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为了暂时能安抚好那几个贵客,又喊了几个姑娘陪着喝酒聊天。
自己则迅速的上了二楼。
叶桑榆在客房里一边等着,一边打量着房间,布置旖旎,烛火照耀,红纱氤氲,珠帘轻荡。
这时,王妈妈挥着帕子冲进门来。
“哎呦喂,公子,你怎么还闲逛起来了呢,楼下我可都安顿好了,就等着表演了。”
快别卖关子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变出个节目出来吧,我可告诉你,下面海口我可是替你夸下了,这事情要是办砸了,不仅我的绮梦阁要倒闭,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您放心吧,王妈妈,不知阁里的姑娘有没有擅舞的,我需要一个伴舞。”
“有啊,去,把咱们头牌都喊过来。”她向旁边吩咐道。
叶桑榆在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一楼中间有一个略高的长方形舞台,前面有短围栏隔开下面的观众,两侧有珠帘遮挡,乐师可以在旁边伴奏。
所以,她打算策划一次歌舞节目。
“来了,姑娘来了。”
不一会儿,四个女子依次进入房间,环肥燕瘦,风姿各异,艳丽魅惑款,清纯素雅款,冷艳无双款应有尽有。
“这几个姑娘分别是楚楚,媚染,子莺,清渠,是我们绮梦阁的四大头牌,公子你看着吩咐就是了。”
她到每个人面前走了一圈,停在那个穿白衣服的姑娘面前,问道,“姑娘可会舞?”
“公子,要跳舞的话,还是我们媚染姑娘比较擅长。”王妈妈把几个人中最艳丽夺目的那个推到叶桑榆面前。
“这个穿白衣服的叫清渠,一般就比较擅长弹琴,性子比较冷,跳舞怕是场面热不起来啊!”
叶桑榆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摆了摆。
“王妈妈,咱们得换一种风格,外面那些人恐怕把越安城青楼都跑遍了,什么样的艳丽舞蹈没见过,难道他们没看过媚染姑娘跳舞吗?”
“看,看过。”
“这不就结了,咱们得反其道而行之,这样才能让人耳目一新,如果还按照以前的方式表演的话,恐怕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那,那怎么办?”王妈妈急着直挫着手帕,“清渠,你最近练舞了吗?”
“练是练了,但肯定不及媚染姐姐跳得好。”
旁边的媚染倒也直言道,“我平时练舞的时候,清渠都在旁边,我看到她跳得也不错。”
叶桑榆点了点头,不错,难得头牌之间没有勾心斗角的,也不自私。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清渠,发现这个姑娘清清冷冷的,说起话来也是又细又轻,眉间还总是笼着忧愁,算是个娇弱美人。
她想到了一首很适合她的歌,《白狐》,歌很幽怨又缠绵悱恻,如果她能独舞,自己唱歌再配乐,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她立马就想好了要表演的节目。
“这样,就选你了,你待会儿只要把你最擅长的舞跳出来就可以了,等会儿去换一身白色的舞裙,我为你伴唱。”
“啊!”众人皆惊。
怎么会有男子会为女子伴唱呢,男子唱歌在越国根本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啊!
虽说这位小公子的年龄尚小,说话也柔软稚嫩,不似男子的嗓音开阔,但,毕竟男子唱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公子,你真的要唱吗?”旁边有人质疑,毕竟于名声有碍。
“要不教子莺唱吧,她的歌喉最好听了。”
“来不及了,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不许把我今夜来这里的事情透露出去,都要守口如瓶。”
“好,我们发誓,绝不说出去。”
“我们也发誓。”其他姑娘也跟着承诺。
“妈妈,外面又开始催了,嚷嚷着等得不耐烦了,快去看看吧!”
这?眼见着外边压不住了,王妈妈还听说一个男子要唱曲,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啊,这小郎君看着年纪也才十来岁,能办成事吗?
“王妈妈,您赶紧下去拖延一下时间吧,表演的事情,我来统筹。”
老鸨一跺脚,一把抓住叶桑榆的胳膊,说道,“豁出去了,小公子,我们绮梦阁这回可就靠你了。”
“没事,你先去吧!”
然后,王妈妈火急火燎的又下楼去了。
“现在你们听我的,时间紧迫,你叫楚楚对吗?你赶紧带人帮清渠去打扮一下,换一套白色的舞衣,要快一点。”
“嗯!”
“子莺,请你去帮我备一把古筝放到舞台右侧,我待会儿就要弹的。”
“嗯”
把她们都吩咐下去之后,叶桑榆打开门,到外面走廊的帘子后,往下看了看情况。
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如果自己待会儿在右边珠帘后面表演会不会被发现啊,自己这还是一身男装,恐怕不太妥。
万一要是再像望江楼碰上四叔那样遇到熟人就不太好了。
“有了,加点舞美装饰一下,顺带遮住前方的视线。”
她立马回到房间问剩下的人,“你们这里有会轻功的吗?”
