星说:“打过我就让你上,你自己答应的忘了?”

盛任星“哈”了声,忿忿:“床上的话怎么能当真!”

邢野伸手,把手上的药膏抹到了盛任星嘴唇上,骂了他句:“赖子。”

在盛任星转头吐药膏的时候接着说:“而且你也没题,补考跟之前卷子不一样,我问过老李了。”他说,“你再框我?”

“......”盛任星计划破产,没好气地问他,“你没事问老李这个干什么?”

“问来复习。”邢野瞥他一眼,转身走了。

“?”盛任星跟着他出去,有点不敢置信,“我去南京这段时间你看书了?”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盛任星作为督促邢野学习的人都完全忘了他要补考这件事,没想到邢野自己居然还记得。

邢野点了点头,抿唇:“就看了英文跟语文。”

盛任星看着他,眼神跟看着大熊猫一样夸张:“李秃头知道了能感动的对着我们学校孔子雕像磕头感谢他显灵。”

邢野:“......”

盛任星又想了下:“不对,他应该来磕我。”

“。”邢野忍不住的笑了下,“找打吗?”

“感动的,”盛任星笑嘻嘻,“没想到你会看书。”

“你这几天不是很忙吗?哪来的时间看书?”

邢野:“晚上醒了之后看,助眠。”

盛任星静了静,知道他说的是做了那个梦后惊醒。

“你这两天有做梦吗?”他问。

“没。”邢野摇头,他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早上想吃什么?”

“就门口那家的手抓饼吧。”盛任星不想吃粥了。

“你可以?”邢野上下扫了他一圈。

“......”盛任星负气,“算了,我们去吃四川火锅。”

两人整理了下就出门了。

谁知正好在早餐店撞到了蒋靖他们。

这段时间盛任星不在宣城,邢野一直住在沿江街,却没有跟他们碰过面。

此时见到他们,蒋靖吹了声口哨,跟盛任星打招呼:“从南京回来了?”

盛任星在南京有发动态,他们都知道他不在宣城。

“嗯,”他点头,外面太冷了,盛任星要风度不要温度,冷得说话都带着颤音。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两天。”

他们随便聊了聊。

邢野点完手抓饼,转头把自己脖子上围巾解下抬手搭在他脑袋上。他其实没有很冷,这条围巾一半多是为了盛任星围的,果然用上了。

盛任星抬手围上,围巾已经被邢野体温捂暖了,他将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舒了口气。

“这两天寒流。”蒋靖正跟他聊着,就听到黄毛突然怪叫一声:

“你脖子上怎么了?”

他指着邢野的脖子。

邢野穿了高领的羽绒服,侧颈上的一块红斑在转头时露了出来,正好在黄毛眼前:“谁弄的?”

“啊?什么?”董丘凑热闹地过来看了眼。众人视线都挪了过去。

接着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盛任星跟邢野对视着,邢野的目光是一贯的压着厚重浓雾的沉默,他不说话,将解释与决定权交给了盛任星。

盛任星转头对黄毛道:“关你屁事。”

“?”黄毛也是交过女朋友的人,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只是一时惊讶才喊出来,接着就察觉到不对。他邢哥没有女朋友啊,脑子没动地就问了出来。

此时突然被盛任星骂了句,他“啊?”了声。

“我弄的,怎么了?”盛任星看他一脸傻样,不耐烦地昂了昂下巴。

“啊?”黄毛瞪大了眼看他,又看沉默的邢野,再次啊了声,“啊,没,没怎么。”被盛任星气势所逼,他难得结巴了句。

蒋靖是早就知道的人,此时看他们模样像是不介意公开,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吹了声口哨,朝他们说了句:“恭喜啊。”

盛任星挑了挑眉,冷酷地点点头,他皮薄,这种场面就有点不自在,耳根都红了,好在围巾包着也没人看到。

邢野倒是认真地回:“谢谢。”

沉默了下,旁边的陆昭华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撞了下:“客气什么,等会去网吧?”

邢野摇头:“我等会要考试。”

“什么考试?”蒋靖问。

邢野:“期末补考。”

董丘露出学渣的惊讶:“还能补考?”

“那考完呢?”陆昭华问。

盛任星:“他要考两天,明天吧。”

等到他俩走了,黄毛才突然叫了句:“我操!他俩的意思是......他们在一起?”

