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田阿姨在当天下午就彻底消失在了秦宅。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也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里。
因为眼下所有人都在医院里聚着,时刻等待着老爷子的清醒。
好在那女人的一下没用尽全力,老爷子身体也还算不错,以至于最后的检查结果还是比较好的。
这让众人松了一大口气。
于是当天晚上时珺先安排丁茹回去,帮忙一起照顾小蹬蹬。
而自己则留下来和秦匪一起陪夜。
但丁茹还是有些担心老爷子,想等人醒过来之后再走,但时珺却一再表示小蹬蹬需要人照顾。
这让丁茹很是不解,“不是还有田阿姨吗?”
“田阿姨家里有事,说要请假几天。”
时珺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丁茹,就扯了个谎,暂时先把这件事稳住。
免得到时候老爷子醒过来说出这件事,反倒把这件事闹僵了。
丁茹听到后不禁皱眉,“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要请假了?”
“据说家里有急事。”
丁茹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回去先帮忙一起看顾着小蹬蹬。
等到把丁茹给送回去之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小夫妻两个。
秦匪这会儿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头上包着纱布,双眼紧闭的老爷子。
这些年老爷子永远都是精神抖擞,步履矫健的样子在自己面前,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安静的老爷子。
如今冷不丁地感受到了,他突然觉得恐惧和害怕。
他细细地看着老爷子的脸,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了,头发也已经全白了,带着饱经风霜的面容,早已没有了记忆中的模样。
这些年老爷子一个人撑着公司,努力得给他撑起一个无忧的环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或许,自己是真的有些不孝的吧。
秦匪越想越有些后悔。
只能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生怕自己一眨眼,这个老人就会在他的眼前消失一样。
时珺看着秦匪那一言不发沉默到极致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是担心疯了。
于是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做无声的安抚。
却不想这个时候,秦匪却突然出声问道:“那个月嫂解决了吗?”
时珺嗯了一声,“解决了,事情也搞清楚了。”
“是有人指使?”秦匪沉沉地问。
“不是。”时珺顿了顿,才继续说:“她说自己想多留在秦宅一段时间,就给小蹬蹬的母乳里多加了点糖,这样一来我自身的母乳他就不喜欢了,而她这个月嫂的存在就有意义了。结果老爷子发现了这件事,被她给打晕了。”
她尽量用最简单的话努力将事情的真相呈现给秦匪听。
虽然这个真相可笑得让人觉得无语。
像他们这种人家见惯了大风大浪,突然间被一月嫂因为多要点钱而动手脚,真的是阴沟里翻船,让人觉得憋屈到了极点。
为了怕秦匪听到这话后马上就去找人算账,她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人我已经秘密控制起来了,等爷爷这边没事了,人交给你处理。”
秦匪握紧了拳头,冷而低地从喉间传出了一声,“嗯。”
时珺听着那一声,沉默了几秒后,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秦匪感觉到时珺声音不太对,这下总算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身边的人身上。
紧接着就听见时珺说:“是我让老爷子暗中观察的,这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不好,我应该自己动手才对,而不是让老爷子这么大的年纪掺和这件事,最后还害得他受了伤。”
秦匪紧绷得心弦这才微微松弛了下来,语气也变得软了一些,“这不能怪你。”
可时珺却还是低垂着眉眼,“但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她不应该让老爷子这么大的年纪去查这种事。
这次对方没下死手还好,只是打晕了一下而已。
可下次万一真的是什么奸细之类的,还把人给弄死了,她要怎么向秦匪交代?
她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心安了。
面对时珺这般的自责,秦匪心里清楚,其实整件事里面最不好受的就是她。
为人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还要隐忍着,怕家庭不和。
又因为工作繁忙,没有办法两者兼顾,谁知道却最后闹成这样。
秦匪想想,其实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失职。
于是,他将人轻轻拉入自己的怀中,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膝上,抱着她道:“等事情结束,我们回去,在秦宅我知道你一直都忍着,真论起来是我不对才是。”
然而,时珺却摇头,“我没事,我在秦宅过得也挺好的。”
如果没有月嫂这件事,她在秦宅里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孩子每天能和老爷子玩儿闹,也挺其乐融融的。
但秦匪却还是坚持,“不管好不好,都回家。”
时珺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点头,道:“听你的。”
秦匪听到她这么软软顺着自己的样子,不禁扬了扬眉,“这么乖?”
