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让着你师父,毕竟他一介凡人,我若伤了他那是触犯天规,再说了,我堂堂的湖龙王怎能伤了凡人,传出去让人笑话!实在是……有失仙格。”小飞龙脸不红心不跳的的说。
清浅自然不会相信,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飞龙:“这样啊?那你为何总是找我师父决斗,每次都被打得面目全非,如此让你那些个同僚瞧了去,只怕更失仙格罢!”
“我那个……我那个是……我不过是怕你师父输的太惨,自尊戏受挫,虽说他是一介凡人,但毕竟是男人,我不能太伤他自尊了不是!”小飞龙继续狡辩。
我师父才不是凡人呢,这么些年来,我就未见他老过。自然,这些个话,清浅只得是在心里说。此刻她心情极为复杂,想起她爹娘离世的模样,她便心痛如刀绞。
呆坐在同安湖边许久之后,清浅还是决定回去问她师父,若非听她师父亲口承认,她是断断不会相信的,她师父待她那样好在,怎会是害死她爹娘的凶手呢,她不信。
想着,清浅便起身,匆匆回到道观。将将走到门口,便见她师父走了出来。
盛月酌原以为清浅听到那些话不愿意再回来了,欲出去找她,眼下见她回来了便心安了,到底她一个姑娘家,若是在外头一个万一……。他眉心紧皱:“衣裳怎的这样湿,若是染了风寒如何是好?”
“师父……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么?”清浅问这话的时候,心砰砰的跳得厉害,她生怕她师父给出的答案是她不想要的。
其实这一日,盛月酌早就料到了,只是他不曾料到会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曾几何时,他也对眼前的女子动过杀心,若非因她眼眸里有着与冯九卿年少之时的相似,她早已成为了他刀下亡魂。
不知何时起,她早已不是旁人的代替品,她只是清浅,爱吃爱闹的清浅。盛月酌看着清浅半响,低眸道:“是。”
不过是一个字,然从盛月酌口里说出来却那么沉重。清浅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颤颤巍巍的靠近盛月酌,眼泪哗哗的,白嫩的玉手拽着他的衣襟,浑身都在颤抖:“不可能……不可能,师父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是害死爹娘的凶手,师父平时都很疼我的!怎么会……”
“对不起……”盛月酌面无表情:“若非因我一念之差,你也不会失去双亲,孤苦无依。”
盛月酌在清浅心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盛月酌若是不认,她定当是那女人诬陷意欲挑拨他们师徒关系。即便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自打看见盛月酌入魔之时的模样,她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愿意接受罢了。
如今盛月酌亲口承认,清浅彻底崩溃,疼了十多年的师父,竟然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她瘫坐在地上,抬眸望着盛月酌,眼底里尽是凄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留下我,为什么要留下我……”
“对不起……”除却这句话,盛月酌不知还能说些什么,错了就是错了,他不为他当年所造的杀孽做任何解释。
清浅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盛月酌见她这般,心中的痛也一点也不比她少。他蹲身下来,塞给她一把匕首,依旧是面无表情:“你若想为你父母报仇,为师绝无半点怨言。”言罢,盛月酌闭上双眼,似乎一心等死。
清浅紧紧捏着匕首,红肿的双眼望着盛月酌,是他杀死了她爹娘,杀了他,就能为爹娘报仇了。清浅手里的匕首捏的愈发的紧,浑身颤抖不已。
砰!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清浅扑入男子怀中。盛月酌一惊,猛的睁开双眼:“你……不杀我。”
029 月下浅酌(三)
大约在盛月酌从那破落村落带走顾清浅之时,便料到一日她会知晓,只是,他万万不曾料到,她最后还是没能动手。
顾清浅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眼底里不见一丝感情:“我不杀你,只因你养过我,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杀父之仇亦不共戴天,从此……你我师徒情尽。”
清浅的决绝让盛月酌措手不及,他还未反应过来,清浅已经离去。盛月酌呆在原地许久,泪水夺眶而出。他平生笼统掉过两次泪,第一回是盛家灭门,第二回便是与清浅的决裂。
两人师徒情分就此走到了尽头,然而,师徒情尽,却又是另一段情的开始。最初碍于师父身份,盛月酌从来不敢表露情感,他藏得深,顾清浅亦藏得深。
盛月酌与顾清浅再遇之时已是几月之后,她着一袭白衫,俏丽的面容消瘦了不少。她在他身边之时,乃是他的掌中宝。一旦离开了他,她却不过是旁人随意使唤的丫鬟。
那一日青安城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就如他与她初见之时一般,他站在树后看着她,说不出的心疼。
这样冷的天儿,她却将手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只为洗些衣裳得银两过活,她身上的衣裳是那样单薄,想当初在他身边之时,她何曾吃过这样的哭,全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约莫,这就是她给他最好的报复,她不杀他,却将所有的苦都担在自己身上。或许她是无意,然,的的确确是报复到他了。
在这世间,最好的报复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伤了他最心爱的东西。或许就是在这一刻,盛月酌恍然,他爱上了顾清浅,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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