其他人无语的转头看他,手抓饼老板边做饼边悠悠回他:“可不是吗?他们看上去都知道了,就瞒着你啊。”

黄毛转头更震惊地转头看着他们。

而蒋靖正对陆昭华跟董丘弹了个舌:“我赢了,100。”

董丘恨恨掏钱:“妈的,你真的不知道?”他不敢置信。

蒋靖从他手里把钱抽走,得意的笑:“他是真的不知道,上次邢野他们说去小卖部,个傻逼还让邢野帮他带吃的回来。”

董丘惊叹地看着他的头,对他的脑子叹为观止。

黄毛:“......你们他妈都知道了,没一个人跟我讲?”

陆昭华掏钱给蒋靖,看着他一脸歉意:“我还以为你猜到了呢,毕竟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蒋靖哼笑:“我就说他不可能猜到吧,还不信我,他除了没脑子,眼睛也不行。”

黄毛:“.........”

他愤而起身直扑蒋靖:“你们个狗逼!”

盛任星跟邢野拿了早餐直接骑去学校。

邢野补考的地方里面老师还没到,除了邢野,还有几个没考试的。有人跟他们认识,打了个招呼。

教室里暖点,盛任星坐在他旁边吃了半个饼就吃不下了,身上不太舒服又困,直打哈欠。

邢野抬手在他后脖颈捏了捏:“你回去睡吧。”

盛任星舒服地眯了眯眼:“不。”他看邢野也是一脸困倦,“你等会会不会考着考着睡着了?”

“......”邢野实话实说,“我尽量吧。”

盛任星一手撑在桌子上,手指抹了抹他眼下黑青:“睡着了也没事。”

“一次期末考而已,我又不会因为你没考好就打你。”

邢野听着笑了下:“你这话听着好像你挺想打我的?”

盛任星:“那哪能,”他惊讶地扬眉,“我又打不过你。”

“要是能打得过呢?”

盛任星瞥他,他视线往他腰腹下扫了眼,“那我那会就没心思打你了。”在“打”字上咬了重音。

邢野笑着手上用了点劲,把盛任星捏地缩了缩脖子。

正这时,老师走进来了,邢野将他往外推了下:“回去睡觉。”

盛任星回了沁园小区,一觉睡到晚上,还是邢野把他叫醒的。迷迷糊糊地问:“这么快就考完了?你提前交卷了?”

邢野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坐着,偏头示意窗户:“看看太阳。”

盛任星转头,月亮的光穿透窗帘落下一层朦胧的树影:“啊,好刺眼。”边打了个哈欠。

“给你带了炒面。”邢野带着一身外面透进来的寒气,脱了羽绒服丢在椅子上。

“放地上,脏。”盛任星说,“不想吃炒面。”

邢野换了个方向丢在地上,伸手在他的脸颊脖子那儿捂手:“我就买了炒面。”

“出去吃吧。”盛任星被他冻得一激灵,拍开他的手,又抓着按进被子里。

“吃什么?”邢野在被子里碰到了他的腿,他没有穿裤子。

盛任星喜欢在冬天打很高的暖气然后就穿着内裤睡觉。

“不知道,”盛任星往后靠在枕头上,“我想想。”说着就闭上眼,“不然睡一会再去吧,我不是很饿,你饿了吗?”

“还行。”邢野也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盛任星睁眼:“你没洗澡。”

邢野:“那我回我房间睡?”

盛任星把他拉过来凑在他脖子上闻了闻他的味道,闻了好一会,噘嘴啵了下

:“算了,睡吧。”

但是等两人都躺在被子里之后,盛任星睡意又渐渐散了。

邢野伸手抱着他。

盛任星回抱:“你好冰。”

“等会就热了。”邢野闭着眼,倒是很快就困了,看着马上要睡着的模样。

盛任星盯着他的脸看了会,跟他小声聊天:“你今天睡着了吗?”

“没,”邢野说,“差点。”

“哦,”盛任星,“觉得考得怎么样?”

邢野睁眼:“你不困了?”

“睡了一天了。”盛任星伸了个懒腰。

“还行,”邢野翻成侧身对着他,“不知道。”

“跟之前模拟考比呢?”

