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知意到了医院时,郁奶奶已经醒了。
见到郁知意,郁奶奶高兴得不行,“知知回来了,奶奶的好孙女哟。”
郁知意走过去,“奶奶,好点了么?”
老太太笑,“好了好了,真是,瞎担心什么,医生刚才说了,等下就能出院,咱们一家啊,回去好好过年啊。”
郁知意笑,“奶奶我给你煮粥了。”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接过郁知意手里的粥拿来喝。
两个小时之后,一切手续办理完毕,一家人回家过年,得知郁知意的假期延长,可以在云城多留几天,老太太更加高兴了,张罗着要给郁知意做她喜欢吃的菜,把孙女养得白白胖胖了再放她回去工作。
过年,今天霍纪寒也回霍家了。
霍家虽是大家族,但霍老爷子已经去世,如今留下来的多是年轻一辈,当然,还有与霍父同辈的一些叔叔伯伯,明争暗斗严重得很,大家表面客客气气,内里恨不得拿刀捅死对方。但逢年过节,还是要聚在一起。
如今,霍氏集团掌握在霍世泽的手里,霍家大家的聚会,自然是在帝京霍家。
霍纪寒回去得不算早,郁知意回去了,照顾爱斯基的工作就交给他了,他带着爱斯基回到霍家别墅,车子刚刚停下,管家就迎上来,略显激动,“少爷回来了。”
霍纪寒嗯了一声,牵着爱斯基下来。
到了新环境,爱斯基也并不认生,虽然平时郁知意在的时候,与霍纪寒的相处不怎么样,但如今郁知意不在了,倒也能和谐相处。
管家诧异于霍纪寒身边多了一条狗,“少爷养狗了?这狗真漂亮。”
霍纪寒嫌弃地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白毛团,不过,夸的是知知的狗,他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管家愣了一下,诧异于霍纪寒的这声谢谢,在他的印象里,少爷除了两三岁之前还有点小可爱的模样,直到如今都是个充满了戾气的少年,何曾这般和颜悦色过。
还没有反应过来,霍纪寒已经牵着爱斯基进门了。
管家连忙跟上去,犹豫着提醒,“少爷,夫人对动物毛发过敏。”
霍纪寒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愉快,将牵引绳交给管家,“带他去我房间,小心一点。”
“唉!”管家受宠若惊地接过牵引绳,便见霍纪寒蹲下来,摸了摸爱斯基的头,“好好跟这老头子去我房间,不准乱跑听见没有?”
爱斯基嗷呜地叫了一声。
才霍纪寒笑了笑,起身进门。
管家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少爷半年没有回家,这一回来,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霍纪寒还没有进门,便听见客厅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笑声愉悦,是乔舒燕和霍修臣的声音。
霍纪寒在门口顿了顿脚步,而后若无其事地进去。
乔舒燕坐在沙发上,霍修臣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年过四十,乔舒燕保养得宜,依旧显得很年轻,笑起来更加明艳动人,“也就你有心了,妈妈还缺这些东西么,要你大老远跑国外一趟。”
摆在乔舒燕面前的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珠宝。
霍修臣笑,“只要妈妈高兴,有什么关系,多跑几趟都行。”
“你啊!”乔舒燕笑容愉悦,“就会哄我开心。”
“妈开心最重要,我记得您上次说过,去出差就顺便带回来了,也不是什么刻意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影响我工作。”
“好好好……”乔舒燕笑得愉快,“这份心意,妈妈收下了。”
她一回头,看到进门的霍纪寒,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而后倏的一下子收起来,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珠宝收起来。
倒是霍修臣站起来了,很是和气,“纪寒回来了,刚才我还跟妈说到你呢。”
霍纪寒看了一眼对方,没说话。
霍修臣也不以为意,“要不要过来坐坐?我们兄弟两人,也好久没有一起坐下来跟妈好好聊天了。”
乔舒燕坐在沙发上,哪里还有和霍修臣说话时候的亲切笑容,连语气都刻薄了不少,“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不打算回这个家了。”
在厨房里忙活的刘嫂听到声音,赶紧跑出来,嘴巴动了动,眼里有心疼,但终究不敢上前。
夫人总是这样,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又这样像敌人一样针对啊。
唉,这亲母子之间,哪有这样的?
霍纪寒早就习惯了乔舒燕的刻薄,顿了一下,走向楼梯。
他今年一整年,几乎没跟乔舒燕说过话,母子两人只要站在一起,乔舒燕开口便是刻薄,霍纪寒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跟乔舒燕吵架,乔舒燕不喜欢他,他自然也避免出现在乔舒燕的面前,只能沉默无视。
因此,眼皮微掀,看了一眼乔舒燕,他不声不响地上楼了。
乔舒燕最不喜的便是看到霍纪寒这副阴沉的模样,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小小的年纪,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却沉得很,没有表情,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你,像个小鬼一眼,让人心里不痛快。
如今,加上霍纪寒的无视,乔舒燕更是怒火中烧,“你这是什么态度?”
