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姨娘茫然又愕然。
倒不是她故意装的, 而实在是——
十八年前池芮一个还在柳氏肚子里的,跟她扯这些作甚?这跟她有什么账可算的?
只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当着这一屋子的人不敢吭声。
柳氏却是不会忍的,不耐烦道:“你是在柳家耀武扬威还不曾过瘾, 又继续追回咱们伯府来找茬儿, 东拉西扯, 不知所谓。怎的, 难不成你还想将你爹爹也罚了在你面前跪上一跪?”
到底是气不过, 只要想起柳家的事就红了眼眶, 委屈的很。
她说这话, 是不敢当着几个兄长的面明摆着告池芮和柳家的状,这才旁敲侧击,含沙射影的给池重海上眼药。
殊不知……
就在方才她过来之前,池重海但凡敢多顶撞谢景昭一句,谢景昭真能叫他顶着这张老脸跪到池芮跟前去说话。
柳氏弄巧成拙却不自知,池重海遭遇二度打脸,立时就没给她好脸色。
只是谢景昭和池芮这么在家里闹, 完全不把他放眼里,此时这面上也完全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为了不要自取其辱,他索性忍着没开腔,只恶狠狠警告的横了柳氏一眼。
柳氏顺利闭嘴之后, 却又被瞪懵了……
这什么情况?自家老爷居然破天荒的偏袒了那个死丫头却不向着她?
百思不解,一时也愣在了那里。
池芮却理都懒得理她, 就直勾勾的看着古姨娘道:“有些旧账,在我心上压了许久,总想找古姨娘你算算却又一直不得空, 既然择日不如撞日,那就趁这个机会一概说个明白吧。先问一句,这些年里古氏你可曾做过对不起的我的事?我给你个机会,你可自己主动先说出来。”
前面的骤然发难,古姨娘确实一头雾水,但若要说到她对不起池芮的地方……
她却立刻心里明镜儿似的,一点也不糊涂了。
只是都是那么多年前牵连出来的旧事了,而且她使手段那会儿池芮确实一个奶娃娃,既没有记忆也没有人脉帮她,如今时过境迁,她能知道什么?居然还登门来当面兴师问罪了
她自己做了亏心事,自是难免心里发虚,但又想着池芮没证据,便强打起精神来,敷衍:“王妃何出此言?婢妾愚笨,听不懂。”
池芮当仁不让的冷笑:“愚笨的人不是你。”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旁边坐着的柳氏一眼。
柳氏登时又被看毛了,可是满屋子的人都是能镇着她的,她屁股抬了抬,又环视四周,发现在这些人面前她半点做不得主,只能咬牙又坐了回去,任由自己女儿踩在头上糟践了。
柳氏这种蠢货,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在欢欢喜喜倒给人家数钱的,池芮讲道理都懒得冲着她,因为那完全就是浪费口水。
所以,她仍是冲着古姨娘:“当年我是刚出生数日就被父亲与母亲着急忙慌打发人给送出去的,今日我就要你当着他们的面明白说一句,这件事是不是出自你手谋划促成的?”
此言一出,不仅柳家三位老爷震惊,就是池重海也神情剧震。
柳氏最是夸张,猛地拍案而起:“你这又是在胡扯什么?”
旁边的池菲已然心虚到使劲往离着古姨娘远些的地方缩着身子,畏畏缩缩的一副模样。
池芮依旧只当柳氏是空气,看都不看一眼。
这满屋子里,除了池芮这个率先发难的当事人,也就谢景昭一个是从容泰然,没事人似的随意摆弄着自己腰间佩玉在看白戏。
池重海震惊之后,也只觉得池芮是信口开河,只当面不好直接驳斥,就倒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强自镇定道:“你说这话,可有真凭实据?”
