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殿内的一群宫女却几乎都被吓傻了。
太后倒是还好,不像是受惊吓的样子,只她却不知是否是被五皇子母子气的狠了,此刻一直紧紧抿着唇线,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太缓过来。
福嬷嬷忧心忡忡, 只得请陵太妃拿主意:“娘娘, 万一五殿下孤注一掷, 外头那些人怕是随时还会闯进来的, 到时候咱们还得束手就擒, 这可如何是好?”
她只认定了陵太妃前面的狠话就是吓唬纪良妃等人,再怎么样太妃也不能真的手刃太后,就只为了不叫五皇子母子的阴谋得逞。
而事实上,陵太妃确实也只是吓唬他们的。
她面上不慌不忙,又将池芮交给旁边两个小宫女扶着,这才抬眸,压低了声音去问福嬷嬷:“太后这寝殿里应该有可以规避水火, 暂时用来藏身的密室吧?”
“有是有……”福嬷嬷明白她的意思,“可这殿里就这么大地方, 未必藏的住。”
如果他们人不见了,外面的人想也知道是这殿内有密室,人全部藏起来了, 他们要进来搜,纵然机关藏的隐秘, 也未必就不能被发现。
陵太妃却是不答反问,她看一眼在场众人:“全部进去能藏的下吗?”
福嬷嬷点头。
陵太妃于是将昏迷中的纪良妃一并塞给她们:“连她一起,把人捆了, 嘴巴塞住,伤口包扎一下,不要留下血迹。你们扶太后和芮芮先进里面去,我在这里盯着。”
她神情语气皆是冷淡,却是有种叫人心悦诚服的威严气势。
福嬷嬷方才亲眼看着有暗箭射进来,本就觉得这里不安全,立刻招呼宫人们帮忙。
池芮努力挣扎起身,既然帮不上忙,就只能是尽力也不要拖后腿。
只还是不放心:“母妃你呢?”
陵太妃一笑:“我先盯一盯,你们动作快些,我马上就来。”
池芮只能勉力点头:“那您当心些。”
福嬷嬷带着人扶着她们,一行人全部退进了内殿里。
陵太妃提着手里钢刀站起来。
里头有一个
八扇的大屏风和影影绰绰的雕花门遮掩,倒也不担心外头的人会瞧见里面情形。
殿门已经被上了门栓,挡住了,她听着里面有机关挪动的声响,自己也没闲着,从柜子里扯出一些易燃料子的衣物,四处往门窗上遮挡一二,又将灯油多多少少四下淋了一遍。
外面监视的人看她四处遮掩窗户,并未多想,只以为她是不想叫外面看清里头的具体的状况,可是等到看见四下里的门窗都相继透出火光蹿出火舌之后,所有人才齐齐的慌了。
内殿的密室里,陵太妃进去之后才发现那密室并非在墙壁后头,而是深嵌入地下的,一间四四方方不大不小屋子的样子,里面除了几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引进来的通风口和墙壁上雕刻出来放火把的凹槽,再就什么也没有了。
按理说,正常放在睡觉房间里的密室,里面多少都会藏点见不得人的东西或是珠宝银钱之类……
陵太妃心里想到了什么,不由的看向太后。
可能是因为有她站出来安排,主持大局,从始至终,太后一直都很沉默。
此时婆媳两人四目相对。
池芮突然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但却也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看太后先行移开了视线,扭头看向身后有个角落上放火把的位置道:“那里,火把拿下来,你手伸进去,能摸到。”
能摸到什么?
池芮略一思忖,便是了悟——
难道这并不只是一间密室,反而是与密道相连?危急关头用来逃生用的暗道?
