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破碎,一片片碎片擦着唐姝划过,冰棱反射出唐姝妖异的竖瞳。
黑色的蟒蛇窜出,直立半身将唐姝环绕其中。
碎片变冰锥,如刀飞过,与大黑坚硬的鳞片碰撞发出刺耳的破鸣声。地底钻出的毒刺破风而来,唐姝借着冰锥,赤脚点在上面,来回在空中行动。
躲避、追击。
唐姝速度的战场上瞬息万变。
女巫的能力跟她想象的可不太一样,她根本看不出来女巫阿丽莎的施法媒介在哪儿,女巫阿丽莎花样层出的魔法总能让她措不及防。
电影里面演的巫师或者民间传说中的巫师施法不都是个很麻烦的事儿吗?
唐姝收敛心思,在战场上分神可太要命了。
女巫阿丽莎双手握拳,冰锥改变走向,全部向地面砸去。
唐姝急忙反向而逃,疯狂冲刺,在几乎垂直的角度上纵向奔跃。
瞳孔竖成一根针,速度直达极致。
万物失色。
唐姝滞空而现,腰部带动腿部,修长的腿极度暴戾的横扫过去。藤蔓自地底而上缠住唐姝的腿,作势要将她甩开。
白橡木锥在唐姝之间灵巧的环绕一圈,唐姝侧身扎向女巫的眼睛。
“锵锵——”
女巫阿丽莎手持冰火两柄凝结而成的大剑,格挡住唐姝的白橡木锥。白橡木锥尖端的黑色诅咒雾气萦绕,女巫振臂,逼退攀升而上的雾气。
唐姝的白橡木锥划着女巫的大剑而下。
“轰隆——”
唐姝被迫砸向地面。
地面下陷,唐姝双腿却稳稳的站住。
雪花飘落到唐姝的头发上,洪都拉斯卷毛蜘蛛冻的打了个哆嗦。唐姝重新带上了战斗中落下的兜帽,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巫阿丽莎在半空中脚踏虚空向自己走来。
唐姝意识到,虽然她能免疫阿丽莎的禁锢魔法,但是那些实打实的攻击也无可抗拒。
“你应该乖乖听我的话。”女巫阿丽莎俯视唐姝,眼前这个女人让她本能的产生一种讨厌的情绪。哪怕她拥有极强的战斗力,女巫阿丽莎也不想拥有,更多的事想直接摧毁掉她。
“我们之间会省去很多的麻烦。”女巫阿丽莎整理了一下前额的发丝,让自己的头发看起来更服帖一些,“就算你现在做这么多努力,我想要的结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女巫阿丽莎抬头看着森林的方向,感受自己的猎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回头对唐姝地说道:“不如趁现在选择你的阵营,也许最后我会饶你一命,换一个人来继承你的任务。”
唐姝挑了挑眉,语气讽刺:“骗一次就行了,你从没打算放过我们。”
“你的契约有问题对吧,在你这里,那些猎人的下场恐怕不会怎么好。”
唐姝沉声说道,她能感受到地面任何一丝轻微的震动。
杜兰德公爵的傀儡士兵到底有多少人?
唐姝震惊了。
从地面传来的震动感来看,这根本不像只有几百人的样子。
应该换个问法,杜兰德公爵的地下室到底有多大?
地底城堡真的,太不对劲了。
唐姝抱着生命之书,能清晰的感受那滔天的杀意冲着她来。
巨大的黑影挡住火龙炙热的光,月亮被乌云遮住了,蝙蝠翼撑开,宛若黑云压城,猩红色的眼睛闪着嗜血的寒芒。
她抬头看着处于实力巅峰的杜兰德公爵,自己背部的骨架仿佛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唐姝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以凌云之姿,感受那滔天的杀意笼罩自己。
三方对峙,狂风呼啸,两方的兵马随之而来。
“乔赛亚?”
唐姝睁开眼睛,却看见那个本该在石塔里的小男孩,十分虚弱的飘浮在空中。
女巫阿丽莎比唐姝更为惊讶,她看着杜兰德公爵,问道:“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我亲爱的,敬爱的妻子啊。”杜兰德公爵的声音激动的发颤,“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还记得你把我遗忘在那幽暗的地底城堡多久了吗?”
杜兰德公爵微微停顿,紧接着,爆发出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巫大人!我的妻子啊!我却是实实在在的想死你了!”
杜兰德公爵的精神极度失控。
他在空中大笑、狂怒、咆哮,整个夜空都回荡着他放肆的笑声,压抑了很久之后突然的解放,让他几近失去神智。
“你疯了!谁让你动乔赛亚的!”
