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节奏一下子变得飞快。权大人马上安排人送来了官服和官帽,让纪戎明日过来点卯。
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纪戎和老刘被权大人客气地送出了门。
直到上了马车,纪戎都一直在回味权大人的作为。
老刘看着出神的纪戎,高深莫测地笑了。
“纪太医,想什么呢?”
纪戎想了半天,才知道老刘是问自己。
“刘公公,我这就当上太医了吗?”
“这还能有假。虽然是事业编,但对你来说没区别。你又不需要考上公务编来光宗耀祖。”
纪戎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问道:“那……明天就能见皇上了吗?”
老刘咋了咂嘴:“天意难测,咱家也不能保证。不过只要纪太医兢兢业业,相信很快就能够见到皇上,为皇上诊治。”
“您可以向皇上举荐我啊。”
老刘面露难色:“纪太医,实不相瞒。皇上只准咱家出宫找医神,但不准咱家再提治疗之事。只要咱家敢提,他便诛咱家九族。”
纪戎闻言,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刘公公,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既然如此,您去请我干什么!皇上已经放弃了治疗,您还把我拘来?!”
老刘沉痛:“咱家有什么办法!万一哪天皇上想通了,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纪戎怒吼:“那他一辈子想不通怎么办?!”
马车被纪戎低沉的中年男人音色震得嗡嗡直响。
老刘缩成一团,第一次在纪戎面前不敢作声。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皇上一辈子想不通,那他还真没办法。
一点都没有。
老刘吩咐人赶车,车行不久,便到达一处小院落。
院子坐落在朱雀大街上,离太医院所在的玄武大街不远。
但这条街明显是京城的主干道,比玄武大街热闹得多。
纪戎跟着老刘下了车,依然一脸的气愤。
“纪太医,咱家让人在京里赁了一处房子,权作住家。给皇上治病期间,您就安心住在此处。咱家也会时常让人过来照应。租金,全部都由咱家承担,您别担心。”
“哼!”
“纪太医,咱家欺骗了你是真,但希望皇上早日康复更是真。只要能治好皇上,咱家就是做尽坏事,也绝不后悔。纪太医有任何其他需要,咱家都会帮到底,这是咱家给你的保证。”
纪戎看着老刘,愣了一下。
她心下有些感慨。
这个死太监,虽然很奸诈,但是也意外的坦率。
除了把她骗来给皇上看病之外,其他倒是都很照顾她。
如果换成是她自己呢?
如果是弟弟纪征得了病,天下仅有一人有希望治得好,那么她也会像老刘一样,用尽手段,也要把这医生请来。
纪戎想着想着,也就理解了老刘的做法。
老刘絮絮叨叨,又叮嘱了许多事宜,尤其是叮嘱纪戎一定要养成穿男装的习惯。如果不穿男装,就千万不要往官员多的地方去。
然后说自己还要当差,便匆匆赶回宫里去了。
纪戎环视房子,也慢慢定下心。身为一个男科医生,劝服病人接受治疗,也是基本功课。
皇上虽然不是一般病人,但也不是不可以挑战的。
既来之,则安之。
作为世界上唯一的“男科女太医”……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
纪戎慢吞吞地收拾了家里,把自己带来的包袱打开来。
咕噜一声,一颗珠子从包袱里滚落出来。
纪戎伸手捡起珠子。
这时她才想起,这正是耗子精送她的那颗。今天早上匆匆上路的时候,她随手把这颗珠子塞进了包袱,根本没有多看一眼。
纪戎丢下包袱,把珠子举到眼前。
这是一颗湛蓝的宝石珠子,晶莹剔透,光晕流转。漂亮是漂亮的,但纪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我爷爷留给我的那颗吗?!”
纪戎一个箭步跑到自己的包袱旁,拿出了家传的药盒。她打开药盒的底层,一颗一模一样的宝石珠子正在发出淡蓝色的光晕。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种稀奇的药丸。
耗子精这是什么情况?
口口声声送她定情信物,结果拿出来的东西和爷爷一样?
为了确认,她仔仔细细把两颗珠子鉴定了一遍。这两颗珠子可以说是毫无二致,一模一样。绝对没有任何差别。
纪戎无语了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两颗珠子一样,也许就是巧合。
她的爷爷纪霖,虽说被称为医神,但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耗子精看起来也不是个靠谱的角色。
这两人可能在不同的地方,搞到了相同的廉价珠子,结果都给了她。
那个不靠谱的耗子精,纪戎想,这辈子可能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不过这两颗珠子,她倒是可以找人镶嵌到簪子上去,做个新花样。
趁着天色还早,纪戎上了街,买了些必备用品,然后又匆匆去生药铺抓了些药材。被耗子精咬了之后,她还没来得及吃药。
晚上,纪戎又忙了大半夜,还煮了些解毒活血汤,准备当水喝。
刚爬上床准备休息,她便听到附近传来喧嚣之声。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到最后简直是唢呐齐鸣,锣鼓喧天。
在这么大的动静中,还有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喊道:“花驾将到!”
接下来便又是一片锣鼓笙箫,伴随着人群的欢呼。
纪戎带着一身的药味,满脸不高兴地从床上爬起来。
什么花嫁?!大半夜结什么婚?!这京城习俗还真是奇怪!
她带着怨气地来到院子里,打开院门。
朱雀大街上,一辆镶金嵌玉的马车缓缓驶来。花香四溢,漫天飘舞着花瓣。
道路两侧的人群如痴如醉,奔走相告:“花魁来了,花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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