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三天以后,离京城也越来越近了。这天天气突变,看样子要下一场大雨,于是大家加快速度,总算在下雨之前赶到了一家客栈,把货物搬运到房间之后,天也快黑了,一行人在楼下要了些饭菜,打打牙祭。
正吃着,听到旁边桌上的几个人在谈论京城的病疫。一人说:“眼下这疫情闹得太凶,京城是不能待了,只能先去别处躲躲。”
“是呀,听说最近要封城了,我们一家也是赶着出来,投奔亲戚去。”
“封城?你们想的也太简单了。”另一人一杯酒下肚,幽幽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你想啊,现在京城的瘟疫,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了,到现在,治病的药材还是供不上,以后只会越来越不好控制,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而今年的科考马上又要开始了,那些举子里面,可是有将来的朝廷命员,难不成要让他们也染上疫病?为了在科考前控制住局势,只好……”那人用手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旁边听的人惊道:“难道说,这次不是要封城,而是要……”
“屠城!”那人无比坚决地说。其余人听了,惊慌失措,窃窃私语。离京的庆幸自己及时出了京城,要进京的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前行。
眼看几人越说越离谱,赵管事起身劝解大家:“诸位先静一静,这事未必有大家说的那么严重。”
有人愤愤道:“怎么不严重?这一路可都在传呢!”
梁父道:“谣传不可当真!疫情事关重大,朝廷必然会想尽办法控制疫病的。”
“朝廷当然会想办法,可是有什么用呢?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前阵子,朝廷悬赏招募民间神医,可最后,招来的不过是些骗钱的江湖神棍。”
有人表示赞同:“是啊,无风不起浪。你们有所不知,这次疫情异常厉害,到现在都控制不住,死的人是越来越多。”
“朝廷为了压制事态,选择屠城,也未可知啊。”
“几个小老百姓的死活根本不值一提!唉!”
“这古往今来,‘爱民如子’四个字,上位者有几人能做到?”
“遇上天灾人祸,舍弃几个灾民算什么,只要能保得那天命所归的大位。听闻皇上把韩云天将军也召回来了,想是要动用军队来屠……”
梁父见大家吵得沸沸扬扬的,越来越激烈,忙打断大家:“诸位慎言,大宋军队是保境安民的,不是屠杀百姓的,如此岂不让天下人笑话!连我这乡野之人都明白的道理,当今圣上那般雄韬伟略岂会看不清明,大伙莫再无端揣测了。”
众客人还想说话来反驳,却被胖乎乎的店家拦住:“各位客官歇口气,朝廷的决定,终究不是咱老百姓能插嘴的,别再争论了。”说着,用眼神瞟了角落里四个吃饭的客人,大家注意到那四人腰间带刀,沉默不语,眼神却打量四方,看似无意,却又无比犀利,像是官府派出巡查的官差。店家压低声音道:“小心惹祸上身!”转眼又抬高音调,若无其事地说道:“诸位吃好喝好,不够再点啊!”
梁父重新坐下,却满腹心事,无心吃饭,陷入了沉思。
“爹,你没事吧?”梁宜然关切地问道。
梁父说道:“我没事,只是觉得京城这次疫情,颇有些古怪。”
苏正杨也说:“是啊,看来京城的疫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赵管事说:“刚才听他们说,京城药材供应不上,看来我们得赶紧把药材送到京城才是。”
梁父道:“事不宜迟,若今夜雨停,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众人赞同,吃过饭后,各自回房休息。
谁料接下来的几天,雨并没有停的意思,淅淅沥沥,不疾不徐地一直下着,而药材不能淋雨,众人只好放弃原定的计划,继续在客栈等雨停。就这样一直到第三天的傍晚,雨才渐渐小了下来。
苏正杨跟苏曼蕊还有梁宜然正坐在楼下大堂喝茶。苏曼蕊说道:“雨可算是停了,否则这些药材一直受潮,没到京城就烂了!
苏正杨说:“咱们明早出发,趁着天气好,可以早点赶到京城。”
苏曼蕊抿嘴笑道:“大哥可真会找幌子!”
苏正杨道:“这话怎么说?”
苏曼蕊眨着眼睛,俏皮地说:“父亲这次让你上京,不单单是为了让你送货这么简单吧?”
苏正杨喝一口茶,说道:“那当然,父亲对我寄予厚望,让我跟赵管事学一学生意上的事。”
“得了吧,别扯这一套来糊弄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苏曼蕊笑着说。
梁宜然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兄妹俩在卖什么关子。
苏曼蕊俏俏对梁宜然说:“我哥这次去京城主要是为了他的亲事!”
苏正杨忙打断她:“别胡说!”
苏曼蕊说:“我可不是胡说。那天晚上父亲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父亲在京城的时候,与孙掌柜酒后曾给你和孙家二姑娘定下婚约!”
苏正杨说:“都说了是酒后定下的,后来他们再没有提过这事了,怎么作数!”
苏曼蕊说:“所以这次父亲才让你去拜访孙家,探听虚实啊,若孙二姑娘现在已有人家,那当年的约定就当是酒后胡言了,若孙姑娘仍待字闺中,那就借此机会重提起来,这门亲事说不定还会有眉目。”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呢!”梁宜然笑着对苏正杨说,“那先祝苏公子马到功成!”
“是了。”苏曼蕊说,“父亲也有意促成这门婚事的。”
没想到苏正杨脸上反而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两个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拿这事来编排我,不知害臊啊!”反而更惹来梁宜然跟苏曼蕊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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