女巫阿丽莎一巴掌抽过去,风刃带着她的意志抽在杜兰德公爵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空气突然安静。
杜兰德公爵一脸欣慰的被打,缓缓把头正过来,脸上的血痕高速愈合,很快就不留任何痕迹。
“阿丽莎,你爱这片土地。”杜兰德公爵温柔似水的说,“你想掌控它,但我恨你,恨极了你。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阿丽莎,我的妻子,让傀儡的铁骑踏破这儿吧,让瘟疫于此蔓延吧,让这片深受诅咒的地方毁于一旦。”
唐姝头皮发麻,深感这两个人都是疯子。
杜兰德公爵带来了瘟疫乔赛亚,那女巫的猎人们全都有危险。
唐姝带着生命之书,作势要逃,她得赶紧把这个告诉李晓昀他们。
藤蔓抽过来,缠住了唐姝迈开的腿。
“你听到了这个堕落的吸血鬼说了什么,反正你早晚要死,不如杀了杜兰德公爵的另一半灵魂。”
女巫阿丽莎扣着手,掌控着牵扯住唐姝的藤蔓。
杜兰德公爵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阿丽莎你真是可爱。逃吧,逃吧,小猫咪,带着士兵们踏平人类的世界。”
唐姝低头,淡漠的看了眼怀里抱着的生命之书。
“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吗?”
她好像在说这本书,又好像透过这本书在说其他人。
唐姝把生命之书甩到一旁,落在小女巫伊莎贝拉的不远处,肥肥守在那边。
在第一个人翻开生命之书之前,生命之书就只是一个装饰品,至少现在没有人用得了它。
“你就算把它扔开也没有用。”杜兰德公爵眯着眼睛,“是你拿开它的,就深受那个人的诅咒。”
唐姝深吸一口气。
她不可能昧着良心把傀儡大军引导人类那边,那里那么多弱者、无辜的人,可爱的胖老板,或者帮助过她朋友们的和蔼可亲的居民。
那些未进化者,弱势的进化者。
她无法忍受他们受到牵连,就让她自己来面对这些吧。
唐姝拿坚硬的指甲划开藤蔓,缓缓转身,感受森林里冲出来的铁蹄。
圆月被乌云遮掩,火龙在天空叫嚣,女巫和吸血鬼相对对峙,战斗一触即发。猎人们在赶来的路上,无辜者在黑夜里沉睡,不知是否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那就,来。”
他们出现在了唐姝的视线里,成千上万的黑影,充满他们真正主人的怒意,向唐姝杀来。
……
黑猫跑到肥肥的身边,瑟瑟发抖。
“下次你应该听我的。”肥肥抖了抖结痂的后退,“别逼逼,多做事。”
黑猫拿它胖乎乎的脑袋拱了拱肥肥的背,它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但并不致命。
“干嘛?”肥肥不耐烦的躲开。
“我能看到女巫阿丽莎的魔法轨迹。”黑猫小声说道,就像是生怕惊动了女巫阿丽莎,“我可以找到她的魔法媒介藏在哪里。”
肥肥呆滞了片刻,看着黑猫的眼神逐渐发亮。
“走!”
两只猫迅速消失在了战场,两个小小的身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半空中,两道身影厮杀。
可以肯定的是,杜兰德公爵和女巫阿丽莎在对付唐姝的时候都没有动用全力。也许是觉得她不重要,也可能是因为唐姝的实力不值得他们动用全力。
火龙笼罩了整个上空,它的首与它的尾相连,将战斗中心的表皮传来的滚烫感。云层翻涌,乌云映照着冲天的火光,女巫阿丽莎手持冰火两柄大剑,植物和冰层护在她身遭。
除了唐姝以外,在场所有人都看不清两个人战斗的身影。
消失、再出现。
在短暂的碰撞后再消失。
骨刺对峙利刃,血花迸射,碎裂的骨头落下,无人敢靠近他们的战场。
碎石块反重力升起,唐姝四处躲避。
脚底的震动影响了她的平衡,第一个士兵杀到,举着长枪刺向唐姝的后颈。
唐姝回身反手握住捏住长枪的尖端,五指紧扣,长枪直接碎裂。她看清了那些士兵的模样,他们跟现代人的长相有着细微的区别,他们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目标,没有思想,一片死寂。
长枪上的黑气萦绕而上,破碎的长枪转瞬恢复原样。
这些骑着马的士兵从上至下都是不死物,他们的时间被定格在了某一刻,无论如何都会恢复原状。
他们会杀死拿走生命之书的人,不死不休。
升起的碎石块不时撞碎那些不死者的身躯,但是很快他们又复原了。唐姝跳跃飞起,踩着骑兵的刀尖飞舞。
黑压压的一片越靠越近,很快将唐姝围绕起来。
唐姝从未有这样的感觉,她于人潮中,一骑当千。
任他千军万马,我自砥狂中流。
在无数次濒临死亡过后,唐姝开始享受这种危机感了。人类是中很奇怪的生物,很多时候会被分的的危险所吸引。也许是因为乏味的日常生活太过无聊,也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有个藏在条条框框的规矩下叛逆的心。
那些进化程度不高的猎人被抵挡在了反重力横飞的巨石块外,李晓昀等人混入其中。
“我的天…”
“上帝啊…”
无数声感叹在人群中想起,最终化作无数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鲜有人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的场景,再未有人敢上前半步,而女巫阿丽莎也无暇分心发出号令。
“那是…唐姝?”
