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见过许多向自己示好的男人。
他们大多贪名图利或好色,分量最重、混脸熟最频繁的就是李二狗,所以不可避免的,她会时不时地将聂铮与李绍煜作对比。
小公主怎样都好,只有一点令自己没有安全感:极缺占有欲。
他简直像一位无欲无求的得道高僧,万事随心随性,连对待喜欢的姑娘也是。
符行衣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收下了别的男人送的刀,他居然毫无反应,其他时候也是这样,哪怕在情敌的面前都能淡然平静——
不、吃、醋!
这未免太不正常了吧!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真能如此坦然大方吗?
不是应该比小姑娘更斤斤计较吗?
哪怕深知聂铮是不屑于将那些人视为劲敌,但符行衣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
毕竟能被两个或以上的男人同时争夺,看着他们之中的任意一方吃醋,再被情敌的威胁与内心的不安所促使,拼命地对自己更好,天下间任何女子皆会心花怒放!
但是聂铮完全没有。
“讨厌别人管我,又想要他管我。”
符行衣心知肚明自己是在矫情,但就是控制不住。
“他不管我就是不在乎我。他管我,就和那些臭男人没区别,自私自利,只想约束我。”
连符行衣自己都觉得,这个死女人真是太难伺候了。
亏得聂铮能纵容娇惯自己那么久。
如今被他强势地箍在怀里,怎么样都挣脱不掉,坐在书案上与他双目平视,被男人危险而极具压迫感的眼神震慑,符行衣竟然微微一颤。
心窝某处敏感的柔软地似乎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好喜欢这样的霸道美人!
那句“退婚”的本意是为了刺激聂铮,逼他坚定立场。以免他们成婚之后,庄嫔不依不饶,非要找机会收拾她。
她当然不会害怕跟庄嫔斗,但万一到时候聂铮在旁边拖后腿……
想打赢婆母与儿媳之间的这场仗,必得从夫君的身上入手。
听到孙嬷嬷的话之后,符行衣就果断地制定了这个计划。
男女情爱只有在不安中才能存活,一旦有了彻底的稳定,要么成为一潭死水的亲情,要么便离分开不远了。
计划很好,但她无比气愤自己的慌乱。
一被聂铮抱在怀里就开心得不得了,嘴角抑制不住地要上扬,心跳得险些跃出胸膛。
满眼皆是潋滟情动的喜色,完全藏不住。
不行啊……
在聂铮面前,自己真的很难冷静下来,更别说耍什么坏心眼了。
她故意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抬眸瞥一眼,然后极快地低头——装娇羞。
下一刻便被宽厚的掌心按住后脑,薄唇狠狠地压了上来。
符行衣心满意足地承受着他的粗暴,哪怕嘴唇被撕得破皮渗血亦不觉得痛。
平静地感受着男人高挺的鼻梁逐渐下移蹭到颈窝,再到精致小巧的锁骨,牙齿啮咬的力度逐渐变轻,变为啄吻,还时不时地伸出舌尖舔一口,再被抱得更紧。
符行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嘴角,手指轻轻地搭在了聂铮的颅顶。
他埋首在自己的怀里,犹如一只被驯服的猛兽。
收起了利爪,乖巧而听话,从身到心皆依偎着主人,以主人的喜怒哀乐为平生最重。
符行衣抚摸着他的一头顺滑如丝绸的长发,动作缓慢而轻柔,又揉捏他软软的耳垂,心底产生了一股诡异的自豪感——
被需要自己的男人所需要着。
诱使一贯冷静自持的聂铮为自己疯狂迷乱,近乎焦躁不安地从自己身上贪婪汲取着想要的一切,却又小心翼翼地顾及自己状似脆弱的身心,拼命压抑着他本性的暴戾凶残。
一遍又一遍,最终磨平他的棱角,成为自己最满意的宠物、最忠诚的狼奴。
要将他的所有狼子野心,调.教成独对她一人的温软柔情。
符行衣心道:“这些个怪异的癖好,莫非是我体内驭狼奴的血脉作祟?”
可真是变.态啊。
纠缠了不知多久,聂铮才肯放开她,眼尾泛着一抹暧昧的薄红,沉声道:
“还敢退婚么?”
符行衣装贴心装得煞有其事,可怜巴巴地眨眼睛:“我虽要嫁你,但庄嫔毕竟是你的母妃,若二者只能择其一,我不想你为难,更不愿你为了我而背上不孝的骂名。”
然后顿了顿,更为小声地道:“令心悦之人痛苦,我真的不想这样……”
聂铮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这坏丫头又在胡闹,大抵是担忧他会为了母亲而放弃妻子,这才故意诓他。
还好不是真的想退婚,没有要甩开他的念头。
否则他想象不出自己会做出怎样过激的事。
“记住,”聂铮凝视她的眼眸,声音沉而有力,“你要嫁的人是我——只有我,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皆不足以撼动你我分毫,不准胡思乱想,不准在乎别人。”
应当只看着我,信我永远待你如初。
他微微颔首轻吮了一下女子的红唇,将它染上湿润的水光,低声道:
“无论面对何种考验,我希望是我们齐心协力与困难为敌,而并非你我之间矛盾重重。”
符行衣心神一动。
他这是在暗示自己骄纵也要有限度,别太过分吗?