时珺嗯着点了点头,道:“今天想哄你高兴。”
秦匪心头软就此软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并没有清醒过来的老爷子,然后将人拢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能口头哄。”
那湿热的气息扑在她耳廓上,眼前又躺着老爷子,顿时她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
这种场景实在是有点刺激。
于是赶紧提醒道:“在病房呢,你不要胡说八道。”
秦匪顺势扫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爷爷没那么快醒。”
谁知道话音刚落,床上的人突然一阵:“咳咳咳……”
虽然声音不怎么响,但还是清醒地提醒了这两位一个事实。
那就是,老爷子醒了。
这下,时珺赶紧从秦匪的怀里蹦了下来。
“爷爷,你醒了?”
老爷子虚弱地瞥了一眼自家那个不安分的欠揍孙子,才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
秦匪这个时候也走到床边,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老爷子吃力地摇了摇头,“还好,不要叫。”
秦匪看他神智那么清楚,又想到医生说的话,说老爷子伤的并不重,只是年纪大了,被挨了一下才会晕过去。
只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这才听了他的话,没有马上去叫医生过来。
时珺在一旁伺候老爷子喝了点温开水,给他擦了擦干涸的唇,才满是愧疚地说“爷爷,是我不好,让你挨了这么一下。那个田阿姨我已经查清楚,也把人控制起来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但老爷子却并不将这件事怪罪于他,“怎么是你不好,小蹬蹬也是我的曾孙,保护他也是我这个长辈该做的。”
时珺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头酸涩不已,声音都哑了几分,“嗯,以后他要不孝顺你,我第一个揍他。”
她自从留在时家之后,尝尽了大家族里那些悲苦,从未有人心疼关爱过她。
唯独老爷子。
他是真把自己当自家小辈在疼。
所以她也是真心希望老爷子能够好好的。
不要出任何一点事。
可眼下,却让他为了自己,那么大的高龄平白无故地挨了这么一下,实在是做小辈的失职。
就在她自责不已的时候,躺在那里的老爷子道:“行了,别难过了,你现在可是待嫁新娘,得开开心心才对,不好这个表情的。”
时珺低着头,“嗯,我知道了。”
老爷子看她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当机立断地转移了话题,问秦匪:“婚礼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秦匪自然乖乖地回答:“现在宾客名单已经全部敲定了,正在写邀请函,写完就发出去。”
老爷子嗯了一声,“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吧?”
“是的。”
“终于啊,我要等到孙媳妇儿茶了。”说到这里,老爷子的脸上流露出了笑意。
秦匪也笑着道:“是啊,您只要好好休息,这杯孙媳妇儿茶就能喝到了。”
祖孙两个人顺着结婚这件事逗时珺开心。
不过老爷子到底年纪大,说了几句就觉得有些累了。
时珺和秦匪自然不会再拉着他聊天了,而是赶紧替他整理好被子,让他好好睡一觉。
两个人就此回到了隔壁的陪夜的小房间里。
“你也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秦匪对她说道。
但时珺担心他一个人照顾的不好,所以还是坚持:“我陪着你吧。”
秦匪却紧握着她的手,说:“真不用,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也是浪费,爷爷现在已经醒过来,那就代表没什么事情了,你还是回去,我担心儿子眼下没了月嫂,又没有爸妈在身边,会睡不好。”
时珺听到这话,反手就握住了他,宽慰道:“儿子有你妈妈帮忙……”
然而,秦匪却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你看她找个月嫂都不行,还能指望她能够好好照顾小蹬蹬吗?”
