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赶紧跑上来拦住纪戎:“公子爷，您千万别这样。您要是真走了，花魁娘子的面子往哪搁？以后这招牌可就砸了！”

纪戎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话虽如此，可我身上没钱。今天本就是想出来看看热闹，根本不是来消费的！”

八字胡顿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讨好道:“公子爷，无论如何，花魁娘子的面子不能损伤。您还是先随我进来。第一轮鞭炮红烛赏钱，先免了如何？”

纪戎正色:“别跟我讨价还价，我是真没钱。除非你今天保证费用全免，否则我是断然不会进去的。”

八字胡痛心疾首:“公子爷，您这是要逼死我啊。自从开业以来，您是第一个明目张胆要白嫖的！您不给钱，这钱就得我从体己钱里出。”

纪戎不为所动:“白嫖我都不想嫖。”

八字胡眼中泪光闪烁:“你疯了吗，那是花魁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可以不是。”

八字胡含泪:“算你狠。既然如此，我认了。钱我出，你给我进去！”

纪戎终于在两个龟公的引路下步入惊鸿阁。

红烛摇曳，鞭炮齐鸣，八字胡的钱也算是花到了位。

纪戎被几个把式引进正堂上，在茶桌边落了座。

几个清秀的花娘子捧着圆头茶碗上来，还摆了些瓜果。

八字胡也在一边伺候着。纪戎被女人簇拥，基本只剩一个头还露在女人堆外面。

她艰难地问八字胡:“这打茶围大概需要多久？我现在有些呼吸困难。”

八字胡捻着胡须:“按规矩来。先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再谈风花雪月，少女心事。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吧。”

纪戎胡乱推开一个压住她肩膀的女人:“前面三个谈不了，只有少女心事勉强可以。”

八字胡瞥了一眼纪戎:“反正两个时辰。”

纪戎叹气，回头对众女道:“你们都回位子上，咱们坐着谈，行吗？”

花娘子们不情不愿地回到座位上。纪戎心里想着“少女心事”这个主题，正准备开启话题。

花楼上，冷不防传来一声男人的咆哮:“滚！都给我滚！”

纪戎一抖，刚刚打好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净。

八字胡神情紧张:“坏了坏了，又是那尊神。”

纪戎问:“怎么回事？”

八字胡压低声音:“是个豫州来的老爷，财大气粗，模样也威风。就是……”

说着，神情变得扭捏起来。

纪戎的职业本能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难道！”

八字胡挤出一个人类中最猥琐的笑容:“就是那档子事儿。这位老爷有时候就是吃药，都没用。也就是说，发挥不稳定。”

纪戎忍不住佩服八字胡，这样魔鬼般的措辞他也能想得出来。

“一发挥不稳定，这老爷就生气，喜欢砸东西。上次砸了个汝窑大瓶，这次又不知道要破坏点啥……他摔的东西都可贵了。”

纪戎点头。暴躁，这是x生活不顺心人士很典型的一种反应。

“何况今天，这老爷还喝了点酒。”八字胡补充道。

纪戎皱眉:“喝酒？这毛病不能喝酒。正常人喝了酒有时也会‘发挥不稳定’，更别说这位老爷了。”

八字胡有些惊讶:“说的好像还挺在理。您还懂医术？”

纪戎点头:“我是个郎中。”

八字胡打量纪戎，似乎重新认识了她一般:“您还有这一手？看不出来啊。”

纪戎道:“你当然看不出来，我又没把职业纹在脑门上。”

一个穿着湖绿色纱衣的花娘子插话:“那公子爷，您会看月事不调吗？”

八字胡瞪眼:“去去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绿衣娘子悻悻。

“赶紧，去把新到的海狗肾拿出来，给那位老爷送过去。”八字胡没好气地指挥道。“看看那老爷吃了药能不能好些。”

绿衣娘子转身离去，不多时便捧着海狗肾经过，准备上楼去。

纪戎叫住了绿衣娘子。“慢着。”

“你把这海狗肾给我看看。”

绿衣娘子看了看八字胡的脸色，得到首肯后才走了回来。

纪戎打开绿衣娘子手上端着的小金盅，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海狗肾，然后又凑近，闻了闻味道。

八字胡有些紧张地盯着纪戎。

纪戎抬起头:“这海狗肾，不能用。”

八字胡惊讶:“公子爷，我们这可是上好的海狗肾，价值百金呢。”

纪戎摇头:“不是药材不好，而是炮制方法不对。你看这海狗肾，闻起来还有一丝酒味。”

“我们问过名医，海狗肾就是要用酒泡制之后才能用。”

“这酒里加了雄黄。”纪戎笃定。“恐怕用的就是这位老爷爱喝的雄黄酒吧。”

“您怎么知道这老爷爱喝雄黄酒？”

纪戎道:“古时名士，喜欢吃五石散壮阳，其中就有雄黄。恐怕这位老爷就相信了雄黄能壮阳。”

“雄黄不能与海狗肾同泡，你这海狗肾算是不能用了。”

八字胡绝望:“那怎么办？”

“要不，我去会会这位老爷。”纪戎看向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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