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霏琢磨不懂，就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环月，毕竟环月算是陆斯年安在她这的人，应该对陆斯年的行为含义都有一定了解。

恰巧交接礼品时侯爷身边陆毅也向她交代过，环月便暂先放下手中账本，向韩雨霏解释道:

“这是侯爷念着您服丧期将满，为您提前置办的饰物，说也好给屋里增几分亮色。”环月垂着头，不敢看韩雨霏脸色。

韩雨霏颤了下眼睫，这么快就要到五个月了？

韩雨霏乍一听这话，的确没品出什么味，看了看这屋内，松青檀色格外幽深的确不像个女儿居所，没点亮色。

可细品这话，却又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虽然好意是好意，却怎么听着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看了看环月的反应，更让她落实了这个想法，这话估计就不是什么好话。

仔细想了想，这事做的的确不妥，若是是喜事，说提前送礼，是因为开心，也倒没什么是非可论，可这却是守丧。

哪有说丧还没守完就来赶着送礼的，就算是人家自己心里想早点结束守丧的日子，却也是轮不到别人替她表现出来的。

这就是差指着她说，给陆斯然守丧做什么？

可比恶意戏弄。

若是换个心思敏感的，比如如果在这里的是原主，现在估计要么是哭的背过气是，要么就是被激起硬气提刀直接去找陆斯年了。

韩雨霏心里砸了一下嘴。

这可就难了。

要是真送礼，她只要平平淡淡收个礼就好。

可是这送礼送的太阴阳怪气，她就要考虑各方面因素进行表演发挥了。

一是丈夫恨陆斯年，她该是对陆斯年厌恶痛恨。

二是多日与陆斯年相处觉得他人还可以，毕竟单纯的小嫂子怎么会看出陆斯年的不对呢？只会觉得他如传闻般温润如玉而已。她该对陆斯年有一定的信任依赖。

所以在一的基础上，就又要增加几分对于这样一个君子送礼的困惑来。

三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卑微，与渴望平安度日的委曲求全。

这怎么来？

好在瑞萍在她身后，其他侍女低头侍立，环月也低着头不看她，表情上可以暂时松懈一下。

难的是后续的情绪表演。

她慢慢的身体僵了一下，像是无措，本来在簪钗上拂过的手忽然顿住，指尖微微蜷缩。

环月似是听见她低声的“呵…”了一声，有些泄气，有些自嘲。

她试探的抬头瞄了一眼，却发现夫人没有哭，甚至都没有皱眉。

只是低垂着眼睫，嘴边的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失，夫人也许一开始见到礼物是真的开心的吧。

韩雨霏将手收回，宽大的烟蓝绉纱广袖垂下，掩住颤抖的葱白指尖。

她轻吸了口气，压了压眼底泪意，转了个身，看向窗旁，“那落了只雀儿……”

似是为了掩饰情绪随意找些话题，却又过于失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轻嗫指尖，又指了指那雀，“去撒把谷子吧……别饿着…”

就连说话的时候也不抬眼去看那雀，只是颤着渐渐濡湿的睫，如雨中落在花叶上惶惶的蝶。

可话刚落，掉了头那泪珠子就有点止不住了，她抬眼眨了眨，用袖子轻轻吸走泪珠，坐回榻上，用袖子半掩了口鼻，看向那碍眼的几箱珍贵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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