“这点她还是没问题的吧,毕竟养了你们两个人……”
“得了吧,当年她生完之后压根没怎么照顾,照顾我们的是荣嫂和我爸,她身体不好,每天照顾自己都困难,是后来慢慢调养好的,所以你还是回去在荣嫂身边帮衬一把吧。”
时珺听到这话,这下意外了。
她没想到生了两个儿子的丁茹竟然没照顾过这两兄弟的幼年。
当下她没有再坚持了,而是很痛快地回答:“那好吧,那我现在就回去。”
秦匪立刻派人过来接。
时珺在临走前还叮嘱了一番他要顾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就坐车回去了。
好在丁茹在照顾孩子的同时,荣嫂也在一旁,所以没出什么意外,相反小蹬蹬在婴儿床上自己摸自己的小肚皮,嘴里还在吐泡泡。
眼皮沉重地都褶皱出了三道了,还没有睡着。
直到看见回家的时珺,这才小小的咿咿呀呀了两声,往时珺的方向虚抓了两下,终究没抵过瞌睡,呼呼大睡了起来。
时珺看到这一幕才发现,原来儿子一直不愿意睡觉地在等着自己。
当这个认知冒出来之后,对于这小家伙的愧疚瞬间犹如排山倒海地倾覆而来。
正如老爷子所认为的那般,做母亲的哪里真的舍得。
她上前摸了摸自家儿子那张胖嘟嘟的小脸,只觉得自家儿子受委屈了。
当天晚上就亲自照顾着他一起睡。
原本丁茹想要接手过去的,但时珺态度却坚持,而且晚上要是半夜喂奶之类的,丁茹的身体根本不适合。
于是没办法,丁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孙子被带走了。
没了秦匪在身边,却有儿子的陪伴。
时珺当天晚上睡得也还算不错。
只是这份不错的平静只维持到了第二天早上,然后就被自家儿子给打醒了。
是真的打醒。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做梦,只觉得自己脑袋好沉。
以为自己昨晚上回来受了凉,头疼导致。
直到紧接着就是脸也有些疼了起来。
这才不甘心地睁开眼,然后当看到眼前那一幕之后,昨晚那些老母亲的心瞬间统统烟消云散。
只见她的好大儿正一屁股坐在她的额头上,小手啪啪啪地打着她的脸。
完全是把她当成鼓在拍。
甚至有时候还拍出了点节奏出来。
时珺:“……”
果然什么心软都是浮云。
对付这种臭小子,还是让他哭,心里比较爽。
当即就把人从头上给抱了下来。
还没等她发作,就看到自家儿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戳到他的点了。
反正就是高兴得不得了。
时珺看着自家儿子那张笑脸,只能强打起精神,给他换尿片、穿衣服,然后又喂好了母乳。
等到这位小祖宗一切全都准备妥当之后,她才去洗漱了一番,带着儿子去大厅吃早餐。
这下这小子吃饱喝足,可爱闹腾了。
时珺把他放在大厅那张特意为他定制的小天地里,让他在里面自己趴着玩儿,然后自己去一旁吃了早餐。
餐桌上没了老爷子和秦匪,就剩下丁茹和时珺两个人,丁茹还在那里感慨着老爷子这身体年岁大了之类,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
时珺偶尔应答上两句,但并不多话。
两婆媳就在这种一问一答中结束了早餐。
时珺随后就去小蹬蹬身边陪他玩儿了起来。
难得她会亲自陪玩,小蹬蹬这个当儿子的先是愣了愣,然后就高兴得丢掉了手里的大鲸鱼玩偶,流着口水就爬到了时珺的身边。
时珺没想到自家儿子看到自己过来,连向来最喜欢的玩偶都不要了,心里不由得一软。
然而,等她刚伸手准备抱住她的时候,就听到“啪”地一下。
声音不轻不重。
却足够让时珺立刻沉默了下来。
只看见自家的好大儿再次对她的脸拍了一记。
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胆子,敢对时珺的脸一早上连打两下。
这秦匪怎么就没这待遇呢?
是欺软怕硬吗?
时珺觉得这小子大概是真的欠打,轻拍了下他的小屁股,结果这小家伙高兴得还以为自家妈妈在和自己玩儿。
听着小蹬蹬那笑声,丁茹不由得走了过来,问道:“你今天不去公司?”