应该有吧,这可是个武侠世界。
“公子为何问这个,咱们都是柔弱女子,哪有会轻功的,外面的打手也只会些拳脚功夫罢了。”
“不会吧!”其他人搭□□的话也太费时间了。
“公子,我,我会一点。”这时,旁边一个小丫鬟弱弱的说了一句。
“小五?”有人说出了她的名字。
“我,我从前在杂耍班子里,学过一点。”
“不错,小五来绮梦阁之前,确实在杂耍班子里待过。”媚染补充道。
叶桑榆仔细看了那说话很小声的丫鬟一眼,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大吧,十一二岁,还是个女子,就会轻功了吗?
“我要你自横梁上垂下轻纱将舞台前沿全部覆盖,你一个人可以做到吗?”
“嗯!奴婢从前在杂耍班里学的就是空中表演,我师傅……”
说道这里她顿了一下,“从前教我的就是将白绸缠在腰上在空中表演,不过不缠我也可以做到。”
叶桑榆一喜,这就好办了。
“咱们应该有白色轻纱吧,媚染,你去帮小五准备着,待会儿清渠出场之前,将舞台前边全部遮住。”
“有,我这就叫人去备着。”
“快去。”
“公子,清渠装扮好了。”楚楚将她推出来。
叶桑榆看了一下她的舞裙,白裙搭配及地广袖,身姿婀娜,发尾系着白绒绒的飘带,很符合意境。
“可以了,清渠,你快下去舞台后面等着。
楚楚,还要劳烦你一件事情,我会以第一声筝响为暗号,到时候,你派几个人将一楼大堂和楼上灯火全部熄灭,留着舞台上方几盏灯就可以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
各自分工之后,所有人都去了一楼。
此时,楼下已经人声鼎沸,王妈妈都要压不住了,几个派着陪酒的姑娘也被推到了一边。
闹哄哄的一片,其他原本没打算看表演的客人听到动静,也从房里出来看热闹。
“好了没有啊,爷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再等等,再等等,马上就好了。”王妈妈极力安抚着。
叶桑榆趁着喧闹声来到一楼右侧的乐师伴奏位置,已经有一架古筝放在自己面前,清渠也准备从后面上台了。
这时。
小五抱着白色轻纱从柱子后面向梁上攀飞而去,几个纵贯之间,已经将半透明的白纱完全覆盖舞台前沿。
这一举动,引起了台下之人的注意,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这在干什么,都挡住了,我们还看什么啊!”
随之,由叶桑榆随手一弹,铮的一声响起,一楼周围的灯也全部熄灭。
环境突然变暗,众人有些恐慌,吵闹的声音更大了,“这黑灯瞎火,还怎么看表演啊!”
不过舞台上方几盏红色的灯盏还亮着,隔着轻纱望去,更显得环境朦胧缥缈。
王妈妈一喜,看这架势好像挺唬人的,她兴奋道,“各位客官,节目马上开始啦!”
这时,清渠已经上台了。
“来了来了,有人来了。”
台下众人也被调动了好奇心,迫不及待要看一窥纱帘之内的美人真容。
叶桑榆深吸了口气,好久没弹了,希望自己手感还在。
然后,清清粼粼的声音从一侧珠帘内传到舞台中央,传到整个一楼大堂。
清渠也随着音乐前奏,渐渐款摆。
不仅如此,前奏弹完,叶桑榆轻启朱唇,清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两句出口,台下一片寂静,大家几乎没有听过这么直白口语话的歌词,并且,曲调也没有听过,但是唱歌之人嗓音婉转,如泣如诉,很是动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这歌词仿佛在讲述一对男女的哀怨□□,众人逐渐听得入神,台下落针可闻,唯有歌声伴着古筝的音符回荡在整个绮梦阁。
夜风从街道吹拂而过的时候,听到从绮梦阁窗里传出来的动人曲调之后,拐了个弯从绮梦阁的窗外探头探脑的向中央舞台前的轻纱吹去。
它似乎也想努力的吹起纱幔的一角,同台下之人一样,垫着脚尖顾娇娥。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太过直白的歌词让大家惊愕,但又被纱帘之中,那朦胧寂寥的女子身影所吸引。
眼前的画面真的就像一只白狐在低头倾诉,这种拟人自唱的形式让他们十分新奇。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这一句唱出来,无一人不在心中悲叹。
就算世上男子普遍如此,可是台下那些纨绔子弟,这一刻也的确为那个被辜负的女子感到悲哀。
或许是轻纱中的女子太过柔弱,太过可怜,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引起了他们心中的不忿之情,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辜负呢!
就连清渠在叶桑榆唱出方才那两句的时候,都有片刻的怔愣。
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一个男子,在眼前时对你甜言蜜语,离开后与你形如陌路。
绮梦阁的其他姑娘听了之后,也偷偷在抹着眼泪,即便沦落风尘,可是谁不想求得一个如意郎君呢,可是这世道多的是薄情寡意,忘恩负义之人罢了。
清渠随着叶桑榆的歌词,越发的融入故事之中,仿佛自己就是那一只白狐。
她的舞姿不妖娆,只是简单的动作。
但抬手似轻抚姿容,弯腰如临水自照,旋转如柔云四散,舒袖回首如悲恨难忍。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海誓山盟都化作虚无。”
叶桑榆最后一句唱完,愁肠百转,悠扬呜咽的琴声也渐渐消失于无。
直到她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恰巧清渠的舞蹈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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