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性命的巨债, 她居然如此轻描淡写?
而且没否认,即使她顾左右而言他,那也是默认。
许明修脸上冷的仿佛结了一层冰,目光死死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谢景晗自顾低头绑伤口, 用牙齿扯着将手帕系在了手腕上。
许明修确乎是真被气着了, 竟是不依不饶:“或者说是陵王府想要做什么?”
谢景时要杀谢景昭, 而陵王府除了谢景昭之外, 就只剩下几个非弱既小的妇孺了。
当然, 他也可以把这理解成是小郡主一时兴起的胡闹, 而且依着她这跳脱的性子, 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可许明修就是确定自己是中了她的奸计了。
谢景晗在那里努力憋笑。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
这人要真是恼羞成怒来兴师问罪或者揭穿她……
他这些话虽然问的直白且都在点子上,可是却压着声音,半点不想让旁边的人听到。
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她重新抬起头来,却绝不会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授人以柄。
转身又爬到了墙垛之上,张开双臂维持着平衡在上面漫步。
许明修强压着脾气, 却没有甩袖而走,而是再仰起头来看她, 依旧是紧盯她不放,似乎非要一个明确的说法不可。
谢景晗自己玩了会儿。
据她所了解的,这个人性格又孤僻, 脾气还冷淡不好相处的,原是想着熬走他。
结果等她走出去七八丈, 再转身折回来时他还是面沉如水,一动不动的站着。
“都说了不是我求你救我的嘛!”无计可施,她脸上也不耐烦起来, 拧起了眉头与他对峙。
许明修不为所动。
谢景晗与他大眼对小眼的又再对峙片刻,忽而彻底放弃妥协了似的重重一叹:“你不是就救了我一次么?那我还给你好了……”
她的表情,始终带了几分孩子气的那种闹腾情绪,说话时候也仅仅能瞧出几分的不耐烦。
许明修甚至对她毫不设防。
然后——
却不想,她话音未落,突然摊开双臂,身体凌空直直的往后摔去。
许明修始料未及。
远处也有人
刚巧看到这一幕,失声惊叫:“文鸢郡主!”
方才因为他俩站在一起说话,下头人都自觉退开周遭三丈开外,许明修仍是不假思索的抢上前去,扶住墙垛抬臂往下一捞。
这次他站的近,出手及时,扑过去还不算晚,刚好一把搂住少女纤细柔韧的腰肢。
但谢景晗的身体要整个在他身上借力,他探了半个身子出墙头,那个姿势的角度比较刁钻,就只有另一只手能使力掰住墙头,但也并不轻松,顷刻间脸就憋得他脸通红。
而就在两人的身体险险的探出墙垛外面的同时——
许明修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明明是手臂揽住了谢景晗,腰间同时却有一股力量拖拽。
他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与谢景晗对视一眼,低头一看,脸上神情居然瞬间暴怒起来。
谢景晗知道被他察觉了自己的小动作,终于也有了点儿被抓包的羞耻心作祟,眼神微微不自在的闪躲了一下,但还是厚着脸皮,先顺手将她那把留在宫墙缝隙里的匕首给取了下来。
重新抬眸去看上房的许明修,她便觉得这人头顶似乎都气得在冒青烟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
他可以选择袖手旁观的,可他自己偏偏手欠要救嘛……
她一时也不想硬是抓个过错往自己头上扣,眼珠转了转,竟还是一副纨绔的不知死活的模样。
好歹许明修不会真把她扔到宫墙底下去,他纵是心里再恼火,也只能是咬牙将她又给提了上来。
谢景晗趁他拉她上去,两人离的极近的契机,已经快速掩人耳目将扣在他腰带上的钩子取下,和拴连起来的短绳一起,全部收回自己腰带里面缝制的暗兜里藏好。
看她坠楼,旁边已经好些人惊恐的围拢过来。
许明修将她提上去就立刻退开了。
谢景晗连着上演了两次坠宫墙的戏码,纵然回回有惊无险,可她身上衣裙也蹭坏了多处,又脏又邋遢。
她也不管,将匕首重新收入鞘中藏好。
抬头,再面对许明修时候还是一副不知好歹的纨绔相:“一命还一命,呐,欠你的还给你啦。”
脸上看着不知
死活不要脸,这一刻,少女的脸庞却无声的有些发烫。
她约莫看的出来,对面的许明修此刻大概掐死她的心都有。
他目光死沉的盯着她,又看了两眼,便是冷冷转身:“你好自为之。”
谢景晗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旁边还有人惊魂未定的围着她询问:“郡主殿下您还好吧?”