时珺看着自家儿子那缺心眼儿的笑脸,回答:“今天没什么事,下午去。”
丁茹没想到她还有空闲的时候,不过转而一想也挺好,月嫂请假不在,亲妈上阵更好。
时珺陪着小蹬蹬玩儿了整整一个上午,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疯玩儿。
荣嫂好几次说让小蹬蹬休息会儿,但时珺却表示不需要,难得他高兴,就陪他玩儿了好久。
直到下午,这小家伙彻底精疲力尽了,这才抱回了婴儿房,给他盖好了小被子,和荣嫂说了一声,示意她时刻盯着小蹬蹬的情况,就此回了公司去开会。
等一场会结束,再回去,小家伙还睡得死沉死沉,没有半点闹腾的意思。
反倒是丁茹一下午没和自家小孙子玩儿,心里有些难过。
等晚上的时候抱着就不撒手。
时珺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只要她在家盯着就成。
白天实在是她要出门,这才没办法把小家伙弄累了,让他不停地睡。
就这样保持了一个星期,老爷子总算是出院了,秦匪也回归正常了。
她这才放小家伙一马。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她也察觉到,依赖月嫂并不是长久之计。
月嫂毕竟是外人,再怎么样都不如自己这个亲妈好。
于是和秦匪商量了一下,两夫妻决定以后每个人一人一天早点回家陪伴孩子。
月嫂……
还是不请了。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教训,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学乖了,决定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孩子受罪,父母最为心疼。
至于,那位田阿姨早在老爷子在医院的第二天就被秦匪的人给带走了。
活没活着不清楚,但有一点肯定,那就是这辈子她都不会出现在京都的地界上了。
而小家伙没了月嫂之后,虽然有几天的不习惯,但因为年纪小,很快就被矫正了过来。
特别是打人脸这件事……
以往月嫂对于这样的情况从来不制止,相反还会逗弄他,导致他养成了这么一个坏习惯。
眼下亲爹妈都在,这个坏习惯自然很快就被解决了。
小两口每天轮流着提前回家带娃,白天就让老爷子和荣嫂看管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就就到了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丁茹比较相信那些传统的东西,所以等他们两个下班回家之后,就特意和荣嫂一起把他们两个人给分开。
“这是干什么?”秦匪很是不解地问。
丁茹和荣嫂一个人一个拽着,解释道:“这是传统,结婚前一天按理不能见面,不然不吉利。”
秦匪嗤了一声,对此表示不屑,“我们今天都见了一天了。”
丁茹看他那不听话的样子,忍不住捶了他一下,道:“所以啊,晚上睡觉绝对不能在一起,你们今晚上得分房睡。”
面对自己老妈这子虚乌有的所谓传统,忍不住抗议地喊了一声,“妈……”
但丁茹却说:“你还别不信,我这可是为你们两个的未来着想!”
秦匪一听到未来两个字,不禁迟疑了一下。
虽说这种习俗和传统让人觉得有些荒唐,但是……
真要为了这么点事赌上自己这一辈子的婚姻,好像又觉得挺不值的。
可问题是,时珺今天又不和自己一起睡,又很憋屈……
在左右为难之际,不料这个时候时珺却开口说:“也行,正好我今晚上可以一个人睡了。”
丁茹顿时喜笑颜开了起来,夸赞道:“那就对了。”
一旁的秦匪顿时挑眉,“你是特别嫌弃我睡你旁边吗?”
时珺想了下,回答:“偶尔一个人睡也挺好。”
秦匪被她这话给气着了。
反倒是丁茹听完很是开心,转身就把时珺给一把搂入了自己的怀里,瞪着秦匪:“听到没!”
眼看着时珺已经心甘情愿的成了人质,秦匪总不能强行把人给带走,所以只好妥协地说:“行吧,行吧,反正就一晚上,分房就分房。”
丁茹这才高兴了,“那还差不多,我这个当妈的还能害自己儿子不成!”
