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谢景晗过来。
蓁娘伺候陵太妃用饭, 池芮和谢景昭兄妹也在外间将就着填饱肚子。
饭后,等着葛蕈过来重新给陵太妃诊脉,确定情况有所好转,谢景晗自告奋勇留下来陪着母亲泡药浴, 池芮和谢景昭便是行先回房休息了。
彼时已经过午。
陶宇等在院子里乱溜达, 看见二人回来才顿住作揖:“殿下, 王妃。”
谢景昭顿住脚步。
这大正月里, 白天也是挺冷, 他摸摸池芮的脑袋:“你先进屋。”
池芮向来不愿意多操心, 看了他二人一眼:“好。”
回房之前先喊了陶宁和泠锦打些热水送过来。
谢景昭问陶宇:“外头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都还算是在意料之中。”陶宇道, “谢景暄逃出去了。宫里昨晚乱了一夜,今日的禅位大典自然取消,但是陛下一言九鼎,之前既然已经下旨,也不会轻易收回成命,应该会重新再定个日子,延期举行。”
宫里那个皇位, 从来就不是谢景昭真正感兴趣的,哪怕现在多少已经有些牵涉其中了, 他听这些事情也十分平静冷淡。
“情理之中。”他说,“本来圣旨都颁下来了,昨夜宫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今日的禅位大典临时取消,下面那些小衙门的官吏和满城的百姓必然要猜疑, 未免引起动荡,今日之内陛下一定会重新定下禅位大典的新期限的。”
顿了一下,他又问:“那老三呢?”
终于, 语气上带了几分犹豫和迟疑。
陶宇道:“暂时也没有任何处置下来,只是幽闭在宫中,昨夜……”
陶宇又将打听到的昨夜五皇子谢景暄行事的计划和经过都详细与他说了,谢景昭就只是听着,最后才慎重嘱咐:“他如今已成丧家之犬,依着他的性子不会甘于东躲西藏的混一辈子的,你去重新布置安排一下咱们府上的守卫,将阖府内外务必守严实了。老五可不是个大方的人,谢景晗惹了他,他是极有可能伺机报复的。”
是,属下明白。”
一场宫变,就算结果有惊无险,并且生事者针对的也不是他们,可是这一次动荡下来,全京城人人自危,谢景昭需要统筹计划和安排的事情也有很多。
他主仆俩在外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池芮一个人在房里,铺了床,实在无事可做就又走回窗前,将窗户推开一点缝隙,隔窗看院子里的谢景昭。
一直等看着谢景昭说完事情朝这边来,她才将窗户合上退回来。
谢景昭当然早就发现她站在那里了。
池芮快走两步开门去迎他。
正好院子外面陶宁二人,一人拎着一桶水过来,一起进了屋子。
陶宁不爱说话。
两人把一冷一热两桶水放下,泠锦问道:“殿下和王妃若是要沐浴,可能还得要再等一刻钟左右,灶上还有两锅水在烧。”
昨天在宫里一整晚没合眼,又被陵太妃吓着了,夫妻俩这会儿都差不多精疲力竭了。
池芮一边挽袖子一边道:“不用了,晚上再说。你们下去吧,我跟小王爷泡个脚都睡了。”
顿了一下,又嘱咐:“对了,去个人到濯缨阁守着吧,母妃那里若有需要就赶紧回来叫我们。”
泠锦谨小慎微,很听话,陶宁又向来不多事,泠锦去取了洗脚盆来,俩人就带上门退了出去。
池芮将洗脚盆摆在脚榻上,蹲在地上调热水。
谢景昭脱掉靴子,换了屋里穿的软底布鞋走过来,池芮才要伺候他洗脚,他却先将她扯过去,按坐在床上,扯掉鞋袜,将她双脚先泡在了热水里,主动帮她洗。
谢景昭私底下对她确实很好,甚至极是纵容。
正好池芮这会儿身上也惫懒,就双手撑在床榻上,放松了心情,让他服侍了。
谢景昭的洗脚水用不了她那么烫,她就心安理得的支使他:“再加一点热水。”
谢景昭对她习性自然也是了若指掌,不厌其烦的给她添了热水。
他心思感官到底是不够细致,还特意抬头问她:“合适吗?”
