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魇初现4
章桐的视线又落向了茶几上那束打蔫儿的百合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整整二十年了,每年的今天,母亲都会收到这么一封奇怪的来信
,还有一束怪异的百合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其中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家里人除了母亲以外,没有人再对妹妹的生存抱有任何
幻想,而每年的今天,妹妹失踪的日子,母亲都会因为这一封奇怪的来信和花而变得情绪激动异常。
章桐迅速收好了信件,伸手拿过茶几旁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她想了想:说道,“老舅,我是小桐,妈又犯病了,你过来
看一下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章桐挂上了电话,帮母亲脱去脚上的鞋子,轻轻地把双脚挪到沙发上,紧接着又从卧室抱了一床毯子过来,盖在了
母亲的身上。
十多分钟后,门铃响了,来人正是同住一个小区的章桐的舅舅,他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章桐做个手势,小声说道,“老舅,妈睡着了,你轻一点!”
老舅点了点头。
来到客厅的沙发旁,看着母亲熟睡中眼角依旧挂着泪痕的样子,章桐的心里感到酸酸的。二十年前妹妹离奇失踪后,紧接着就是父亲的自
杀,这双重致命打击让母亲的精神顿时走到了崩溃的边缘。要不是那当医生的老舅多年来的细心呵护,章桐很清楚母亲或许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了。
“她什么时候发病的?”老舅一边检查一边问道。
“我不知道。我九点多回来时,她就躲在卧室的大衣柜里发抖。”章桐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老舅想了想,紧接着问道:“上次发病到现在已经隔了有大半年了,她平时没什么异常吧?”
章桐摇了摇头:“没有,很正常,也按时服药了。”
老舅神色严峻地说道:“小桐,你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再刺激你妈了,她现在的神经已经非常脆弱,再这么来两次的话,她就得住院了!
“不!我不想让她住院!”章桐脱口而出。
老舅站起身,一脸的无奈:“那你们为什么不搬家呢?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住在这个老房子里。很容易会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的。”
章桐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没有办法,劝过她很多次,妈却总说妹妹会回来,如果她搬走了,妹妹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听了这话,老舅不由得长叹一声:“明天你抽空来我们医院找我,我开点药给你。”
“好,谢谢老舅!”
送走老舅后,章桐关上了门,无力地瘫坐在了地板上。看着面前依旧睡得很香的母亲,章桐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闷。
窗外已是一片寂静,小区里的灯在一盏盏地熄灭,夜深了,章桐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从房间抱来了毯子和枕头,默默地铺在沙发旁的地
毯上,关了灯,躺下来,身边传来了母亲均匀的呼吸声。章桐却只能心事重重地瞪大着双眼,呆呆地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
“亚楠,我需要你帮个忙!”
“说吧,咱们两人之间还分那么清干吗!”
章桐伸手递给王亚楠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那封信和一束已经枯败的百合花:“帮我查查线索!信上有我和我母亲的指纹。别的,能查到
多少是多少。”
王亚楠不由得愣住了:“小桐,又收到了?”她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我记得去年和前年也是一模一样的东西?日期前后也差不了几天
。究竟怎么回事,和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你一个人扛着也不是回事!”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章桐顿了顿,说,“谢谢你的好意,你也不用问我那么多了,我不会说的,你就当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帮
我这个忙,我不会忘了你的!”说着,章桐站起身,拿起挎包,“我回办公室了,亚楠,有结果就给我打电话。”
“好!”王亚楠点点头。看着章桐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王亚楠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要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去年和前年也是这一天,
章桐找到了自己。她随手拿过了桌上的塑料袋,并没有打开,只是仔细地端详着,信封一模一样,就连百合花的品种也是一样的。王亚楠不用
看这封信,就已经可以猜到这封信里的内容。隐隐约约之间,王亚楠有种不祥的感觉,这封信和百合花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章桐对
这个秘密如此锲而不舍地坚守着,就连和她关系很不错的自己,也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王亚楠发愁了,也对好友章桐充满了担忧,她想了
想,无奈地站起身,拿着装有证据的塑料袋径直走向了隔壁的技术中队痕迹检验室。
发现死者头颅的消息是在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传来的,地点就在天长市天子庙的一个观景台下面。天子庙位于天长市的市中心繁华地带,
只要来天长市旅游的人,天子庙是必经之地,可以说,一天之中这里的人流就从来没有断过。可是此时此刻,整条天子庙前的大街被警察专用
的蓝白相间警戒带给围了个严严实实,好奇的人们只能聚集在警戒带外,踮着脚尖紧张地关注着警戒带里面的一举一动。
当章桐的法医车出现在天子庙大街口时,围观者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标注着“法医”两个醒目大字的黑色车身穿过警戒带,径直在天子
庙前停了下来。章桐带着潘建迅速下了车,打开后车门,着手准备工具箱。
“快看,法医来了……”
“还是个女的,长得这么漂亮,干这活,真是可惜了!”