秦匪也懒得在说什么了,只能顺着她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是是,那你赶紧给我们送点饭吧,我们饿了。”
“你们两个一个回东院一个去西院,饭菜很快我会让管家送过来。”
随着丁茹这一番话,这两个“苦命”的鸳鸯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时珺自然还是在原来的东院,一来可以照顾小蹬蹬,二来在长辈的监控之下,秦匪不敢乱来。
两个人就这样分别在自己的屋子里吃了晚饭。
时珺陪着小蹬蹬玩儿了一会儿,就去洗澡,打算今天晚上早点睡。
因为在明天的流程里,她要早上六点起来做造型。
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早点睡才行。
只是洗完了澡,给小蹬蹬喂了一顿母乳,就此躺在床上之后,却反常得没有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秦匪在自己的身边,竟然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最后索性把小蹬蹬给抱上了床,抱着他努力入睡。
时间一秒秒过去,小蹬蹬已经睡得四脚朝天了,时珺还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把自家儿子弄醒,陪她一起睁眼到天亮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就看到秦匪的电话打了进来。
时珺在看到之后,顿时意外不已,连忙将电话接了起来,“怎么了,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的秦匪回答:“没什么,我想你了。”
听到这话的时珺顿时无语,“……阿姨不是说说不能见面的吗?”
秦匪顿时理直气壮地说:“没见面啊,这不是打电话嘛。”
“……你这是钻空子。”时珺回答。
秦匪顿时有些不太服气了,“那怎么了,怪就怪这个传统不与时俱进。”
时珺:“……”
卡bug还卡得这么理直气壮。
就在时珺在心里还在默默吐槽之际,电话那头的秦匪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半晌后问:“你紧张吗?”
时珺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问:“紧张什么?”
秦匪当即道:“当然是紧张明天就要正式嫁给我了这件事啊。”
时珺:“……不紧张。”
他们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可我很紧张。”秦匪的声音缓缓地透过手机传递了过来,“因为明天你你就是我秦匪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好久。”
时珺轻笑了一声,“那恭喜你啊,终于梦想成真了。”
秦匪也随之笑了起来,“是啊,我这追妻之路总算熬到头了。”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的秦匪就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了当年他们初相识的一幕幕。
时珺的记忆随着他慢慢倒退。
从他们在医务室的门口初遇,然后到礼堂里的初相识,接着莫名其妙的为了奖学金成了师生,在彼此的揣测和怀疑中一点点的认识对方……
那些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的一幕幕掠过。
听着秦匪的声音,她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最终没过十分钟就彻底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荣嫂过来敲门,把小蹬蹬先带走。
时珺则在洗漱完之后,就坐车直接被送去做造型。
这场婚礼规模小,没多少人,流程也是简了又简,但是当她花费了整整三个小时做完造型,去了婚礼现场的等候室才明白,简化的只是流程,但其他的一样没简化。
场地上摆满了空运来的新鲜白玫瑰,白鸽是半年前就训练的,场地的设计是秦匪否定了又否定,一连否定了十几套才最后专门设计出来的场景。
包括草坪的那些草皮也是全部经过严格筛选,重新铺上的。
为的就是怕那些泥土会沾在时珺洁白的裙摆上。
时珺一直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了等候室里。
原本秦匪打算请几名当伴娘的,但时珺不愿意,觉得太麻烦。
所以最终就敲定她自己手带着捧花一个人走红毯。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一字肩的设计将她的天鹅颈线条完全勾勒出来,长发被完全盘起,耳坠在阳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芒。
半个小时后,外面的音乐响起。
工作人员敲了敲门,提醒时珺,该她出场了。
时珺这个时候才拿起了捧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在几名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了红毯的一端。
秦匪早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时珺看到他时不免愣了下,“你怎么站在这里?”
按照之前的流程,应该是他在红毯的另外一端等着自己才对,怎么现在会在这里出现呢?
秦匪伸手将她牵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说道:“我想了想,还是和你一起走。”
时珺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间一暖。
她知道,秦匪是怕自己因为没有父亲的搀扶,一个人孤单,所以才修改了流程来陪伴自己。
这人,总会格外的为自己着想。
背景音乐在此时响起。
秦匪抬了抬手,示意她勾住自己。
时珺笑了笑,顺势挽住了他。
此时阳光正好,左右两边的喷泉在光线的折射下格外的耀眼。
两个人在音乐中一步步朝着红毯的尽头走去。
牧师早已在那边等待着这两位新人。
接下来的流程秦匪已经在心里默默演练了不下于二十遍,可真的当他听完了牧师的说辞,回一句我愿意的时候,语气还是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一如他之前签字结婚的时候。
时珺看他那激动的样子,简直好笑。
结果谁能想到,随后更好笑的是,这家伙在牧师的指示下互换戒指的时候,因为太过激动,手一抖,居然戒指掉了!