池芮心里就很熨帖,笑眯眯的点点头:“嗯。”
她坐在那里泡脚,谢
景昭就给她把发间钗环首饰全部取下,扔到梳妆台上,自己又脱掉外袍。
等回来给她拎出来擦了脚,水温正好,他也懒得重新调一遍水,直接用她洗剩下的水胡乱洗了个脚,然后一脚将洗脚盆踹远些,就收了腿上床。
池芮坐在床上等他,见状,往里挪了挪,腾出地方。
他拥着她躺下:“睡会儿吧,母妃那里我不放心,晚间还是要过去守着。”
池芮枕在他臂弯里。
累是真累,困也是真困,却还没到沾枕就着的地步。
谢景昭先是闭眼躺了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她没睡,就又重新睁开眼睛垂眸看她:“怎的,心里还不踏实?睡不着的话叫葛蕈给你煮一碗安神茶?”
“不是。”池芮在他怀里蹭了蹭,仰头对上他的视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那会儿在母妃院里,我听见你们说话了。”
陵太妃当时太过虚弱,而谢景昭跟她争执,情绪不稳,所以俩人的警惕性都没有平时那么高。
不过池芮敲门的时间赶巧,其实谢景昭是心里有数的。
“嗯。”他只简单的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
池芮自己猜也猜他是知道的,但她还是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谢景昭失笑,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在自家门里,一家人说话怎么就扯到偷听不偷听上了。”
他这般随意坦白,池芮心里微微不自在的那点心情就淡了,暗暗吐出一口气。
谢景昭约莫也是能够明白她此时心态的,沉默了片刻又再轻声说道:“是不是有点吓着你了?”
池芮还是略显犹豫:“我们这样私底下议论长辈的事,是不是不太好?”
她眨巴着一双澄澈又认真的眼,表情略见着纠结忐忑。
谢景昭与她对视片刻,再度忍俊不禁:“你这瞧着是墙根还没听过瘾?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藏着掖着省得憋坏了。”
池芮本身并不算个好事儿的,可实在是她婆婆这段生平太传奇。
两个人,四目相对。
池芮捶了他胸口一下:“没跟你说笑,我就是……觉得母妃这一生真挺
不容易的。”
这会儿心里是忍不住泛酸,下意识就想到了池芳。
同样都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也同样都是做姐姐的,不比还不觉得,两相对比之下池芳那样的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陵太妃当年何等处境?为了护持羸弱的妹妹和年幼的堂弟,打破世俗的惯例和规矩拿着命去战场上拼的……
然后等她做了母亲,又将两个儿女都教育保护的很好。
甚至于——
对她这个外面娶进门来的儿媳,她都倾力维护和爱护。
这样强大又温暖的一个女人,任何生活在她羽翼之下的人,都能体会到巨大的安全感,何其幸运又何其幸福呢?
只是……
相对而言,所有的不易,所有的担子却都由她自己扛了。
谢景昭却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评价:“不觉得陛下有些可怜吗?”
“好像……是有一点吧。”平心而论,池芮是这么觉得的,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帝王,能为了成全自己的女人委曲求全成这样,也实属不易。
想来必定是要深爱了,才肯忍辱负重,做出这等让步和妥协。
可也就是因为深爱,又可想而知,他自己内心该是承受了多少的不甘和痛苦。
“是难以两全吧。”池芮从小的日子过得不好,所以她并不喜欢听悲情的故事,“母妃真的已经很好了,她毕竟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肩膀总不能扛下这天底下的所有,她只是选择了亲情,选择了我们这些人,应该也是没有余力再不计后果的在情爱上面付出了吧。虽说是对陛下有些不公,可是说句自私自利的话,我们倒该是庆幸……母妃她这辈子做了我们太多人的依靠,好在也有人能借给她肩膀叫她短暂的靠了一程。”
陵太妃爱皇帝吗?池芮不知道,但她可以十分确定,即使爱,他确实也比不过她心中太多别的人和事的分量,因为——
他是在两难选择当中会被舍弃放弃的那一个。
谢景昭对他生身父母的这段旧事,一直以来抱着的都是不予
置评的态度,是被他母妃折磨的狠了才会暴躁的抱怨两句,但也大都只是气话。
毕竟如今他自己也心有所属,所以很是明白,所谓感情一事,永远都是冷暖自知的。
所以他就只是戏谑:“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他身边还不是女人儿子一大堆,哪有谁就是对不起谁的。”
池芮亦是不想过多评价长辈们的感□□,她只是想了想又问谢景昭:“那有关她自己的身世,暖暖知情吗?”