“没事啊。”谢景晗于是灿然一笑,“我就捡个匕首而已,跟你们副统领闹着玩呢。”
轻描淡写,带过前面实在是过分的恶作剧,然后也不管沾了一身的灰尘泥土,转身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我不给你们添乱了,走啦。”
这小郡主一个姑娘家,待在这里确实不合适,是以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拦她,只大家却忍不住的疑惑——
“文鸢郡主方才说的话不觉得奇怪吗?她第一次差点掉下去被许爷拉上来,然后她又跳一下,还是许爷救的,这合起来……不是救了两次吗?怎么算的?哪能是一命还一命,一笔勾销来着?”
“是哈?难道是不想欠人情?这不坑咱们副统领了么?”
“算什么账?算什么账?这什么时候你们在这闲磨牙,都给老子干活去!”
……
彼时谢景晗尚未走远,听着身后的说话声,心里确实很有几分难堪。
她手指不由的摸了摸腰带的位置——
许明修是太子门下,明显今天接到的密令就是诛杀五皇子谢景暄的,结果被她搅局没能成事,他明明是气得正狠,势必要同她要个说法的,她当时跳下去,就是打马虎眼,先趁许明修不备将绳索的一端勾住了他腰带,其实她原来是没打算他再出手的……
毕竟大家两个阵营,他都看出来她跟着他是为搅局的,本来这一次如果他不救,她也不会有事,加上她往他身上藏机关的卑劣行径,正好拿翻脸做遮羞布,将这事儿含糊过去就完了。
可是这位不近人情的许五爷啊,明明被她算计了,还二次出手去救她……
相形之下,她自己就卑劣的很有些尴尬了。
忍不住暗暗着恼,便不好意思在这宫墙上继续待下去。
是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心里却多少是有些落荒而逃那意思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逐渐转明,她要回转去宫里找陵太妃他们会和,城墙下面驻守宫门的侍卫不敢让她落单,又派了一小支队伍跟随。
许明修冷着脸在宫墙上安排人打扫战场,不期然走到宫墙里侧,瞧见了下面走在缓缓降临的晨曦中的少女。
她人儿小小的一个,徒步而行,紫衣墨发,步调轻快而张扬。
明明只是个背影,他却不用闭眼细想仿佛就能知道她此时的神情模样。
容颜清丽的少女,唇角微翘,眉目璀璨,朝气蓬勃。
那是自小沉浸在爱里长大的人才能拥有的自信与光芒,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滋生出来的无法熄灭的光辉,是他这样的人一辈子渴望却又无法触摸到的美好的东西。
宫城上方,太阳缓缓升起。
初生的太阳,光芒并不刺眼,将少女窈窕的一抹身影笼罩其中。
这宫城里也隐藏了太多阴暗和血腥的东西,并不美好,可红墙金瓦之间,只那一道剪影依旧鲜活明亮,即使她也玩弄心机,做着不太光彩的事,他却打从心底里就是觉得她与他这样的人不一样。
许明修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比到阴沟里的感觉,心里忍不住的烦躁。
手底下的侍卫见他站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没动,似乎看着什么在出神,狐疑走过来,探头看下面,却是除了正在打扫战场的自己人再什么也没看到。
“副统领?是哪里还不对劲吗?”他警惕起来,手指握上剑柄试着询问。
许明修回过神来,神情依旧与往常无异,冷然。
他说:“没有!”