福嬷嬷瞧着都是一头雾水。
陵太妃已经依言走过去。
池芮看她拿下火把,那个卡槽的位置比她个头还要略高一些,她垫着脚,伸手进去摸索片刻,便瞧着那旁边的墙壁上缓缓又开启一道暗门。
“有出口。”有个小宫女雀跃着低呼一声。
陵太妃却把手里那个火把熄灭之后又放了回去,她转身去别的方位随便又拿了三支火把下来,随手分给了另外两个宫女,她自己拿了一支。
一行人自密室里出来,陵太妃找到门外的机关,将暗门从这一边锁死,然
后她亲自带路,领着众人沿这密道一路往前走。
福嬷嬷背着太后,一个体格健壮些的宫女主动请缨,背着池芮,剩下的人轮番扶着半昏迷的纪良妃,大家都十分紧张,默不吭声的跟着走。
密道的出口离着寿康宫并不算很远,出口设在一处比较隐蔽的假山里。
“都先别上来。”陵太妃交代了一句,独自一人上去。
池芮这会儿已经略恢复了一点气力,只是却不足以支持她自己站起来走路,她仍是软软的半靠在密道出口下方的台阶上,那个位置仰头往外,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一角天光。
不远处的寿康宫上方已经火光冲天,四下里充斥着喊“走水了”的叫嚷声,和四面八方赶过来帮忙救火的宫人们凌乱的脚步声。
太后此时也还动不得,福嬷嬷心急如焚,也凑过来探着脑袋往外看,看过之后长出一口气:“太妃娘娘将寿康宫给点了,这会儿火势起来了,陛下那边应该马上也会知道出事了。”
太后沉默着,依旧没做声。
池芮担心陵太妃安危,继续关注陵太妃的一举一动,然后又看她取下发间一根金簪掰开,又从里面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抬手往空中一抛。
很小的一簇,升空而起的时候只带起很细的一点蓝色烟尾,随后怦然爆裂,在空中炸开一朵蓝绿色的不大不小的花儿。
焰火放上去,然后她又退回假山洞穴,拎着裙角重新下到密道里来。
池芮心里始终不踏实,还是忍不住再问:“小王爷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
“他们应该懂得自保。”陵太妃道。
这是宫变,虽说进宫之前他们母子都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怕五皇子狗急跳墙会在今天做点什么,可毕竟这宫里不是自己的地盘,纵然有所准备,也不敢就是拍胸脯保证一定没危险,就如是方才太后寝宫里的事,如果纪良妃没有亲自出现,纵然陵太妃有所准备,她也没那个本事带着太后和池芮一起硬杀一条血路闯出来。
池芮何尝不知这会儿着急也只能是干着急,只能忍着情绪,抿唇闭上了嘴。
地面上一直都是
杂乱的脚步声和慌慌乱乱的人声,但他们藏身这一角,位置确实隐蔽,倒是一直没人靠近。
陵太妃一直警惕的注意着上面的动静,中途纪良妃有过一次将要醒来的迹象,又被她用刀背敲了一下,顺利再次敲晕了过去。
一直过了约莫一刻钟多些,池芮听见上面离着很近的地方有石子被踢开以及杂草被踩踏的声音。
再细细的辨认,来人还不少,快速往这边逼近。
她不由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一群宫女里面,气氛也骤然变得紧张,她们三三两两的互相抱团在一起,给彼此壮胆打气,不约而同的都是大气不敢喘。
然后——
池芮隐隐约约听到个声音在呢喃:“看方位应该是在这附近没错。”
好像……是谢景晗?
然后另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很是急躁不安的问:“郡主,您确定吗?寿康宫整个都烧废了,若是太后娘娘被困的话……”
“宫宴上那会儿我母妃陪同皇祖母一起回寝宫的,我们母女平时防止出门走散特制的小旗花筒,不会有错的,皇祖母福大命大……”
人声和脚步声都越来越近。
陵太妃便再次上台阶打开了密道出口,走出了假山石洞,声音虚弱叫了声:“暖暖。”
“母妃。”谢景晗却是很欢快,喊了一声飞快的踏过杂草乱石走过来。
她先是拉着陵太妃上下打量,确定陵太妃身上的血都是旁人的,这才扯着脖子朝她身后的洞口里看:“皇祖母没事吧?是不是我小嫂嫂也跟着你的?她也还好吧?”
“没事。”陵太妃道了句,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出地方来。
密道出口不算宽,里面被困的又是尊贵的太后,侍卫们不好冒失的下去营救,但福嬷嬷已经安排人分别扶着太后和池芮上来。
出了阴暗的密道,借着天上皎洁的月光池芮才重新看清楚——
来人是谢景晗,许明修和禁军大统领薛斌。
薛斌等人全都神情紧张的盯着假山出口这里,唯恐太后有失,而陵太妃却面色苍白,神情恹恹的倚着身后假山站立,若不是亲眼所见,池芮是绝难把半个时辰之前出手狠戾
杀伐决断的爽利女子和眼前这虚弱无力,养尊处优的太妃联想成一个人的。
但是她知道,此刻的陵太妃绝不是伪装出来的,不免再度忧心忡忡:“母妃,你还好吗?”
陵太妃似乎都没什么力气动,只冲她勾唇笑了下:“没事。”
待到确定太后安然无恙,薛斌二人立刻带着前来救驾的禁军齐刷刷跪了一地:“太后万福金安,臣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太后恕罪。”
“起来吧。”太后被福嬷嬷和两个宫女齐力搀扶,说话间回头看了眼身后方向寿康宫上方的冲天火光。
然后她收回视线,问薛斌:“皇帝呢?”
