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循声望去,却见马车内姜箜篌拉开车帘,一张面孔喜孜孜地望着他,姜箜篌进香回来,也没想到半路会遇到秦浪。
秦浪慌忙行礼道:“干娘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拜个屁啊,这是在大街上!”
姜箜篌掀开车帘走了下去,秦浪赶紧过去搀着,这位干娘的脾气他多少有些了解,赞道:“几天不见,干娘好像又年轻漂亮了。”
姜箜篌咯咯笑道:“你这小子就喜欢拍马屁。”夸自己年轻的倒是有不少,可夸她漂亮的好像没几个,虽然认干儿子没几天,可和他之间就是投缘,两个女儿加起来都不如他嘴甜。
“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知道你这两天要来雍都,我都让他们留意着呢。”
姜箜篌让车夫先回去,和秦浪一起走回去,发现秦浪黑了不少,应该是风吹日晒的缘故。
秦浪登门之前已经准备好了礼物,特地给姜箜篌买了燕窝,姜箜篌嘴上嫌弃他破费,可心中却暗赞这小子懂事,虽然分别时间不长,可感觉这次见到秦浪,他的气质显得越发自信,看来镇妖司的经历让他获益匪浅。
来到桑府,一如秦浪之前所料,虽然比赤阳的祖宅规制上大了不少,可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朴,桑竞天很注意自身的形象,在大雍以清廉著称,经营得人设就是刚正不阿两袖清风。
刚刚进入府中,就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向他飞奔而来。
雪舞在距离秦浪一丈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俏脸绯红,一双深蓝色的明眸凝望着秦浪,欣喜的眼神根本掩藏不住:“哥哥!”
秦浪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螓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雪舞的俏脸红的越发厉害了,来到人间历练久了自然懂得男女有别,再加上雪舞情窦初开,面对秦浪已经无法像最初那样坦然。
看到雪舞无恙,秦浪方才放下心来,在师父陆星桥的描述中,桑竞天老谋深算,心机深沉,其实能够位列三公,拥有如今的地位,自然擅长阴谋算计,秦浪只希望桑竞天不要对雪舞不利。
姜箜篌把桑三更叫来,让他给秦浪安排住处。
秦浪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外面的客栈住下了,姜箜篌一听就火了:“你这孩子还够见外的,到雍都居然住在外面?不拿这里当自己家吗?”
秦浪赶紧解释,他不是自己过来,还有两位朋友,总不能贸然把陌生人给带过来。
姜箜篌马上吩咐桑三更,让他去客栈把那两人也请过来,反正桑家大得很,又不是住不下。
秦浪看到盛情难却也只能答应下来,雪舞听说古谐非也来了,主动提出跟桑三更一起过去接他们,也是她看出姜箜篌想和秦浪说话,留给人家娘俩一个单独叙旧的空间。
虽然皇上的葬礼已经结束,可等待处理的政务却堆积如山,桑竞天这些日都没回过家,一直留在皇城处理政务,连姜箜篌都有十多天没见过他人了,正如她当初所说,嫁给了朝廷重臣等于受活寡一般,在桑竞天心中朝廷大事是第一位,家事永远要靠后。
秦浪将这次的行程简单向姜箜篌禀报了一遍,至于陈薇羽中途被柳细细劫走的事情只字未提,这也是他和陈薇羽之间达成的默契,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秦浪总觉得陈薇羽应该也想起了一些细节,向来大大方方的她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又多了几分暧昧,应当不是他的错觉。
姜箜篌听他说完,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多少也了解了一些,薇羽这孩子也够命苦,还未入宫当上皇后,先过上了尼姑的日子。”
秦浪记得姜箜篌之前对陈薇羽入宫是抱着反对态度的,不过听她现在说话的意思好像又开始同情了,究竟是善心作祟还是因为这大雍的政局瞬息万变呢,这位干娘的话也不能信,身为桑竞天的夫人,她首先维护得还是丈夫的利益。
姜箜篌道:“我回头让人给你爹送信去,他知道你来雍都该不知会有多高兴。”
此时姜箜篌的二女儿姜暖墨回来了,她在八部书院读书,其实早就听说父母新收了一个义子,不过一直未尝得见,刚从学院回家听说秦浪到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姜暖墨本身对这个义兄是没什么感觉的,私下也认为父亲认义子的事情太过儿戏,之所以前来相见也是出于礼节。
姜暖墨一身男装打扮,眉清目秀,英气逼人,来到厅内,笑道:“娘,这位就是我那位干哥哥吧?”