“嗯。”谢景昭给她的依旧是肯定答复。
池芮想想也是,只有这样才符合她婆婆坦荡磊落的做派。
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事,都是因为未知,才会成为可怖的存在,反而把一切都说开了,摆在明面上坦坦荡荡的面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坎坷,也不会给外人留下把柄和可乘之机了。
教会她自保的本事,带着她正面一切的逆境和风雨,这样的父母,远比溺爱孩子的父母更加的目光长远。
假使陵太妃自己也将谢景晗的身世看成是一件肮脏到不敢去提的丑事,那么遮遮掩掩到今天,到了紧要关头,万一被有心之人拿了做把柄去利用,挑拨……
一朵养在暖房里的娇花,怎么接受的了这样的现实?八成是要被人挑拨的兄妹,甚至母女反目的。
人生这一路,本就充满了坎坷,世间种种也不可能尽善尽美,掩盖这些不完美,很多时候就只能是制造出一个天真的废物,就比如——
池芳甚至柳氏?
池芮沉默下来。
谢景昭却又揉了揉她的肩膀说道:“老五现在流窜在外,昨夜咱们把他给得罪了,他一定会怀恨在心,最近这阵子小心些,尽量不要往外跑。”
“我知道。”池芮是没什么大出息,但自知之明她永远不缺,保证不添乱不扯后腿她还是能做到的,“你这么一说,那位惠王殿下怎么回事?早上从正阳宫离开那会儿他看你那一眼总叫人觉得怪怪的。按理说他若只是为了报私仇,要对皇后下手,那么昨夜趁
乱偷偷办了就是,这么明目张胆,倒像是故意为之甚至另有所图了?”
这件事,她若不提,谢景昭其实没打算跟她说,但既然她问了,他就也不会瞒着。
“陛下不会杀他的,”他说,“甚至老五,在他做出更多更离谱的事情之前,若能被活捉生擒回来,陛下应该也会留下他性命。”
池芮略微斟酌,便是茅塞顿开:“可是太子不会放过他们。”
“正是。”谢景昭点头,“谢景时和老五之间,明争暗斗多年,本来就陈年旧账一大堆。老三以前一直低调行事,唯独这一次……他做了这件事,还明明白白做在人前,这也就注定了和谢景时之间会结不解之仇。以陛下的为人,他纵是恼了他们,削权幽闭,总会留他们性命,给个善终的。来日谢景时登基,他应该会逼着他发誓不对这些个兄弟赶尽杀绝,可就诚如你方才所言,依着太子心性,他很难能不计前嫌,就哪怕是碍于陛下的要求,不能杀,也不会叫他们过的舒坦了。”
所以,谢景晖这是拿他自己的性命和后半辈子做祭,在给皇帝施压,增加拖垮谢景时的筹码。
池芮死死的皱眉。
她没经历过谢景晖的丧母之痛,所以也无权评判对方这么做是对是错,只是觉得有点极端了:“人死不能复生,始作俑者既然已经付出代价了,一定要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吗?”
