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融融。
绵延翠山环绕下,山谷中一片桃林格外瞩目,在日光照射下,桃花色泽更加明亮,越发娇艳欲滴,微风过处,片片粉红花瓣轻舞飞旋,花香阵阵,好似人间仙境。骑马而至的两位少年也被这美景吸引,在不冷不热的天气里,任由马儿轻轻踏着落在地上的花瓣,徜徉于花海。
小侍从说:“公子,想不到边塞还有如此美景啊!”
骑马走在前头的白衣公子听闻,一个飞旋从马上跃下,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踱着步子,俊俏的眉峰往上一挑,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说我们迷了路,吃了一路沙尘,但能看到这般景象,倒也值得,本公子倒想在这长住下去!”
小侍从也从马上跳下来,听到公子此言,忽然一脸苦相道:“公子,您别说笑了,京里什么好地方没有,您居然想住在这?这次您瞒着老爷和夫人偷偷跑出来,回去我就得受好一顿罚了,要是您真不回去了,小的这条小命可就交待了!”
公子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道:“别动不动就小命休矣!你呀,先给我好好活着吧!不是告诉过你吗?父亲一心想了解前线军况,不会那么快回京的,只要咱们在他之前赶回去,不就万事大吉了!至于母亲……她一向最疼我,断不会责怪。”他随手摘下一朵桃花,闭目深深地嗅了嗅,接着说:“再说……要是这次你我‘旗开得胜’,那就立下了大功,给爹争了光。他一高兴,奖赏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罚呢?”他顿了顿,又优哉游哉地说:“就算责罚,不是还有我呢吗?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侍从撇撇嘴:“还旗开得胜呢,公子您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为着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言,跑出这么远来,害小的也担惊受怕,希望这是最后一站了……咦~公子您听,有人在说话!”
两人四下寻找,方看到花林里隐约出现两位女子的身影,一位身穿杏黄色衣裙,身形绰约,另一个身量稍小一些,穿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在花间蹦蹦跳跳地说着话。她们也发现谷中来了外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方才因为重重花影遮挡,那位公子并未看清来人面貌,待走近了,方发觉眼前两位姑娘与他平日所见的女子大为不同。着杏黄衣衫的女子看起来约莫十九岁,正用帕子擦着脸颊上的汗珠,肩上荷一把锄头,锄头上还残留着些许泥土与青草的痕迹,公子不由多望了她一眼,深觉她姿容异常秀丽,虽是农家女装扮,却生得朱唇粉面,鼻梁细翘,长眉若柳,一双黑眸中似有粼粼波光,任是平静也动人。年纪稍小些的姑娘十岁左右,虽尚为孩童,但也是清秀可爱,长成后想必相貌不俗。
“你们是何人?我从未见过你们,在我们家桃林里做什么?”小姑娘好奇地望着他们二人,清脆地问道。
小侍从走向前施礼道:“两位姑娘有礼,我与我家主人迷了路,误入贵宝地,如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敢问姑娘,此处可还属太州?”
杏黄衣裙的姑娘见到两个生人,稍显惊讶,但还是微笑着对侍从说:“这里已是竣州,二位出谷往西直走,不出十里便是太州,现在时辰尚早,两位即刻启程,日落之前定可赶到。”
那位公子好像不愿就此离开,只笑了一下,仍厚颜开口道:“多谢姑娘提醒,只是我二人今日已赶了许久的路,现在人困马乏,又离客栈尚远,怕体力不支,不知可否向二位姑娘讨杯茶喝,让我二人歇歇脚。”女子刚要开口,身边的小姑娘便抢了话去:“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谷中一向少有人来,今日见到你们也算是缘分,跟我们走吧!”
女子伸手拽了拽小姑娘,小姑娘却满不在乎地说:“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姐姐,亏你平日里老让我读书呢,难道忘了圣人教诲不成?我看两位公子是真累了,我们连这点小事都不帮忙,岂是待客之道?”公子听完忍不住大笑起来,说:“想不到这位姑娘小小年纪,竟懂得如此多的道理,那在下便叨扰了,有劳两位姑娘带路。”小姑娘一口答应着,又蹦又跳地走在前面,姐姐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小姑娘蹦跳着回头,一双明目眨了眨,跑到了两匹高大结实的马旁边,仰着头兴高采烈地对公子说:“可否让我骑一下马?”话音刚落,姐姐立即出言制止:“别胡闹,马已经很累了,你别添乱!”小姑娘噘起嘴不说话了。
那位公子抬眉一笑:“无妨,我们虽然疲乏,但这马儿体力好得很,而且它喜欢小孩子!”小姑娘兴奋地拍着手跳起来,公子将她扶上马,亲自牵着马缰绳,小姑娘初次骑马,觉得新奇有趣,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姐姐回过头,对二人说道:“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侍从急忙说:“在下长生,这是我家韩公子。”
小姑娘说:“我们姓梁,我叫宜林,这是我姐姐宜然。”
“原来是两位梁姑娘。”公子笑道。看着满眼的景致风光,不由身心愉悦,又说道:“在下这一路走来,眼见宋辽两国征战多年,满目疮痍,民不聊生,没想到此地却是花红柳绿,阡陌纵横,一片太平景象,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境。看来陶渊明先生所言非虚,世间果真有此仙境。”
梁宜然边走边说:“公子过奖了,世上焉有远离纷争的桃花源呢?不过幸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求得三餐温饱罢了。”
韩公子又问:“两位姑娘来此地多久了?”梁宜然答:“自我们姐妹出生,便一直在此。”韩公子想了想,复又说道:“这里与太州相隔甚近,姑娘可听闻太州流传着……”韩公子一句话未说完,便听到小姑娘开心叫道:“公子,前面就到我们家了!”
小姑娘指了指前方,不曾想前面忽然出现一人,正摇摇晃晃地从他们眼前走过,小姑娘看清是谁以后,又看了一眼姐姐,不禁扶额叹了口气,摇头道:“哎,冤家路窄。”忽然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突然浮现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冲那人高喊一声:“正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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