邢野:“难一点。”

盛任星半张脸埋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清澈得像水里的满月。

空气都安静下来,只剩月光在静静流淌。

邢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睫毛在他手中轻轻划过。他跟盛任星用一样悄悄话的气声说:“感觉不太行。”

“哦。”盛任星眼睛弯了弯。

“学习太他妈难了。”邢野捂着他的耳朵说,声音的震动随着手心的脉动传到他耳朵里。

盛任星眼睛更弯了:“比打拳还难吗?”

“难多了。”邢野想,他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

盛任星蹭过去一点,亲了他一下又退开,像是亲嘴鱼一样,抬手戳他皱起的眉心:“别烦了,”

“你不想学就不学了吧。”

邢野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是认真的。”盛任星说,“你不想念就不念了。你不是喜欢纹身吗,邢光明的事结束你也不用再还债了,之后可以去做纹身师,赚钱给我付学费。”

邢野笑了下:“你还用我给你付?”

盛任星:“我跟盛焭闹掰了。”他说,“我把我妈的股份全都抛了套现,盛焭打电话给质问我,我就跟他断绝关系了。”

“......”邢野看着他。

盛任星对他眨了眨眼:“他以后再也管不到我了。”

邢野却看着他,眸色沉默:“南京的时候吗?”

盛任星:“嗯。”

邢野皱起眉:“是因为我吗?”

“......”

盛任星笑了下:“对,感动吗?”

邢野点头,神情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盛任星见缝插针:“那你让我上一次。”

邢野看向他,“你......”

“闭嘴,”盛任星拿手捂住他的嘴,“除非是答应我,不然你说任何话都是想跟我吵架。”

邢野按住他的手,拿开按在了自己胸膛上。

“我喜欢你。”

“......”盛任星缩了缩手,手掌下传来邢野急促的心跳声。他不自在地炸毛,“你怎么突然告白啊!”

邢野:“因为我怕说的话惹你生气。”他说:“我不太会说话。”

“你谦虚了。”盛任星瞪他。

邢野看着他笑了笑。

“......”

盛任星:“我也喜欢你。”他顿了下,补了句,“我最喜欢你。”

邢野笑了下,凑过来亲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什么为什么?”盛任星跟他接吻。

“为什么喜欢我,”邢野又问了遍,他表情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你应该看过很多比我好的人。”

盛任星一脸莫名其妙:“谁能比你好?”

“你是邢野啊。”

“你长得这么帅,又酷,又厉害!打拳、画画、纹身,你还会做手工雕刻,才18就赚了上百万了,虽然都他妈给邢光明还债了,你还一个人搞垮了那群放高利贷的!”他数着数着,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还是高中生吗?你是不是自己藏了什么超能力不跟我说。”

“我居然能追到你,我好牛逼啊。”盛任星啧了声,看着他感叹。

邢野被他逗笑,忍不住又亲了他一会。

邢野:“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

“哪个上不了台面?”盛任星认真地问他。

邢野沉默了下:“我学习不好,都不一定能上大学。”

“所以呢?”盛任星挑眉,他啧了声,“你别给李秃头洗脑了。”

“学习对我而言很重要,是因为它是我的强项,也因为用它来实现我的目标最为简单快捷。但是对你来说,它并没有那么重要。你没那么需要他。”

“是不是我之前一直逼你学习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盛任星想了想,舔了下嘴唇:“我这段时间一直逼你学习......”他静下眼眸,专注地看着邢野,

“不是觉得你差,”盛任星抿了抿唇,“是我害怕你离开我。”

邢野看着他。

盛任星说到这,想转头避开邢野的视线,但转瞬又转了回来,迎着邢野的视线,目光炙热而明亮:“我想要跟你一起上大学,一起在同一个城市,我想把你拉到我的世界来。你不是那么需要学习,是我需要你。”

邢野揉着他的头发跟脸颊,目光像阳光下揉碎的湖水:“那现在呢?”

“现在?”盛任星看着他笑,眼睛弯起来,“现在你是我男朋友啦。”

外面起风了,扑簌的声音晃动了照在床上的影子。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前几天下在南京,今天下在宣城。

盛任星问他:“我男朋友在吗?”

邢野笑了起来,回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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