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之中。
已经是深夜时分,梁尔诚依旧坐在房中。
管家把访客从前门送出去之后,又绕到后门,将一个人请了进来。
来人摸约五十岁左右,但已经是须发花白。其人瘦削,但肤色显示出操劳过度的黑黄气。
这人名叫李经世,乃是当下吏部的尚书。他女儿李娉婷也早早选入宫中,做了淑妃。
李家正是梁氏旗下的股肱,与梁氏上下一心。
李经世最早便是在梁尔诚手下做官,经梁尔诚提拔,逐渐爬上高位。
后来梁尔诚加封太师之后,李经世也一荣俱荣,升任了吏部尚书这个肥缺,主管天下官吏提拔任免大小之事。
李经世地位尊崇,自与其他官员不同。他出入梁府,均是由管家领着从后门直接进入。
梁尔诚端坐在书房内,静候李经世的到来。
“下官见过太师。”李经世一进门,便十分恭敬地深深施了一礼。
“坐吧。”梁尔诚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但依旧客气道。“李大人这么晚前来,有何要事?”
李经世回答:“太师交待的官员任免之事,下官已经是全部办妥了。江南漕运,雍州盐道,都已经是换了太师指定的人选。”
“甚好。”梁尔诚点头。“李大人最近辛苦了。”
“但是,户部尚书一职依旧悬而未决……下官的奏折,被皇上原样发回了。”
“此事可以放一放。”梁尔诚点头,语气变得模糊起来。“皇上最近锐气渐起,就算是我等老臣,也不敢拂逆龙鳞啊。”
“太师说的,下官也深有体会。”李经世点头。“不知为何,皇上最近的许多决策和打法,和以往三年间逐渐有了很大的不同。就像是……”
李经世说到这里,笑了一声。“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般。”
梁尔诚却没有笑。
“如有神助……”他低声重复了李经世的用词。
李经世注视着梁尔诚,仔细谛听着他的声音。
“倒不如说是如有鬼助,似乎更为贴切。”梁尔诚冷笑一声。
李经世表情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的意图,表情也很快恢复如常。“下官愚钝。”
“无妨,老夫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梁尔诚摇头。“李大人不必深究。”
“是。”李经世恭敬道。
“最近吏部还有什么情况?”梁尔诚转了转脖子,似乎想舒缓一下肩颈。“一切可还正常?”
“承蒙太师关心,吏部最近诸事顺利。”李经世回答。话音未落,他便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还有件事要禀告太师。”
“但说无妨。”梁尔诚双目微闭,依旧在放松肩颈。
“此时……”李经世顿了一下,“是贵妃娘娘交待下来的。淑妃娘娘昨日代为转交给下官。下官看过之后,未敢擅专,想先交由太师定夺。”
梁尔诚缓缓睁开眼睛:“贵妃娘娘?她有何事交待你这个吏部尚书?”
李经世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封。“请太师过目。贵妃娘娘似乎是对吏部的人事安排,有些旨意。”
梁尔诚结果纸封,打开里面的手谕。
他将手谕凑近烛火,对着字迹仔细端详起来。
“秦瑞。”李经世道,“乃是我吏部考功司六品主事。此人是三年前的进士,相貌不凡,进退有度。年纪轻轻便官居六品,也算是难得。本官虽然对秦瑞不甚熟悉,但也是大概了解一些情况的。”
梁尔诚似乎没有听见李经世的声音,继续阅读贵妃梁浔的手谕。
“贵妃娘娘似乎十分惜才,向本官大力推荐此人。贵妃娘娘的意思是,可以为这秦瑞创造些机会,让他再向上提拔提拔……本官不知应该如何处置,故而请太师先做定夺。”李经世说罢,又施了一礼。
梁尔诚抬起头来,手指捏着那手谕。他看向李经世,面色无波。
“李大人,依你看,贵妃的意见中肯吗?”他似笑非笑地问。
李经世低头:“太师说笑了。贵妃娘娘怜惜人才,下官感怀于心。有贵妃娘娘这般心胸气度,将来是必定要母仪天下的。”
梁尔诚对于这番吹捧,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
他又扫了一眼手谕,顺手将这纸张置于火上。
手谕一点就着,随后片刻便化作了飞灰,落在烛火之下。
“后宫嫔妃,岂能干涉朝政。梁浔身为贵妃,更应该带头维护这条规矩!她这是昏了头了!”梁尔诚冷笑。“李大人,难道你也糊涂了吗?”
李经世跪倒在地。“太师息怒!此事乃是下官处理不当,还请太师不要怪罪娘娘!”
梁尔诚冷声道:“此事到此为止。过些日子,等贵妃回到京城,老夫自会求见贵妃,把此事说通。”
李经世心惊胆战地告退了。
梁尔诚坐在书斋中,面对摇曳的烛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管家站在房内伺候,也是静默无言,
“秦瑞……”梁尔诚低声,如同嘶吼一般叫出了这个名字。
管家为一侧的油灯添了些香油:“老爷,您何必对这个秦瑞如此在意?他在您脚下,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梁尔诚缓缓摇头:“你不知道。这秦瑞……不是个好货。总之不提也罢。你退下吧。”
梁尔诚未曾说出口的话,谁也不会想到。
他曾经见过秦瑞几次。只不过寥寥数语,他心中便已经了然。
这秦瑞,简直就是年轻时的他本人:一样的冷静内敛,更是一样的善于忍耐。
但是这种忍耐和内敛,绝不是没有代价的。
越是这种人,对权力的胃口就越惊人。
对于秦瑞,梁尔诚就像照镜子一样。他是最清楚的:对这种人,决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活路。
否则,就是祸患将至。
梁尔诚不想睡眠。他在书斋中读书,直到天光微熹。
梁尔诚吹灭灯火,准备去打个盹回复一下精神。正当他步出书斋之时,管家衣衫不整,从不远处连滚带爬而来。
梁尔诚面色一凛:“怎么回事!”
管家脚下一滑,狼狈地扑倒在梁尔诚脚下:“老爷,大事不好了!”
梁尔诚猛地踢了管家一脚:“说!卖什么关子!”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被皇上送回宫中禁足了!”管家大喘气道。
梁尔诚一愣。
他心中顿时浮现昨夜对秦瑞的评语。
“祸患将至”。
“祸患,将至……”梁尔诚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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