苏绸不确定的看着黑压压的一片傀儡士兵中的那个女孩,她轻盈的如同神话中的精灵,在刀枪兵刃的尖端舞动,然后…
她极度暴躁的反手就是一个背摔,擂倒一片,紧接着一记膝踢,电光四射。
唐姝也看见了苏绸等人,她堪堪躲过对她腰斩的长枪,吼道:“千万别过来!瘟疫在这里!”
可怜的男孩身在半空中,来回晃动,似乎被杜兰德公爵操控着,没有人有空去理会他。
“肥肥呢!?”
李晓昀挤在骚动的人群中,所有人都想往后退,他们不得不顺着人流越来越远。肥肥过来企图监视女巫阿丽莎,按理说也在这儿附近,可是就是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安娜!”
侯宇轩被人挤着往后退,眼见着安娜冲出去,陨石色的边牧犬一路狂奔,很快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它混在傀儡士兵中,四处躲避狂风下飞舞的碎石,但是没有傀儡士兵停下来注意一只狗。
火光照亮的夜色,两只猫冲进森林深处。
“你说的地方在哪儿!?”
肥肥边跑变问,黑猫奔跑的速度对它来说实在太慢了,难为它还有闲心思说几句话。
“快…哈…快到了…”
黑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它从一棵横倒而下的断木下方钻过去,肥肥从上面跃过去。
树木生长的越来越密集,很容易在其中迷路,仿佛有心要隐藏什么。
在黑猫的带领下,它们穿过树丛,视线逐渐开阔起来。
眼前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乱石堆,乱石堆中间耸立着一座石塔,看起来压抑而又阴冷。
“在哪儿?”
肥肥疑惑的抬起头,灿金色的眼睛盯着塔上。
“在…哈…在上面…咳咳,有个东西…呼…女巫阿丽莎的魔法媒介来自那里。”
黑猫断断续续的说完这段话,肥肥早就跳进了塔中,匆匆向上爬。
黑猫看见不远处,一只陨石色的边牧犬狂奔而来。
……
黑暗中,心慌迷茫。
凡世尘嚣在此化为灰烬,迷茫者穿不透迷雾,恐惧的人活在阴影之中。
伊莎贝拉从这里醒来,她感觉自己咬牙走了很长的路。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伊莎贝拉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的看着自己双手。
“伊莎贝拉!”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不断叫喊,透过冰天雪地传入她的耳朵。
周围十分嘈杂,那么多人,那些铁蹄踏破路面,碎石穿梭,火龙在空中燃烧,但是她仍然穿过这些事物清晰的听到了小男孩的声音。
这是…我?
她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我要做什么?
伊莎贝拉的手撑在地面上,小小的双手冻的发紫。
要做什么?
我好像在考试,考完试了以后要打开一本书。
书…?
什么书?
伊莎贝拉趴在地上,淡金色的凌乱长发垂到地面上。她眼里一片茫然,唯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她要打开一本书,去救什么人。
什么人呢?
“伊莎贝拉!”
那个小男孩还在喊。
是你吗?
伊莎贝拉茫然的抬头,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睛,脏兮兮的小脸正紧张的看着她。
释放他,从高塔之上。
从永恒的诅咒之中。
打开书…
打开书…
打开书...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着一个信念,她双手在冰冷的地面上试探性的拍打。
书…书在哪儿?
伊莎贝拉的双手碰到一个硬物,她把那个东西扒拉过来。
是一本书。
“不要!!伊莎贝拉!!求你了!不要打开它。”
那个可怜的男孩还在喊。
“它还没有被其他人打开过!你不要打开它!”
什么意思?
伊莎贝拉不明白。
打开书…
打开书…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层中,只有这三个字。
从高塔之中出来吧,乔赛亚。
伊莎贝拉翻开了生命之书。
……
......
男孩撕心裂肺的呐喊响彻夜空,穿透云霄。
周围所有的人都停下来了,寂静、诡异的寂静,独留寂静。
为什么那么痛?那究竟是经历了多少次失望才能发出的绝望呐喊?
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小男孩一个人。
他从半空中摔落,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却没有勇气用他瘟疫的身躯触碰女孩的身躯。
女孩趴在雪地里,书在她身旁翻了一页又一页,最后自动合上。
乔赛亚无声的痛哭,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在火光中绝望。
她脸上一片安详,小雀斑显得她愈发可爱,脸蛋因为寒冷而冻的十分红润,就好像仍然还活着那样。
但是,她的体温在寒风中慢慢的消散了。
伊莎贝拉死在了黎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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