姜箜篌笑着给他们介绍,秦浪赶紧起身向姜暖墨行礼,发现这个妹妹长相英气有余而妩媚不足,好像欠缺了一些女人味,不过她既然和陈薇羽并称大雍两大才女自然才华横溢。
姜暖墨笑道:“你是兄长,我该给你行礼。”她性情开朗大方,身上也没有官家小姐的娇娇之气。
姜箜篌一共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随夫姓,叫桑暖玉,早已嫁给了大雍廷尉徐道义之子徐中原,她怀上小女儿的时候,桑家期盼着能够生一个男孩给桑家延续香火,想不到还是一个女儿,姜箜篌受不了公婆的抱怨,一怒之下让二女儿随她姓姜。
姜暖墨虽然是女儿身却是个男孩性格,她自幼和宁阳王曹宏图的儿子曹晟订亲,可她对指腹为婚的亲事不满,主动提出要退亲,姜箜篌居然真向曹家提出了退亲,不过这件事始终没有得到曹家的答复,亲事当年是曹宏图和桑竞天定下来的,所以他们不吐口同意,婚约仍然算数。
姜箜篌道:“暖墨,去接你姐姐回来,今晚咱们家好好团圆团圆。”
“我昨儿才和姐姐见过面,她病了,因为怕你们担心所以没让我说。”
姜箜篌道:“这丫头,病了也不说,那就算了,让她在家里休养吧,明儿你陪我过去看看她。”
姜暖墨点了点头。
姜箜篌忽然道:“你爹回来了。”
秦浪心中一怔,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可姜箜篌既然这么说应该没错,夫妻间的默契外人是察觉不到的。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见到桑竞天向这边走来,他已经换了衣服,看来已经回来有些时间了。
秦浪赶紧迎出门去,虽然早就意识到桑竞天认他为义子的动机并不单纯,但是既然已经认他当干爹,表面功夫必须要做足,他能利用自己,自己也能利用他,最后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呢。
桑竞天不等秦浪跪拜就将他扶起,笑着拍了拍秦浪的肩膀道:“感觉又壮实了,也黑了!”
姜箜篌道:“男人要那么白做什么?我最讨厌油头粉面的男人。”其实这个时代的审美还是以白为美,尤其是对达官显贵来说,玉面书生,玉树临风,那才叫标准美男子,秦浪最近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通常这种肤色都是行伍出身的将士和风吹日晒的农夫更为多见。
桑竞天道:“还好我不是油头粉面。”
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姜箜篌叫女儿一起去准备晚宴,其实是故意回避让他们爷俩儿说话。
秦浪陪着桑竞天进入花厅内坐下,桑竞天对赤阳发生的事情早已了如指掌,微笑道:“赤阳那边的事情辛苦你了。”
“干爹,您跟我就不要见外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前往镇妖司连屁股都没焐热,镇妖司就被毁了,现在又被陈薇羽亲点前来雍都护送,外人谁不怀疑他是陈穷年的亲信,桑竞天消息何其灵通,可能知道的更多,也许已经对自己产生了猜疑。
桑竞天向外面看了看,低声道:“你干娘脾气太倔,她让你为难了吧?”
秦浪心中暗笑,姜箜篌去赤阳还不是受了你指使,现在又在这儿装无辜了,摇了摇头道:“没有,干娘对我好的很。”说来奇怪,在他心中反而感觉姜箜篌更好相处一些,桑竞天这个人莫测高深,无时不在布局,单从他送自己如意葫芦那件事就能看出来,通过如意葫芦跟踪自己,这小心机玩得也太溜了,只是秦浪已经按照陆星桥的方法画了符咒,桑竞天只能是白费心机了。
桑竞天点了点头道:“这我还真是没想到,她是个极其挑剔的人,我当初认你当螟蛉之子,是先斩后奏,都担心她这一关不好过,没想到你们居然如此投缘,嘿嘿,这就是缘分,你说是不是?”
秦浪跟着点头,心中琢磨着要不要把赤阳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再向他汇报一遍?
桑竞天道:“既然来了,暂时就不要走了,镇妖司都已经被人给毁了,七层妖狱的妖犯逃了个干干净净,你回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另外有新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秦浪道:“干爹请吩咐。”
最初姜箜篌让他进入镇妖司,就是让他调查凤九重,现在凤九重率领众妖犯越狱,自己的任务自然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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