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榆冲的第二天,我们才见到第一个人类集镇,这里已是天神国的领地,属月坛管辖,虽然不是什么大市镇,但好歹有天神国的电话讯号,我们敢紧联络了龙煌老师,将榆冲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报告给他,让他来与神府沟通。
由于我们身上带着一件道阶法器,也不敢在路上多耽搁,一直是晓行夜宿,除了与神府联络外我们基本上都不在集镇上歇宿。氾星和钰澍身上有伤,我们也尽量依着他们的速度,即使是骑马,颠簸太剧烈也会影响伤情。
氾星受的只是外伤,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就会痊愈,但钰澍的内伤连紫苑和李辛平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我们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治好,只是钰澍向来要强,即使身体不适也不会跟我们说,我看着她的脸色一直都没好转,心里越发担心。
第三天的时候,钰澍一直不愿说话,我知道她的伤势一定很严重,想让她歇息一会或是找个地方看看医生,她也不回应,只是一声不吭地骑着马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
终于,钰澍还是摇晃着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我在钰澍未落地之前飞身过去将她接住,探了一下脉博,发现已经极为微弱,气若游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月和氾星也大惊失色,她在战斗结束时还一度能使用内力跃上三楼高,倒底是什么样的内伤让她在过了两三天之后伤势反而更重呢?
我们三人都不太懂医道,对经脉的理解也不深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高人来为钰澍救治,此地去泰丰至少也要四五天,去明舒城也要三四天,而最近的医道高手可能就是隐居在黄藤谷的白前,我与白前也算是有交情,去找他应当是最佳选择。
氾星和如月想要跟我一起去,但是我们背着一个件道阶法器绕远路也不是很好,只能让氾星和如月真接回泰丰,将圣盔交给神府。
与氾星和如月相互道一声保重之后我就带着钰澍共乘一匹马向偏南方向而行。一路马不停蹄,路上也只喂钰澍服了半颗军粮丸,一天多的时间就赶到了黄藤谷,面对十里花林,我不敢冒然带钰澍进去,只好将她放到一处隐蔽的小树林中,小声对她道:“钰澍,我先去进找仙手前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钰澍只是微微颔首,体态绵软。
我立即飞也似地冲向花林,一来是想要在被花毒迷昏前冲到白前的宅子面前,二来也是想早点回来接钰澍,让无法动弹的她独自留在野外我也不太放心。
可是刚离开没几步,我就看到了石韦,他一脸严肃地拉住了我的去路。
“石大夫,求求你让我去见见仙手前辈好吗?”我急切地道:“钰澍她受了很重的内伤,希望他能帮忙救治,无论我为他试多少药都行!”
“先别急!”石韦阴沉着脸道:“先让我去看看。”
石韦走到钰澍身边为她号脉,一时沉默不语,我知道钰澍的伤情复杂,不好诊断,只能屏气凝神地等着。
良久,石韦放下钰澍的手腕道:“脉象虚弱,脉浮散乱,有徐和之象,无根无神,但尚有胃气,暂时没有生命之危。”
“这有得治吗?”我急道,虽然不情脉象术语,但听到暂时没有生命之危也是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是家师的话,当然是有得治。只可惜……”石韦道说着却摇起了头。
“石大夫,请务必求仙手搭救,无论他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我哀求道。
“唉!”石韦长长叹了一口气后才道:“就算你不求他,看在他与风神数十年交情的份上他都会救的,只可惜他现在救不了。”
“为什么救不了?”我问道。
“家师中毒了!”石韦叹道。
“中毒?”我惊道:“以仙手的医道修为,什么样的毒才能伤害得了他?”
“是他自己制的毒。”石韦道。
“混元消魂露?”我猜测道,也只有他自己配制的号称天下第一的奇毒才能有资格伤到他了。
“要是完全版的混元消魂露,他可能早就仙逝了,他中的是以前练制混元消魂露时的残次品,所以现在还一息尚存,想要恢复行动能力可能都还要几个月。”
“是谁害的……”我又问。
“不说了!”石韦摇头叹道:“家师不愿向外人提及此事。”
“那……”我继续乞求道:“钰澍这种病情,石大夫能为指条明路吗?”我发现我从来都没有如此低姿态过,此时此刻,有谁能救得了钰澍,我愿意为他奉上所有,但有时候,光有心念是不够的。
石韦道:“她心胞经真气旺盛,三焦经却十分孱弱,她最近是不是在强行修练轮回箭术?”
“正是!”我回道,我也隐隐觉得是此事所引起。
“这就对了!”石韦道:“幽岚家族史上有不少人都出现过类似的症状,飞卫大法还为此症状取了个名称,叫三焦心劫。轮回箭术中的虚空法术所须的海量内力是由心胞经来调用,法力过高,初学者一但用不好就会出现真气乱涌而使心胞经受损,更会伤到三焦经,有的人甚至因为这个三焦心劫落了个终身残疾。”
“终身残疾!”我急道:“那钰澍要怎样才能获救?”