谢景昭叹息一声:“当年宁嫔替皇后受过身死,父皇为了朝局稳定,没有深究,而张家人为了皇后母子,自然也没人给他支持公道。宁嫔死后,老三许是受了惊吓吧,随后生了一场重病,缠绵病榻许久,最后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却因此留下了隐疾。他眼睛不好,你该是看出来了,虽然没有全瞎,但也差不离。他这辈子,最好的结局本来也就是富贵一生,做个闲散王爷了。所以……幽闭或者不幽闭,对他来说差别倒是没有很大。”
三皇子眼睛有问题这件事,因为他幼时丧母,自己又是个不得重视的庶出,所以很是敏感自卑,皇帝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就勒令太医不
准外传,将这件事最大限度的捂住了。后来他早早的迁出宫去,自立门户,也是深居简出,几乎不出门应酬,跟避世差不多,所以这件事得以继续最大限度的隐瞒,以至于池芮这个等于有两世经历的人都还是头次知道他眼睛有问题的事。
而谢景昭这么一解释,她也就更加明白那位三皇子的用意了——
皇帝本来就还算是有良心的,因为他母妃的死和他眼疾的事,应该本身就觉得亏欠他,如今他纵然犯错,但是事出有因,加上皇帝要给他补偿,那就肯定要维护他的。
皇帝想维护,但是他让皇后死的那么惨,谢景时却能将他恨到骨子里,如此一来起码在这件事上皇帝和太子之间就要产生巨大的分歧了。
所谓杀人诛心,无外如是。
池芮心中感慨过后,却又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于是一骨碌爬起来:“那他跟你眉来眼去的做什么?”
谢景昭将她拽回被窝里,掩好,便是幽幽一叹:“陛下就算维护他,但也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保他就动太子,他约莫还是不死心,想撺掇我去捡个漏吧。”
池芮:……
这些人,算计起人来真是没完没了,有时候真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能行的。
池芮心里突然就又有点紧张起来:“那你是怎么想的?”
她的语气,显而易见能听出几分沮丧和苦恼来。
谢景昭说:“老五是我让谢景晗去打岔,故意放走的。”
池芮:……
所以,小王爷你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吧?
谢景时的目的肯定是就地诛杀五皇子,昨天宫里的禁军只听皇帝和太子的,旁人都难影响大局,所以谢景昭趁乱放走了他,好歹他的命暂时保下了,后面只要不是谢景时的人先找到他,他就有机会被活捉回来,继续给皇帝增加筹码,让皇帝脑瓜子疼。
谢景昭既然掺合进来了,池芮又听过他和陵太妃私下争执,此时便不难明白他的用意。
她以前虽然从没想过谢景昭会走这条路,可是既然已经身
在局中,有时候打退堂鼓就只有死路一条的。
池芮心里不禁又慌了一下,然后就沉默下来。
谢景昭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她再有动静,刻意低头去看,发现她紧绷着一张小脸儿却还是没有睡……
总觉得她胆子不该这么小的,就又忍不住碰了碰她:“怎么又不说话了?”
池芮再次仰起头去看他,脸上表情一半严肃一半纠结。
最后,她咬了咬唇,抬手,手臂挂到他脖子上:“那我跟你说个事儿……”
谢景昭可不觉得她能有什么大事值得这般慎重的,强行压着眼底笑意颔首;“你说。”
池芮:“我可能……怀孕了。”
谢景昭:……
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不知该是作何反应。
片刻之后,他忍不住掀开被子,扒拉着去看她腹部。
池芮捂着肚子不让他看。
谢景昭于是颇有几分暴躁起来:“葛蕈给诊出来的吗?”怎么不早说。
“还没让他看。”池芮扯回被子重新把两人都盖住,“可是我这个月小日子一直没来。”
池芮的小日子都是月初来的,赶上过年,家里又忙又乱,还有柳家那边一堆破事儿,谢景昭又在琢磨他自己的事,便忽略了。
他沉默片刻,实在躺不住,就又爬起来:“我叫葛蕈过来给你把个脉。”
“这个时候你添什么乱啊。”池芮赶紧死死的拽住他,“而且这才没几天呢,你就算叫了他来他也未必能诊的出来。”
女人孕期诊脉的相关事宜谢景昭确实不懂,就低头盯着她肚子不眨眼的看。
池芮观察他的神色,总觉得他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她也不太高兴,就苦着脸问:“如果是真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
本来一家人准备年后就去封地了,发现自己可能有了,她还挺高兴的,却是好死不死的出了宫里那档子事儿,现在不仅走不了了,谢景昭还卷进了是非当中。
谢景昭心里其实一直为了之前骗她吃药的事情心虚,闻言便皱了眉头:“别胡说。”
那时候他太想得开,甚至觉
得生死都无所谓,如今心境大不相同,自然也怕再惹了池芮伤心误会刺激她。
他重新坐回床上,还是忍不住试着隔了她中衣去摸她肚子。
池芮扯开他的手:“要显怀怎么都得三四个月那会儿了,而且没准也不是呢。现下母妃正病着,我们先别咋咋呼呼了,再等半个月叫葛大夫摸个脉就知道了。”
陵太妃那里确实不宜惊动她,谢景昭此时多少还有点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被池芮拖回被窝里重新拥着她躺下,却总忍不住还想掀被子去看她肚子,只能生忍着试图转移注意力。
然后——
就觉得更不对劲了。
“怀孩子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池芮不假思索道:“我特意找葛大夫问过的啊。”
谢景昭的脸色于是就不怎么好看了:“这种事你不找母妃问,找他问什么?”