见好便收,符行衣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笑眯眯地道:
“刁民遵命,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婚流程繁杂,后日必定劳累,你为何不在揽月宫内休养身体?”
聂铮问道。
符行衣撇了撇嘴,并未提及宣威营的事,而是巧妙地避重就轻,道:
“出来透透气啊,不然总被拘束在宫里听嬷嬷啰嗦,单一个洞房启蒙便讲了无数遍,烦死了,跟谁不会似的。”
说不定自己的理论知识比嬷嬷更丰富呢!
聂铮不可避免地额角青筋一跳。
她的自豪从何而来?!
符行衣食指曲起,挑了他的下颚,道:
“大美人儿,你答应过我会乖乖听话的~”
聂铮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危险在逼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便不动声色地抬眸:“嗯?”
“那个的时候,”符行衣深吸了一口气,贼兮兮地笑道:“我要在上面。”
经历过一遭飘零岛上的“惨况”,符行衣痛定思痛,终于琢磨出了落败的缘由——
自己是被压的那个,关键时刻失去了主动权,肯定会紧张害怕。要是换位再试一次,就绝对不会在聂铮面前丢脸了!
符行衣信心满满地握了握拳头,目光熠熠地看向他。
沉默良久,聂铮兀的勾了勾唇,深邃的凤眸中尽是危险的神色:“够胆,你可以试试。”
符行衣不解其意地眨眼,下一刻便瞳孔紧缩,左手死死地掐紧他搂住自己腰身的手腕,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皮肉,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艰难道:“不……不对……”
男人的声色极富磁性,炙热的吐息萦绕在耳畔:“不喜欢?那我停手。”
符行衣情不自禁地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为了避免再丢人现眼,便一口咬住了聂铮的肩膀,手指却改为紧紧地攥住他的前襟。
如同无声的邀请,不肯放人离去,埋首在他颈窝的脸颊也微微泛红。
喉结上下滚动,聂铮的耳垂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抹殷红,唇角噙着笑意,目光深若瀚海,隐约可见的浅蓝瞳仁亦沾染了炙热的气息。
女子秀眉紧蹙在一处,含情的桃花美眸蒙上薄薄的水雾,身体紧绷如弓弦,骤然自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伴随着疲惫的轻喘,不多时便恢复平静。
“罢了,”符行衣瘫在他怀里,郁闷地嘀咕:“刁民斗胆,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稍一撩拨便成这样,真到了“战场”上岂不是要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吗?
若真让自己“居高临下”,只怕会更丢人。
女子在这方面的体力天生不支,实在是改变不了的硬伤。
聂铮似乎心情不错,颔首凝视着怀中女子头顶倔强的发旋,饶有兴致地挑眉。
随意取了书案上搁着的一方素帕,轻笑道:“还算有自知之明。”
昔日他在旧战场的荒墟中信手掠花赏玩,美得惊为天人,直至今日符行衣仍念念不忘。
然而经历了方才那一遭,符行衣总觉得……日后根本没眼直视他捻花揉瓣的手了!
他的手很好看,皮肤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骨节匀称而暗含力量。
拿素帕拭去了奇怪的水渍,漂亮的手指又变回了纯洁干净的小模样。
“天色已晚。”
聂铮道:“你出宫久了,教导嬷嬷必定担心,我送你回去。”
符行衣一手捂脸,嘴角抽搐不已:“且不说我如今走不动,单论衣服也……”
完全没法出门见人啊!
思忖片刻之后,聂铮从书柜的暗格里取来了一套女子的衣裙。
符行衣目瞪口呆地翻了翻:亵衣亵裤、外裙外袍、腰封系带,居然一件不缺!
她不可置信地惊呼:“你为何随处藏有女人的衣服?!”
难不成是聂铮当公主当得太久,染上了女装癖!
察觉到符行衣投来的惊愕目光,聂铮面色不善地睨了她一眼,冷声道:
“本是留在成亲之后为你准备的,既然如今需要,便暂且先挪了用,日后再补上。”
成亲之后,为自己准备的?
符行衣莫名地打了个寒噤,神色复杂:“我……你、你究竟想在堆满圣贤典籍的书房里对我做些什么啊……”
除了书房,王府里还有哪些地方被他列入计划之内?
这真是要了老命了!
被戳破了不可告人的坏心思,聂铮略显僵硬地移开了目光,耳垂的醒目嫣红无比可疑。
又冷哼一声:“要你多话。”
符行衣面容狰狞:“……”
装什么正经!
在聂铮回避之后,符行衣愤愤不平地换好了衣服,再被他抱上王府的马车。
王府的下人们都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地干活,没有一个人敢抬眼偷看。
他们平日里伺候喜怒无常的傲慢主子,早已养成了保命的好习惯,因此“清平郡主来过镇和王府”的事并无人知晓。
转眼已是三月初六。
到了大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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