薛斌略有几分意外,却还是如实回答:“臣等是看见寿康宫走水,紧急带人前来救驾的,半路遇到文鸢郡主,郡主说看到太妃娘娘发给她的暗号,猜太后与太妃都不在寝宫之内了,所以随了郡主过来寻人。”
话到此处,他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微微倒抽一口气:“说起来,陛下应该也已经听闻寿康宫走水的消息了……太后放心,发现您这边出事之后,已经有人赶去昭阳宫见驾了。太后,此处荒凉,夜深寒重,臣先护送您去别处安顿吧。”
“嗯。”太后点头。
这里路不好走,福嬷嬷仍是弯身将她背在背上。
这时薛斌等人才看见浑身血淋淋被一并从洞里拖出来的纪良妃。
她这会儿人是昏着的,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还被五花大绑,样子看上去极是狼狈。
薛斌与许明修齐齐吃了一惊:“良妃娘娘这是……”
宫女义愤填膺的刚要说话,却是陵太妃先开口:“昭阳宫可能有事,良妃于宫灯中暗藏软骨迷药,带人闯宫意图挟持太后,亏得太后身边陛下有安排了死士抵死相救。”
太后身边也没有太蠢的人,闻言大家就都明白她是不想将寿康宫里杀人救驾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本来嘛——
她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室女眷,本来也不需要拿这种功劳来换什么恩宠,这事儿太后横竖是知道的,心里该感激会感激,以后该
赏赐补偿的也都会给,而她一个女眷,弄个凶残杀人的名声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个宫女也要感念她救命之恩,此时便齐齐噤声,并不拆台。
大家都看着太后。
太后也回眸,目光复杂看了陵太妃一眼,也没揭破,只模棱两可道了句:“将那罪妇一并提来。”
陵太妃的情况瞧着不太好,谢景晗小心翼翼的搀扶她,之前那个宫女就又把池芮背起来。
不远处的御道上,已经备了肩舆在等候。
准备了四个肩舆,陵太妃这会儿透过夜色远远地看着昭阳宫方向却是面色难掩凝重:“昭儿那里我不是很放心……”
那里情况毕竟也不容乐观,肯定是有危险的。
她并不想支使女儿去为了儿子冒险,谢景晗却将她扶上肩舆:“您身体不好,跟着皇祖母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去看我哥。”
寿康宫里那一番,陵太妃确实体力透支,她这会儿一如强弩之末,硬撑一撑也不是不行,可自己都没把握能撑到什么时候。
情况未知之下,她如果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去了还不如不去。
可是——
没个可靠的人,只等着宫里御林军的消息……
她总是不放心的。
她目光瞧着女儿,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谢景晗咧嘴笑道:“我知道轻重的。”
终究还是得谢景晗去,她心里才能踏实,陵太妃也只能点头。
前面的肩舆上,太后也看着她们母女,此时转开视线,命令薛斌:“皇帝那里,提上纪氏,你亲自带人去。”
“是……”薛斌刚要领命,却是谢景晗往前挡了一步,连忙道:“让薛大统领去保护皇祖母吧,皇祖母您的安全最要紧。”
被她一并挡在身后的许明修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
太后不曾注意这些细节,但想来纪良妃敢于如此嚣张,禁军之内怕是必有他们的内应,而这些人里,最可靠的就是薛斌,毕竟他是大统领,就算是哪个副统领或者校尉什么的出了问题,有他在,才能镇得住。
她虽然也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可也
不会自己真的成为拖累儿子的变数,便是觉得小孙女儿的考虑甚是周全,也就点头同意了:“也好。”
随后目光沉了沉,又看向许明修,冷声吩咐:“护着郡主周全,晗丫头若有闪失,哀家唯你是问。”
许明修拱手领命:“是。”
池芮一行人坐上肩舆被抬走,她忍不住又嘱咐谢景晗:“小心点儿。”
谢景晗冲她挥挥手:“放心,我去找我哥。”
她转身,见许明修还站在原地等她,忽的就又笑了:“你不生气?”
许明修招招手,带上手底下人给她引路护驾,闻言还是那张似乎万年不带任何情绪的冷脸,“郡主说笑了,臣听不懂。”
两人都急着去昭阳殿看情况,故而虽是说话,脚下却不含糊,各自走的很快。
谢景晗面上始终是那么一副半戏谑的语气,许明修装傻,她却不配合他掩饰太平,故意叹着气说:“这你还真别怪我小人之心,谁叫你是太子门下呢?”