霍修臣赶紧过来调节,“妈,别生气,这大过年的,我们好好说话,纪寒难得回来一趟,别闹得不开心。”
乔舒燕看着霍纪寒上楼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我倒是想好好说话,你看看他这副样子,像什么样子,不想回来,就别回来,碍着我的眼。”
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刘嫂站在厨房的门口,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楼上的方向,眼里又是一阵心疼。
少爷打出生的时候,便一直不得夫人的喜欢。
外人都说少爷性格阴沉,阴晴不定,暴戾偏激,可她是家里的老人,从小看着霍纪寒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夫人从少爷出声的时候,就不闻不问,活像少爷不是亲生的儿子,少爷又怎么会不跟她亲近,何以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再加上四岁的时候,发生了那件绑架的事情,也不知道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少爷被救回来之后,就越发沉默阴沉了,导致夫人更加不喜欢他,将他送去精神科,总是觉得少爷有精神问题,让少爷呆了好久的医院,导致少爷的性情,越加阴沉不定了。
可刘嫂知道,少爷还是个善良的孩子,即便夫人这样对待他,他避着夫人不在的时间回来时还是会问一下夫人的状况,虽然旁敲侧击的,别扭却又放不下,明明关心却什么也不说,让她觉得少爷依旧还是当年的孩子,少爷还知道她一个上了年纪的仆人身体不好,给她找了医生来看。
少爷看着冷冷的,其实啊,内心还是一个柔软的孩子。
只是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绑架的事情,也许,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刘嫂还记得,少爷两岁多的时候,三少便被抱来了霍家,那时候,夫人已经不待见少爷,少爷小小的人儿,看着夫人抱三少,眼里都是渴望和期盼,那可怜的模样,连她看了都不忍心,明明是家里的小主子,却连个养子都不如,少爷三岁多的时候,和三少打过架,那时候抓伤了三少的脸,竟直接被夫人打一巴掌,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少爷那倔强的双眼,愣是没有掉一滴眼泪。
想起往事,刘嫂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默默地回了厨房,想着多做几道少爷爱吃的菜,一个人住在外面,也不知道这生活到底过得怎么样。
晚上,霍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饭桌上,霍世泽坐在主位上,大家原本都在说着各地霍氏的经营情况,霍纪寒兴趣缺缺,饭菜也没动几口。
他一向不太喜欢这种所谓的聚会,难免想起和郁知意一起吃饭的时候。
忽然,一个中年男人看向霍纪寒,神色有些小心和谄媚,“纪寒啊,你看,阿文也去非洲三个多月了,这大过年的,是不是也应该让他回来啦,你六婶也想他了。”
霍纪寒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慢条斯理地夹菜,吃菜。
开口说话的这位,是霍家老爷子的堂兄弟那一边的,在霍家如今的长辈里排行第六,尊称一声六叔。霍纪寒的无视,让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他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霍纪寒把他儿子搞去了非洲,还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区,他夜夜不安心,总是梦见儿子哭着救命的场景。
六婶这下就不高兴了,虽然害怕霍纪寒,但担忧儿子的心胜过一切,“我们家阿文也没怎么的,你这将人带去非洲就带去非洲,就算做错了什么事,三个月还不够惩罚么?”
霍六叔扯了扯妻子的手臂。
六婶气不过,“总之,这个月底,一定要让我们家阿文回来。”
霍纪寒放下筷子,睇过去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看霍六婶,“你在命令我?”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没来由让六婶一惊,桌上的人都看向霍纪寒,有人嘲讽,有人静观其变。
霍纪寒唇角勾了勾,“我没让他死在非洲,已经算是他的福分。”
六婶脸色微变,连六叔也猛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霍纪寒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字面意思,用我找人给你翻译?”
“你……”六叔气得直喘气,“霍纪寒,你以为霍家全由得了你做主了么?”
霍纪寒无视的眼神不言而喻。
霍世泽这会儿笑了笑,“六叔,稍安勿躁。”
霍六叔看向霍世泽,“世泽,如今你当家,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办,我们家阿文究竟惹道纪寒什么事儿了?”
霍世泽笑了笑,仍旧一派温和,“六叔,霍文是你亲儿子,他做了什么事情,你总该清楚,咱们霍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禁不住这么多次这样的事情,何必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扫了大家吃饭的兴致呢,您说是不是?”
霍家谁人不知道,霍世泽看起来温和,但其实是个笑面虎,跟霍纪寒相比,霍纪寒的冷戾毫不掩藏,霍世泽则藏于内,不动声色搞死人。
霍六叔脸色微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混账儿子做了什么事情,没有本事把事情处理好,倒是惹出一身骚,可那到底是他唯一的儿子,怎能真的忍心让他在非洲那种地方自生自灭?
霍世泽淡淡瞥了一眼在场的人,笑得温和,“霍文做的事情,也太不是事了,按照我国法律来制裁,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他分明是笑着的,但语气却冷得比外面的天寒地冻还要渗人。
霍六叔夫妇脸色一白,因为隐忍的神色,唇角的肌肉微微抖动,却愣是不敢再说半句话,桌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都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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