掉了!
这戒指一骨碌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最后搞得全民开始跪在草坪上找戒指。
那一个个穿着礼服趴在地上的样子,别提多好笑了。
大概找了将近五分钟,戒指总算找到了。
秦匪这下不敢再浪费时间了,果断就直接套上了时珺的手指,将她彻底套得牢牢的。
然后也不等牧师地下一步指示,这回很是速度的就揭开了面纱,俯身就此擒获住了那一抹红唇。
在场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地掌声。
就连严肃的牧师在此刻也为这对新人会心一笑。
秦匪紧紧搂着怀里的时珺,这时候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此时此刻,怀里的人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了。
是他秦匪一个人的。
她不再只是时珺,还是秦匪的妻子,秦家的少夫人。
想想他都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愉悦。
整整一个上午,婚礼的流程终于结束了。
不过还不能把人送走,因为晚上还有一场小蹬蹬的满月宴会。
所有宾客们索性下午就开始找乐子了起来。
反正酒店设施齐全,想玩儿什么都有。
但他们更想玩儿新郎新娘。
因为婚礼的流程比较简单,只花费了两个小时,基本上没什么互动。
所以下午的时候那些人就开始闹腾起了时珺和秦匪。
秦匪怕时珺不高兴,努力压制。
可惜,压制不住。
这些人趁着结婚那劲头比谁都大。
时珺看了,也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大家搞得不高兴,就陪着他和他的兄弟们简单地闹了闹了。
好在这些人也都知道分寸,不敢玩儿的太过火,点到为止地和闹了几个小游戏也就结束了。
随后大家就去玩儿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里面英年早婚还生孩子的真没几个。
再加上小蹬蹬如今已经快五个月了,已经会翻身了,并且还会坐起来。
那哼哧哼哧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萌得那些人心都快化了。
以至于作为今天的主角两位新婚夫妇被就此冷落在了一旁,直到晚上满月宴。
那些叔叔阿姨和长辈们一个个不停地塞红包给小蹬蹬。
经过一下午的感情培养,那些人已经成功拜倒在了这位未来继承人的奶嘴之下。
一个个别提多喜欢了。
甚至还有的已经开始和老爷子攀起了亲家。
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开心得不行。
整场宴会,热闹得比早上结婚还气氛高涨。
秦匪看着自家儿子老少皆吃的样子,也是自有一番得意。
好不容易等到一顿酒足饭饱,把人全都送走了,他们这才回了自己家。
本来丁茹想把孩子带回老宅,美名曰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
但是秦匪却表示,今天已经习惯睡在时珺旁边了,要是不带走,万一晚上不能好好睡,又像上次一样哭的话,只怕一晚上大家都没办法睡觉。
有了这么一番言论,丁茹再不乐意,也只能让他们把孩子带了回去。
好久没有回到自己的房子,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太习惯。
但等她推门进去之后,才发现家里完全已经变了样。
倒不是装修改变了,而是里面有了很多小改变。
当然最大的改变,还是那一张张的照片。
那些结婚照,以及一家三口的满月照,全都摆得满满当当。
整个家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空荡得如同样板间的精致。
相反,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喜欢吗?”身边的人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牵着自己。
时珺看着眼前,点头,“嗯。”
秦匪此时浑身被灯光镀着一层光晕,眉眼满是温柔地道:“这是你的家,也是我们的家。欢迎回家,时珺。”
时珺怔了下,顿时扬起了笑,就此扑进了他的怀里。
是啊,游荡于世间二十年,她始终踽踽独行。
如今,却终于有了安定下来的地方,还有她的归属和未来。
在这一天,这一刻,她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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