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十二月(1)
A邀请卡
进入12月，第一场雪降临后，黑金冠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欢庆准备时刻。每年年底的圣诞舞会绝对是学校的大事。那一天，黑金冠认证的各大公司都会派人来为自己挑选假期前往实习的学生。学生们的月考作品将会在月初由各自的院长交给各大公司的高层。出类拔萃者将会收到珍贵的邀请函，参加圣诞舞会前在院长餐厅举行的晚宴，与世界TOP10的公司代表见面。
虽然一年级学生已然知道这些——日杂学院的从校史上了解到，其余三个学院的从小就知道，但是听到各自的院长亲口对他们说后，还是抑制不住激动期待，除了贵佑。
这天中午，爱爱与贵佑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她没有接受他的积分卡，他就只有请她吃饭，爱爱欣然接受。不过，自他俩坐下后，就被学生餐厅里的众多目光包围了。
“爱爱，你们学院有没有什么能让人食物中毒，又查不出原因的东西？”
爱爱刚吃了一口香料虾仁，顿时被贵佑的话给噎住了，立刻摇头，断然说道：“没有！日杂学院的东西，都是以助人为出发点的，绝不会有这种害人的东西。”
“唉，真烦人。”贵佑一脸不高兴地说，“我时常旷课，不交作业，逃避月考，可还是没躲掉那讨厌的邀请卡找上门来。”
“晚宴邀请卡？那不是每个学生都希望得到的吗？”
“哼，我巴不得送人呢。”贵佑厌恶地说道，“我一直以来就讨厌我的名字，我爸妈希望我打一出生就有‘贵人相佑’，所以我从小到大不得不对那些长辈谦恭有礼，无论我多么不喜欢他们。”
爱爱心想：我的名字呢？有两个“爱”，可是一年多了，我却父爱母爱双双缺乏。
“我的父母，还有那些长辈，早早就为我安排好了人生道路，根本不考虑我的兴趣与感受。每次我照镜子，就会对自己说：你这个傀儡，一定不要长寿。”
爱爱被贵佑的话吓了一跳：“你别这么想啊……”
贵佑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对爱爱说：“那你至少帮我一个你绝对力所能及的忙行吗？做我的圣诞舞伴。”
“这个。”爱爱想了想，“好吧。”
没想到5分钟后，狷嫣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看都不看爱爱一眼，径直对贵佑说：“圣诞舞会，邀请我做你的舞伴好吗？我俩绝对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贵佑懒洋洋地拉起爱爱的手：“对不起，我已经有合适的舞伴了。”
“她？！”狷嫣的漂亮眼睛瞪圆了。
“对，就是她。她比你可爱多了。”
狷嫣愤然离去，爱爱没吭声，贵佑已经放开了她的手：“那什么，你别自作多情啊。”
“我知道，我在你眼里，顶多就是不难看而已。”爱爱一笑，坦然自若地开始吃起鲶鱼尾肉大烤饼。
“你是不是少吃一点啊，晚礼服可没有粗腰身设计的。”
爱爱叉起第二片烤饼，冲贵佑可爱地一瞪眼：“闭嘴！”
晚上，回到寝室，爱爱看见茉蓓愁眉苦脸地照着镜子：“怎么办？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怎么去参加圣诞舞会呢？”
“没关系，咱们就穿平常的裙子，再去原料供应大厦买一点装饰品就可以了。我相信日杂学院的学生很多人都没有晚礼服，也不会因为穿着平凡就觉得低人一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还是挺希望可以穿得漂亮一点儿。爱爱，你不会觉得我很虚荣，看不起我吧？”
爱爱摇摇头，忽然看到自己床上有一个方形礼盒，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芥直的吊坠仙子送来的。”茉蓓略带苦涩地说道。
爱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漂亮的长裙，还有搭配的高跟鞋，并且有一张邀请她做舞伴的卡片。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堂仁教授发现自己的学生们似乎都隐隐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便询问大家怎么了。
“教授，虽然我们学院的女孩子是最友好善良的。”一个短头发女生闷闷不乐地说道，“可男孩子们，还是都喜欢围着其他三个学院的女生转。圣诞舞会越来越近了，我们班收到邀请的女生却很少。”
女生们连连点头，男生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光是男孩子，任何年龄的男人都会被美貌与华丽所吸引。而女孩子，不也一样吗？我们不能否认，这是人的本性之一，况且你们还这么年轻。”看着学生们的失望和沮丧，堂仁教授继续说道，“可是如果所有的事情单凭美貌与富贵就能决定，神也不会赋予我们爱心、智慧、勇气这些力量了。这点，你们的学哥学姐已经渐渐明白了。”
同学们的情绪虽说没有彻底阳光起来，但也明显有些好转。