转身从那墙垛旁边走开,侍卫却又咋咋呼呼的沉吟了一句:“您受伤了吗?”
许明修不明所以,循着他视线看过去,目光定格在自己腰间。
该是之前仓促之间那丫头动手脚,钩子没能整个儿勾住他腰带,将他腰带从中间刺穿了一个破洞。
腰腹间算是比较要害的部位,身边人乍一看以为他中箭了。
许明修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那里破损的布料,心中越发烦躁
,冷冷的走开了:“没有,只是不小心划破了。”
谢景时今夜本来致力于围剿五皇子的,不想皇后那里出了事,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派人前去暗中保护皇后,加强正阳宫的防卫,因为诚如池芮之前所怀疑的那样,前世的谢景晖就对他与皇后怀恨在心,只是这个人耐得住心性儿,那都是在他登基继位后的第七个年头上了。
他登基之后,他的这些兄弟,成年的就全部去了封地,那一年各藩王回京过年,例行朝拜,赶上池芳临产,将要生下他们的嫡次子。妇人生产,他自然不能陪产,但他母后当仁不让的过去替他守着了,谢景晖当时买通了过去帮忙的医女,原来大概是想要一网打尽,将他的母后,皇后和将要出生的孩子全部杀了,以此来达到最大限度的报复。后来中间出了点儿小岔子,对方没能成事,池芳和孩子侥幸逃过一劫,谢景晖却是与他母后同归于尽了。
只是死无对证,他到了也没能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去舅家找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鲁国公询问,鲁国公也含糊其辞,只说可能是因为宁嫔和他母后当年的一些旧事心结。他当时猜来猜去,只能想到宁嫔的死上,可宁嫔死时,他年纪尚幼,根本什么也不知道,那时候再回头去查,时间隔了太久具体的缘由也无从查起。
本来这次回来,他是想跟皇后具体问问的,可是相形之下,谢景晖的事远没有谢景昭棘手,他一时还没找到适当的契机,却没有想到谢景晖居然这么等不得,会抢在这时候就出手了。
而且——
他真的跟疯了一样,完全不计后果,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屑于隐藏,仿佛就是要昭告天下,告诉全天下的人就是他杀了皇后。
谢景时在火场呆了将近两个时辰,火是没法灭下去的,人也指定救不出来,因为他们在昭阳宫被绊住那么长时间,已经足够皇后等人被逼入火场活活烧死了。
是的,活活烧死!
当时在附近出没的侍卫和宫人描述,这正阳宫里惨叫叫骂声连连,他们隔着院子看见惠
王谢景晖是带人将皇后等人射伤之后生生逼回火场里去的。
从正阳宫出来时,谢景时眼睛通红,恍若野兽一般,眸中也带上了嗜血一般的疯狂。
走过门槛时候,脚下一个不察被绊了一下,被身边卢信礼赶紧扶住。
谢景昭几人本来是坐在外面停着的肩舆上休息的。
陵太妃闭目养神,他坐在那椅子里将池芮抱在膝头,本来是在跟她说话的,可池芮一晚上提心吊胆,又加上身上乏力,竟兀自打起盹来。
谢景昭叫宫人去给他找了两件大氅来,给了陵太妃一件,这一件他将池芮牢牢的裹了。
池芮本来就只有一颗露在外面的脑袋靠在他肩头,这宫里闹哄哄的,也难得她居然睡得着,但显然是没太睡得安稳,谢景时他们一群人出来的时候动静一大,她立刻也被惊醒,连忙一骨碌就要爬起来。
谢景昭手臂揽着她,没让她动。
她一转头,才想起来自己是睡在谢景昭怀里的,瞬间安心不少。
这时候皇帝和太后也都相继从那院里出来,他们不好再坐着,谢景昭扶了她起身,顺势又用大氅再次将她整个裹进去:“裹紧了,当心别着凉。”
身后陵太妃也裹着大氅站起身来。
池芮当时有些紧张的看着,在等皇帝他们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竟有个鲜明的错觉——
仿佛皇帝露面之后看的第一眼就是陵太妃。
只是容不得她仔细揣摩,薛斌已经带人过来复命:“微臣见过陛下,特来给陛下复命,昨夜跟随宣王谋乱的叛将及其党羽已经尽数清剿,只是时间仓促,还有个别余孽流窜在宫中,为了陛下太后和诸位殿下的安全,微臣先安排增加人手贴身护卫陛下等人走动。”
皇帝的脸上现出明显的疲惫之色,问:“那个逆子呢?”