葛蕈虽是自家的大夫,可怎么都是个大男人,要问也该过一手让他去问才合适吧?
池芮却没多想,目光闪躲了下,脸色多少到底是见着羞了:“我当初也不是专门为了问这事儿。”
“嗯?”
“就……”池芮磕磕巴巴,讨好的又搂住他脖子,“就是咱们刚成婚那会儿,偶然的机会,他说我这个年纪,赶在这三两年里早早的生了孩子,有可能还能长个儿呢。”
谢景昭:……
他突然想起来了,确实刚成婚那会儿有次两人玩闹腻歪时,她红着脸扭扭捏捏的与他戏言说自己还能长高的。
当时只是话赶话,哪想到她这还是遵医嘱?
所以,他这媳妇到底背着他平时都琢磨些什么事儿啊?!
怀孕的事目前只是池芮单方面的揣测,加上小王爷还没进入要给人当爹的状态,有点找不着北,夫妻俩就商量暂时没声张。
宫里那边如谢景昭所料,过午皇帝就重新颁布一道圣旨,称宫中皇后大丧,要先办白事,暂缓了禅位给谢景时的退位大典。
五皇子的事,他给的处置也陆续下来,纪良妃的娘家,几个相近的姻亲逐一查证追究连坐之罪
,是以宫里他虽没明着说是因为五皇子谋乱才导致的今日禅位大典无法如期举行,百姓们又不傻,一大早又是封城又是抓人,等到下午各大官府的海捕文书也陆续下来,所有人就都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谢景时在宫里几乎忙碌一整天,上午搜查逆党,下午去安排准备皇后的后事,一直到入夜时分才得空去给皇帝和太后分别请安磕头。
皇帝什么也没说,只叫他回去好好休息,太后那里却是拉着他一起用了晚膳,又说了好些宽慰的话,这才打发了他出宫去。
谢景时脸上表情一直显得很是沉重,从翡翠宫出来就有气无力的坐上辇车,中途出宫都没有换乘马车便直接回了东宫。
没往后院去,直接去的书房,彼时那院子里许明修已经等候多时。
谢景时黑着脸从他面前走过,甚至没等他开口请罪就冷冷的道:“办事不利,孤这里不养废物,去领二十军棍,什么时候拿到谢景暄什么时候再来见孤。”
“是。”许明修脸上表情都没动一下,走出院子领罚。
他挨了打,隔着院门又给谢景时磕了个头便离开了,全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恨不满也无怨言。
卢信礼过来给谢景时复命:“许副统领已经走了,他对殿下还是忠心的。”
谢景时靠在椅背上,不怎么明亮的烛火映着他的眉眼,叫他眼底的神色显得很有几分阴戾。
他说:“放个消息出去,叫陵王府的人知道这件事。”
卢信礼没太明白他是何用意,不由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却显然不是一句戏言,神色冷淡的又补充:“哦,不要做的太刻意了。”
许明修和谢景晗?
呵……
人有时候就得信命,这两个人上辈子就兜兜转转牵扯不清,这辈子更别指望会有什么好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女人在19-21岁不等之前骨骼没有完全闭合,这之前生娃儿的话,有些姑娘骨缝被撑开是会继续长高的。
所以,芮芮子的娃儿,实在承受了太多,一老早就被他老娘各种惦记上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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