许明修脸上不动如山的表情,顷刻出现裂纹,脸色明显又冷了几分下来。
他侧目看去。
走在他身侧的少女,面容清丽,朝气蓬勃,却偏是眉眼间带了几分桀骜又放肆的味道。
又偏偏——
她的神情那般坦荡,言语又是那般犀利。
许明修无法接她话茬,可是这小郡主的话意思明明白白是在说太子有戕害他们陵王府之心!
今日这样的场合,两人同行,他突然变得无比的不自在。
这边池芮一行人被薛斌护送到闲置的翡翠宫,虽然三位主子的情况瞧着都不大好,但今夜这样的情况想也知道她们没人有那么宽的心去休息,所以也为了方便保护,他干脆把三人在一起,都护在正殿之内,叫了太医过来给看。
太医逐一看过太后和池芮,也根据池芮的描述推断,他们该是先后被下了两种混合起来才能起作用的药,但那东西只能致人在短时间内身体失力,难以动弹,却不致命。
因为能达到这种效果的药实在太多,他一时也拿不出行之有效的破解之法,就只先后给两人扎了几针,
加快恢复,之后才去给陵太妃诊脉:“太妃娘娘身有痼疾,多年来都得用汤药温养身体,想来是各种药物服用太多,体内有太多残存,这才导致迷药未能在您身上起作用,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池芮本来也一直奇怪,就哪怕五皇子狡诈,分了两次给他们做手脚,进宫以后她几乎一直和陵太妃在一起,宴席上吃的用的也都几乎一样,总不能是她这婆婆未卜先知,连对方用什么招都提前猜到了,所以才刻意规避,没去碰那些脏东西吧?
太医这么一说,也就合情合理了。
陵太妃没什么精神,靠坐在一张软榻上,太医还要再更仔细给她摸脉,“不过太妃您此刻气血不平,而且……嘶,您这身子……”
陵太妃却是抽回手去,不准他再诊了:“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今日受了惊吓又有些劳累,一会儿给我端碗参汤来,我提提神就成。”
太医似有疑虑,一时未敢退下,还在迟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太后这才看向陵太妃,终于开腔:“确实无碍吗?”
陵太妃道:“都是老老毛病了,我府里有专门的大夫,我挨着等回去就是。每个大夫的用药手法不同,万一他们不是一个路数,用药有所冲撞,也不好。”
太医原本惊疑,是因为发现陵太妃这身子差的超乎想象之外。
此刻闻言,立刻警惕起来,也不打着继续问诊和用药的主意了,忙道:“娘娘此话有理,为了稳妥起见,那臣也就不逞能了。”
这么脆弱的病人,又身份特殊的尊贵,他确实不敢轻易去碰。
太后挥挥手,打发了他下去。
宫里这一整个晚上都很乱,池芮心惊肉跳的按捺着情绪等着风波过去,太医扎针之后,她与太后恢复的速度确实都快了些,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虽然还是略感乏力,却可以勉强站起来了。
这会儿陵太妃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样子瞧着倒像是睡着了。
池芮起身又拿了条被子给她掩了。
陵太妃神色困顿是真,但这种情况下,她确实也睡不着,察觉动静,就睁眼
看向池芮,笑道:“好些了?”
“儿媳本来也没什么事。”池芮道,看她眉眼里掩饰不住的疲惫,莫名有些心疼,“母妃别太担心,暖暖和小王爷都会没事的。”
她和陵太妃心里都有数,并不担心五皇子会对谢景昭下杀手,毕竟谢景昭和他之间没有明确的利益冲突,可今天这事儿,他们一家人都想到五皇子可能会殊死一搏,以太子谢景时的心机,他会想不到?就怕他又打着将计就计的主意,趁火打劫,在这时候再趁乱又去动谢景昭。
只是这话,他们婆媳心知肚明,却不能当着太后的面说。
两人都是无奈,神色各异的互相对视一眼。
恰在此时,外面有个侍卫冲了进来,跪在院子里给薛斌禀报:“大统领,又出事了,皇后娘娘的正阳宫也遭遇被人纵火。附近的宫人和侍卫赶去救火,却被惠王殿下趁乱抢了先,他不知从哪里集结了十余弓·弩手,封住了正阳宫院落,将……将护持皇后娘娘自火场出来的宫人全部射杀,生生又将皇后娘娘和贴身婢女逼退回火场里。”
太后听闻此处,已然坐不住,急急忙忙的起身走进院子里:“你说谁?惠王吗?”
跪在地上的侍卫脸上还有黑灰,头发也有被火焰燎过的痕迹,神色惶惶的叩首:“卑职失职,可……殿下他身份尊贵,他亲自挡在正阳宫院里,卑职们谁都不敢强行往里进,怕会伤着殿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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