薛斌单膝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面有愧色的叩首:“微臣无能,宣王殿下提前安排好了人手接应,自西南方宫墙之上打开缺口逃出了宫去,副统领姜柏睿带人前去追击,暂无后续消息。”
谢景时的眸色微微一沉,却是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皇帝也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成国公府,忠肃伯府,汝昌大长公主府,这三门府邸即刻传朕口谕,全面封锁,一干人等暂囚于各自府邸候审。纪氏废黜封号,也暂囚于寝宫之内。宫里先将叛党余孽搜罗干净,尽量不要夸大其词的乱传谣言将事情闹大。”
这些事显然不只是吩咐给薛斌的,江玉昇立刻也站出来一并领旨。
薛斌领旨之后就先退下了。
江玉昇刚要走,皇帝又再沉吟说道:“昭阳宫那里……”
昨晚昭阳宫里见了血,朝臣命妇之中很多人都受了惊吓,这也是须得安抚的。
而这件事,约莫还得他去。
而旁边失魂落魄的太子谢景时却勉强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父皇,昭阳殿儿臣过去吧。因为母后的事,您也操劳一夜未睡,先回寝宫歇息,儿臣会尽快安抚好朝臣过去给您复命的。”
皇帝抬眸看向他。
可他作为皇室的储君注定了与旁人不同,即便遇到如此挫折,他也该承受住打击,难道还能为了给皇后哭丧就什么都顾不上管了吗?
在天下和责任面前,一个母亲算什么?甚至于所谓的血脉亲情又算什么?
池芮觉得虽然这样说很残酷,可却妨碍不了这就是事实。
这一夜,这宫里的事,着实给她冲击不小,她在大氅底下不由自主的稍稍用力扣紧谢景昭手指,又朝他身边靠了靠。
谢景昭侧目垂眸看她一眼,眸色温和。
谢景时的衣袖都被火苗烧掉大半,手背上隐约可见灼烧的伤痕,这么点小伤他倒不至于会觉得怎样,可是他在这刚刚经受了会心一击之后,正在恼恨彷徨却又不得不若无其事的支撑之余……
看着谢景昭两口子事不关己,还在那温柔小意腻腻歪歪的模样,要能不受刺激那才是不正常。
他用力的捏着拳头,以此来克制压抑眼中即将控制不住的恼恨神色。
皇帝又嘱咐了他两句话,就叫他去了。
鉴于他在宴会上也中了招,加上受了丧母的打击,便没有逞能,坐着肩舆走的。
待他走后,惠王谢景晖
才也在一队禁军的监视下从那院子里走了出来。
相较于谢景时的恼恨和失魂落魄,他此时的表情还是池芮过来初见他时候的那副模样,平静,淡漠,事不关己。
皇帝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眼底神色变幻莫测,似乎想说什么,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然后,谢景晖却是主动抢白说道:“儿臣不孝,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也不敢奢求父皇开恩,任凭父皇处置就是。”
这回,皇帝腮边肌肉甚至都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了一下。
“唉。”太后似是不忍自己儿子为难,走上前来,“将惠王送到启祥宫偏殿禁足,先行看押起来。”
顿了一下,又补充:“没有皇帝和哀家的旨意,谁也不准接近,更不准随便往里头送东西。不管他做了什么,在皇帝下旨降罪之前,他依旧还是我大越的亲王皇子,皇室血脉,听明白了吧?”