“我也不知道。”石韦道:“如果家师治不好,你们就只能去毓风堡找幽岚家的人了,他们才是治这种症状的行家。”
“也是,这里离毓风堡也只有两三天的路程。那谢谢石大夫了!”说完我就抱起钰澍,匆匆离去。
虽然钰澍可能不想回家,但是现在钰澍病危,我也不想再考虑她的感受了,只是拼命地赶路。
我以为到了毓风堡钰澍就有救了,可是进了毓风堡,来到幽岚家大门前,却被紧闭的大门拦在院外,我让钰澍靠坐在门口的石柱旁,使劲地敲着门,拼命地大喊,可是里面没有一个人回应。
钰澍的伤不能不治,我不可能就在这里放弃,回来抱起钰澍就想硬闯,在大门边纵身一跃,想翻过院墙,可刚看到看到院内的几棵大树时,就见一个白衣人从里面飞出,一掌向我们拍来,我抱着钰澍无法格挡,只好凌空一个转体,用身体护住钰澍,我的后背硬接了一掌,踉跄着落地。
背后吃痛,我却强行转过身怒吼道:“郎齐,你连你家小姐也要打吗?”
郎齐看了看我怀中的钰澍,略显担忧之色,但是转瞬间却用比我更大的声音吼道:“你还怪别人?是谁害她变成这样的?要不是你们把她抢走,她会有这样的遭遇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就是要来求救的,与幽岚家的人这样吼也不合礼数,立即软下来道:“好,是我不对,现在钰澍受三焦心劫所苦,你能不能去通报一下家主,让人来为钰澍治伤?”
“家主说了,小姐选择背叛家族,就应当靠自己的力量解决家自的事情!”郞齐道:“与少爷的一年之期未满,她现在就不算是幽岚家的人,家族无责任替她治伤!”
“怎么会这样?”我惊道:“难道钰澍不是家主的女儿吗?”
“是!”郞齐道:“但这是小姐自己的选择,就要自己负责!”
“那你快帮我去跟家主说一下!”我急忙道:“钰澍不去太清学院了,从此以后就留在毓风堡,让他赶紧救钰澍好吗?”
“不行!”郎齐道:“家主说,已经许下的约定就要不能反悔!”
“这……”我苦恼地道:“为什么会这样?”
郎齐不回答,我也得不到答案。
我只好跟朗齐道:“那麻烦你进去靠诉家主一声,如果钰澍有对不住父亲的地方,我在这里替她陪个不是,并且替她在这里跪一天时间,希望他能救救自己的女儿,我会在这里跪到太阳下山,如果到时候他还不回心转意,我就会自己想法子救她。”
“你算什么东西?”郎齐又大怒道:“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家小姐陪不是?”
“你不是说一年之期未到钰澍还不能算幽岚家的人吗?“现在我是她师兄,我跟钰澍怎么说也比你更亲吧?”郎齐听了我的话一时无法反驳,我继续道:“麻烦你务必去禀报家主,在阳一下山,我就会离开。”说完我就真的跪在了大门前。
郎齐见我心意已决也回了大院之中,可是北风萧瑟,人影东移,太阳很快就落山了,满天残霞失去光泽之前都没有再见到有幽岚家的人出来,看来是不能指望他们了。无奈之下我立即起身抱起钰澍就走,再也不能耽搁时间了。
可是离了毓风堡我又能去哪里呢?在我有限的记忆中,我唯一想到的就是若阳寨中的芫花仙子江萍,可这里从近路去若阳寨也要十几天,就算钰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十几天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如果让她落下个终身残疾,我又能接受得了吗?
无奈之下我只好在毓风堡找了的较大的医馆,请最好的大夫为钰澍诊治。大夫自然是知道钰澍的身份,仔细做了各种检查之后,也只是摇头叹息,称如果没有幽岚家族的特殊手法,就无法治。
我几乎绝望,这么说,就算芫花仙子的医术也不一定治得了,我还要带钰澍去若阳寨吗?
我抱着钰澍在医馆的大堂中发呆,没有救钰澍的办法,仿佛一切行动都失去了意义。正失神间,那个大夫走到我的跟前道:“医术高明者或许能求,你不防去黄藤谷找找仙手白前。”
“我去过了,他也治不了。”我双眼无神地回道。
“真的吗?”大夫惋惜道:“可惜医神甘蓝也不知所踪,这世上能救她的要么远在天边,要么就是是行踪难觅,真是可惜了。”
听到还有高人能治,我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即问道:“大夫,那离这最近的高人在何处呢?”
大夫思索了一会才道:“要这么说的话乾关以北百里之外有个植有九十九株梅树的无名村庄,佣兵们都称它为百梅村,百梅村外有一位得道高人,十几年前风神镇守乾关,巡视边境时就曾偶遇这这位高人,并有幸被其指点,只是后来也有数不清的术士去寻访这位高人却都不得见。若真能碰到他,钰澍小姐自是能得救,可百梅村外路不好走又常有妖兽出没,这位高人如今是否已仙逝也不清楚,你还愿意去找他吗。”
“我愿意去!”我当即不假思索地回道。
乾关,也就是泽首关,离毓风堡也不过几百里,如果山子马走得快的话,不到三天就能抵达那个百梅村。
听完大夫的叮嘱,我立即抱起钰澍向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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