“历年的圣诞舞会，我的学生们从来不是容貌最漂亮的，衣服最华丽的，首饰最昂贵的，但却是笑容最美丽的。我希望你们这一届，不要输掉这顶桂冠。”
同学们的神情舒展了，一个男生问道：“教授，我可以邀请您参加舞会吗？”
“非常荣幸！但我已经接受了别人的邀请，这实在是我本年度最大的遗憾。”堂仁教授笑道，“不过为了答谢你的好意，你在学生餐厅三天的积分消费将划到我的账上。”
同学们笑了起来，爱爱看着姨妈，心头暖暖的。
下课后，堂仁教授让爱爱晚饭后到院长办公室。
“爱爱。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两张邀请卡，一张是给你的，一张是给呈现‘双季蜡烛’的茉蓓。”堂仁教授递给爱爱两张白色的信封：“你们准备好参加在院长餐厅举办的圣诞晚宴。”
“好的，我这就告诉茉蓓去！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爱爱说道。
堂仁教授看了看日历，对爱爱说道：“离圣诞舞会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你每天晚上来这里，我要给你一些课外辅导。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对你的同学，或者其他学院的朋友说。”
爱爱一怔，不禁问道：“为什么？”
“那天的宴会，不光有院长，还有世界各地过来的公司代表。他们对你的好奇远比你能想象的要多，并且其中不乏会对你有暗动作的人……”
“您什么意思？”爱爱一下子想到了上个月的巫毒精油。
堂仁教授仿佛看懂了一般点点头：“让你短时间掌握对抗本领不可能，所以我们需要一些必备的东西来帮你防备。”
说着，堂仁教授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小瓶眼药水递给爱爱：“滴到眼睛里，会有些痛，但要忍住，调动你的意志，不要擦去。”
爱爱惊讶不已，接过眼药水，滴了两滴到双眼里，一阵刺痛让她本能地尖叫一声，赶紧用手背抹去：“好疼啊，教授！我的眼睛不会瞎吧？”
“不会。”堂仁教授沉声道：“但如果你不能忍住疼痛，你的眼睛即使不瞎，也会看不清某些事物的本来面目。”
爱爱深呼吸了一下，又试了一下，可还是不行：“我做不到，我想忍住，但实在太疼了。”
“我说过了，调动你的意志！想象如果你的亲人或者好朋友即将遭到暗算，你想不想看清是谁下的手？”
爱爱想到了外婆和唐霜，试了第三次，她想象她们遭受厄运的情景，咬牙坚持着，可眼药水还没浸透眼珠时，又被她颤抖的手背抹去。
“有进步，爱爱。”堂仁教授的语气缓和了一下，“但还不够。”
爱爱已经冷汗直冒了，她感到双眼刺痛得似乎已经流血了。
“今天先练到这里，毕竟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接触限制级的物品。明天晚上再来吧。”堂仁教授把神秘的眼药水收起来，“爱爱，想想你为什么来黑金冠，应该能调动你更大的意志吧……”
爱爱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想着堂仁教授的话，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爸爸！妈妈！她一个激灵，立刻就想跑回去再试一下，可扭头一看，堂仁教授办公室的灯已经熄灭了。
回到寝室，爱爱听到茉蓓惊讶不已地问她：“你一晚上去哪里了？芥直的吊坠仙子找了你好几次。”
“唔，知道了。”爱爱应了一声，全部心思都放在那瓶眼药水上。她把茉蓓的晚宴邀请函交给她，果然看到她惊喜不已的样子。
这之后的三个晚上，爱爱在堂仁教授办公室里一次次地练习着，终于可以做到忍着让眼药水浸润眼球，攥紧拳头不去擦拭。当她感到疼痛渐渐消失，睁开双眼时，看到了堂仁教授惊喜的笑容。
“太棒了，爱爱！我原以为你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做到！”
看着姨妈欣喜的样子，爱爱可笑不出来。刚才她满脑子都拼命想着失踪的父母，想象他们受苦受难，等她去解救的样子。虽然她明白这只是自己的想象，但也太煎熬了。正是这强烈的煎熬才让她忽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好，接下来试试这个。”堂仁教授抓紧时间从抽屉里又取出了一瓶嗅盐，送到爱爱鼻子底下。
爱爱一闻之下，顿时感到肚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狂吐起来。
B艰难的课外辅导
12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阴云整日笼罩着校园上空。
由于每晚的课外辅导，爱爱感到身心疲惫，她凭借想象父母遇难而调动的意志力已经做到闻了嗅盐不再呕吐。可难受的感觉消失后，她发现自己也暂时没有了嗅觉。
这天下午没课，爱爱与茉蓓坐在咖啡馆里，正听着她说自己的作业构思时，芥直忽然出现了。
“嗯，爱爱，我去买一点小点心，顺便续一下杯。”茉蓓忽然脸红起来，拿着杯子慌忙朝柜台走去。