谢景晖做了什么,大家都很清楚,这便是防着谢景时会盛怒之下失了分寸。
在太后的心里,不管她与皇后的婆媳关系如何,也不管她有多偏袒嫡出的孙子,谢景晖对她来说怎么都比皇后更重要吧,更何况——
她还知道这个孩子的行事虽然偏激不可取,但毕竟也是事出有因。
看管谢景晖的那些禁军本来就没敢近身,闻言就更是慎重:“是,奴才明白。”
皇帝仿佛已然精疲力尽。
小江公公在他出来之前就已经叫好了辇车在正阳宫外等着了,此时他便转身朝辇车走过去:“儿子先送母后回去。”
太后并未拒绝。
这种情况,谢景昭这个做晚辈的好像也该去送一送他们,然而谢景昭却站出来道:“陛下,皇祖母,既然宫里这边有惊无险,大局已定……我母妃身子不好,臣就先带着家眷回去了?”
皇帝从陵太妃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是掐住了自己的掌心才克制住了不曾刻意转头看她。
此时,有了明确的理由,他原是可以光明正大转身的,可是他却更加用力的捏紧了袖子底下的拳头,只是短暂的沉默多少暴露了他的心情,他低低的应了声:“嗯。”
池芮并不了解他,也没察觉他微妙一个字眼里隐藏的情绪,可太后却不禁的眸色沉了沉,侧目看了皇帝一眼。
谢景昭一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松开池芮的手:“还不伺候母妃去?”
“哦。”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小路上谢景晗也找了过来,池芮彻底放了心,过去帮忙再把陵太妃扶上肩舆。
陵太妃本就体力透支,加上在这冷夜里吹了半宿的风,池芮扶她坐下,她一时不适就掩唇低低的咳嗽起来。
声音不高,池芮连忙给她抚着胸口顺气。
另一边正要远去辇车里,皇帝死死的皱着眉头,努力克制着不曾回头。
身侧的太后转头看着他紧绷到额角已经暴起青筋的侧脸,眼底神色晦暗难辨。
这边谢景晖无比配合,依旧没用侍卫“请”他,就主动跟着走,行过谢景昭面前时,他一直平和自然的唇角突然微微勾起,露出个诡异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他脚下步子没停。
谢景昭也是面色不变,与他对视一眼,又心平气和的目送他离开。
谢景晗看见他们,飞快的跑过来。
一家人互相确认了下彼此的情况,整整齐齐的一同出宫去了。
虽说天亮了,并且五皇子也成了过街老鼠逃出宫去,但是保险起见,谢景昭还是跟宫里多要了一队侍卫,送他们回去。
这边皇帝坐在辇车上闭目养神。
太后的寝宫烧了,福嬷嬷本来想叫人送她回翡翠宫去,半路太后却改了主意:“看皇帝的脸色不好,该是疲累的紧,先送他回去吧。”
皇帝皱了下眉头,本想拒绝,但可能真是太过疲惫,挣扎了一下,却没有睁眼做声,只当默许。
太后跟着一道回了他的寝宫,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跟着他一道儿下了车。
皇帝目露狐疑,看她一眼,太后沉着脸不说话,他就只能是默许带着人进了殿里,使眼色叫小江公公把殿内的宫人都赶出去。
太后也给福嬷嬷递了眼色,福嬷嬷就把小江公公也挡在了殿外,她关了殿门,自己在门边守着,以防外人靠近。
殿内,皇帝就近坐到一张睡榻上
,拼命的捏着眉心提神。
太后其实是心疼儿子的,盯了他许久,其间挣扎几次想说算了吧,最后却终究是没忍住。
皇帝自己缓了缓,还是打起精神来撑出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孔重新睁开眼睛面对她:“昨夜凶险,儿子自顾不暇,母后您受了惊吓,确实还好吧?”
太后看着他的脸,胸中不期然的怒意沸腾,沉声质问:“那个武氏的事,你知道是不是?”
她说是责问,说是质问,一开口,语气却是无比笃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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