“法医都来了,看来真的有死人!”
“这女法医还很年轻啊!”……
听到这些议论,潘建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章法医,他们在议论你呢!”
章桐耸耸肩膀,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让他们议论好了,我反正已经习惯了。”紧接着,她神色一正,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现场不等人!”
潘建撅起了嘴,拎着沉重的工具箱跟在行色匆匆的章桐身后,向天子庙的大门里面走去。
远远地看见王亚楠正蹲在观景台的旁边,背朝着外面,仔细地观察着什么。身边站着王亚楠的搭档赵云,一个面容和善的年轻人,正在询
问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巡逻警察。
“亚楠,尸体呢?”章桐走到近前,一边说着,一边在草地上放下了自己的工具箱。
王亚楠站起身,一言不发地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指了指离她不到半米远的一个方形蛇皮袋,**成新,红蓝相间,外表看上去鼓鼓囊囊
的。
章桐跨上前几步,低头钻进了观景台的装饰木沿下面,没多久,她又探出了脑袋:“发现尸体的人有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应该没有,是辖区派出所的巡逻警发现的,一看里面东西不对,他马上就通知了调度台。”说着,王亚楠的下巴朝旁边歪了一下,“他
还在那边呢,赵云在问他。怎么了?里面少东西了?”
章桐摇摇头,转而对潘建吩咐道:“帮我一起把它拽出来,我想里面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了!”
潘建赶紧上前,戴着手套的双手抓住了蛇皮袋的另外两端,和章桐一起发力把蛇皮袋拉出了观景台。
这个蛇皮袋有七十五厘米高,宽六十厘米左右,并不太大,但是很沉,外表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里面塞满了不规则的东西。章桐早就把蛇皮
袋的拉链拉上了。
“小桐,你什么时候处理它?”
“我这就回局里去,你等下直接来找我。”
“好!”说着,王亚楠转身向不远处的赵云走去了。
章桐则带着潘建,拉着工具箱,一前一后抬着蛇皮袋上了车。
在赶回局里去的路上,潘建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脸得意。
章桐皱了皱眉,“你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
“章法医,你不觉得今天的耳根子边清静多了?”
章桐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
潘建调皮地一笑,“那个赵大记者啊,你不是要我给他安排点活干吗?我当时就猜到了你肯定不愿意他老跟着我们,碍手碍脚的,到了现
场见了死人又得哭爹叫妈,所以啊,你猜我大发善心干啥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你要是太出格的话,李局可饶不了我,人家大记者可是贵宾啊!咱们是要顾及局里的形象的!”
“不会啦,章法医,就是那些我们吃饭的‘家当’,还有整个解剖室,清洁的活儿多着呢!……”潘建笑眯眯地一撇嘴,“我可总算解放
了!”
章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一言不发、心事重重地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眼前的景色。
王亚楠看着观景台下的水泥地面,心里不由得懊恼万分,连个脚印都没有。前面的两个现场也是如此,看来凶手选择这样的抛尸地点时早
就把一切都考虑进去了。
这时,身边传来脚步声,她不用转头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赵云,那个巡逻警怎么说?”
“他也是有人报案才注意到的,当时观景台上还有人,每天下午两点,天子庙这边都有文艺表演,人流很杂!”
“最近的摄像头呢?有没有查到什么?”
“这个角度的摄像头没有,只有天子庙门外面的大街上才有。但是天子庙有五个出入口,寻找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王亚楠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她猛地一回头,瞪着赵云,严肃的神情把赵云吓了一跳:“你刚才说有人报案,那个巡逻警才注意到了
观景台下面?”
“对!”赵云打开手中的笔记本,翻到相关的一页,“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报的案,说那下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能是谁遗失的。
因为整个观景台下面除了游人的垃圾外,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个袋子孤零零地放在那儿,一低头就能看到,很显眼!”
王亚楠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天子庙的文艺表演是压轴大戏,应该会有人用手机拍摄,而这么一袋沉重的东西,搬运起来肯定不方便,
你马上叫人把当时在场人员的手机收集起来,只要是拍摄过当时场景的,能找到多少是多少。实在不行,给我上电视台发公告,动员大家配合
我们!”
“我知道了!”赵云把笔记本塞回了口袋里,转身迅速离开了。
王亚楠回头又看了看冷冷清清的观景台,长叹一声。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我是王亚楠,哪位?”
“我是技术勘验组,王队长,你上午送来的信件和百合花束的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拿,还是我们给你送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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