“爱爱，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芥直在爱爱对面坐下，惊讶又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爱爱有气无力地问。
“我给你的舞伴邀请，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呢。”芥直笑着说，“那件长裙合身吗？我亲手做的。”
爱爱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她连忙冲芥直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贵佑了。”
芥直的脸色顿时暗了：“我早早就发出邀请了……”
“对不起，可是贵佑偏偏比你早了一顿中饭的时间。芥直，我并不是更看重贵佑，仅仅就是因为他比你早了一点。”
“所以，如果我早一天的话，你会答应我的邀请？”
“是啊。”爱爱看着芥直的脸色有些好转，想了想，问道，“那件长裙，非常漂亮，可我不喜欢金色。我可以借给茉蓓穿吗？还有……芥直，你可以邀请茉蓓当你的舞伴吗？”
芥直苦笑起来：“既然你要求，那条裙子就借给她吧。至于舞伴，还是算了吧。我跟她实在不熟，没什么话说。”
爱爱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不再强人所难。
这天晚上，来到院长办公室，爱爱看到堂仁教授又拿出一罐乳霜，示意爱爱擦到耳垂、颈间与手腕上。
虽然心有准备，但皮肤上的奇痒还是令爱爱坐立不安，下意识地掏出手绢把乳霜擦得一干二净：“教授，太痒，太难受了。”
“坚持！爱爱，你已经成功拿下了眼药水和嗅盐，这乳霜也绝对难不倒你的，相信你自己！”
可是对父母的受难想象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发挥巨大作用了，爱爱试了好几次，都半途而废。
“教授，这是不是最后一样锻炼了？”爱爱咬着牙问。
“不是。”堂仁教授说道：“最后一样东西在你能控制了这罐乳霜后才试。咱们只有七个晚上了，你必须在明晚适应这乳霜！最后一样——凤凰束身内衣，需要你更大的忍耐力。”
爱爱顿时感到手脚发软：“教授，我怕我不行了，我才是一年级的学生啊……”
“你开学时的自信到哪里去了？你忘了你的学习目的了？你忘了外婆对你说的话了？！你不是轻视可能出现的困难危险吗？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有些激动的堂仁教授顿了一下，“我还是准备签发你的退学通知书吧！”
“什么？！”爱爱被姨妈的话激怒了，当初自己是莫名其妙进入黑金冠没错，可如果现在被退学了，灰溜溜地回到外婆身边，她可不干！！！
“爱爱，不要把自己当做普通的一年级学生。你从进校那天起，从开学典礼结束时就清楚自己绝对与众不同。你越来越明白自己身上有一股力量，同时也要坚信自己战斗的潜力。”堂仁教授说道，“这些话我不该这么早对你说，但已经说了，你就要听进去。”
与凭空想象父母受难不同，姨妈的话让爱爱感到真实的严峻。她一言不发地再一次将乳霜涂遍自己的耳垂、脖子还有手腕。咬紧牙关承受这似乎要侵入骨头的奇痒，盯着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地坚持着：好！15秒了，加油！半分钟了，坚持！40秒，50秒，55秒，1分钟了！不许输！1分20秒了，你绝对不是懦夫……1分35秒了，挺住！给她看看！2分钟了……
爱爱的汗水顺着下巴滴到办公桌上，竟然渐渐聚成一小推，3分钟时，她终于感到那份奇痒渐渐淡去……
“好样的！爱爱！”堂仁教授抱住汗透了衣服的爱爱，感到她虚脱之下却愈加刚强的意志力灼灼蓬勃。
“教授……”爱爱一字一句道，“我绝不退学！”
“你绝对不能离开！”堂仁教授点点头，“我绝不放你走。”
奇迹般的，接下来的一晚，爱爱穿上从胸到腿的全副武装的束身内衣，站到镜子前，忍受着全身火辣辣的灼痛感，眼睛如同红彤彤的煤炭般闪着坚毅的光芒，死死盯着镜子里内衣上的凤凰图案，感到自己正在涅槃一样。当焚身的痛苦渐渐臣服般退去后，爱爱看到姨妈脸上的两道热泪。
“教授，我——做——到——了！”
堂仁教授盯着爱爱，喃喃道：“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说着，她拉着爱爱走到那两幅油画前。之前，爱爱完全看不出所以然，不过今晚，她隐约看到其中一幅上，原本的油彩似乎淡去，模糊出现了完全不同的别样景致。
“看出什么了吗？”
“嗯，好像这幅背后还隐藏着另一幅画，上面是条曲折的小路，通往一个很远的建筑……不过看不清楚。”
堂仁教授点点头：“很好。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能渐渐看出一些端倪了吗？因为你身上勇气的品质得到了历练。”
“什么时候能全部看清呢？它又代表什么呢？”爱爱急忙问道。
“不急，我的孩子，你的进步已经大大地让我吃惊了。好好培养一下仁爱与智慧，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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