古姨娘那里被池芮一句话突如其来的正中要害上,一时没太反应过来,池重海骤然给她提了醒,她立刻做出受了莫大冤屈的啼哭状,哀哀的道:“三姑娘,我知今日是大姑娘得罪了你,你心里有气,婢妾是大姑娘生母,您要拿着婢妾出气,婢妾也只得领受,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可是……可是您这质问之事,这么大一件罪名怎可随意扣下来?婢妾人微言轻……”
池芮不冷不热的开口打断她:“这院子里出了动静之后,几个闻讯跑过来看热闹的奴才
全被小王爷扣住了,消息绝没散出去一点儿。古氏你是我叫泠锦亲自带着人去押解过来的,没我的吩咐,她自然也不会对你吐露半个字,你又怎么知道是大姐姐在这个院子里做了得罪我的事?”
她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却能精准切中要害,杀人于无形。
古姨娘自知失言,顿时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神情古怪的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捏着帕子,神情略见慌乱。
池芮却是得理不饶人,笑得越是有深意了:“除非……你与她是共谋,或者来这里碰瓷我家殿下的主意就是你给她出的。”
古姨娘下意识的就想矢口否认。
可柳氏蠢,池重海却不是好糊弄的,一开始他是一叶障目,此时池芮一经戳破,他再看古姨娘两母女各自的反应和小动作,甚至不用对方承认也心里有数了。
女儿自不量力,为了攀高枝做了有辱门楣的事,是一回事,而一个妾室不安分,撺掇着家里的姑娘去做的这件事……
那意义就更是大不一样了。
女儿不听话,那毕竟是亲女儿,骨肉相连,他还有的借口给自己找,若是连个奴婢贱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拿他当傻子耍了,那就实在是打脸打得太疼了。
池重海一瞬间几乎是暴跳如雷,当即叱问跪在门边的碧云:“今日外出归来,她母女二人可是见过面?”
碧云刚要犹豫,池重海正在气头上却等不得,冲院子里怒喝:“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给我打。”
整个院子都被王府的侍卫给围了,倒是不会有他的人进来,可他若真要找人进来对一个奴婢动刑也没人拦得住。
碧云直接吓得哭趴在地上:“伯爷饶命。刚回府那会儿大小姐确实说她要去见姨娘,打发了奴婢独个儿先回院子,至于别的……奴婢确实不知啊。”
池菲回来之后就去见了古姨娘,然后没多一会儿这后院就闹出了丑事。
现在就算有人跟他说池菲不是受了这古姨娘的指使和撺掇,池重海都不信了。
毕竟池菲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算略有几分盘算,没人给她出主意,撺掇打气,她轻易怎么豁得出去舍弃自己的清白
脸面出来贸贸然做这种勾当?
池重海火冒三丈,就想冲上去将这母女俩暴打一顿,却不等他付诸行动就被池芮喊住:“父亲还是稍安勿躁吧,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不过冰山一角罢了,您若为了这么点事就先气坏了身子,后面只怕还要错过更多精彩的好故事呢。”
池重海一张脸上,表情狰狞。
他这个人,虽然大半辈子在朝堂上无所建树,可毕竟是从小把持着爵位的勋贵人家出身,从来都有一种身为人上人的优越感,被一个妾室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出这种花样来,并且还险些将他糊弄过去,确实已经足够叫他撕下所有儒雅的面具,暴跳如雷了。
只此时,当着许多外人的面,他要亲自动手教训妾室和庶女,也只会继续丢了自己的体面。
不得已,只能咬牙坐回椅子上,眼神却依旧是恶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古姨娘母女。
这时候,已然是不需要古姨娘两母女再亲口承认什么了,即使她们不肯认,大家也都各自心里有数。
池芮于是再对古姨娘道:“古氏,你怎么撺掇自己的女儿自甘下贱,我管不着,也没兴趣管,还是绕回我一开始的问题吧……”
就冲着她撺掇池菲这一件事,就足够事后池重海重重的收拾她了,古姨娘有苦难言,自然只有极力撇清别的事,所以未等池芮说完就想矢口否认。
可池芮依旧没给她狡辩的机会,紧跟着话锋一冷:“想明白了再回我的话,你刚也亲口说了,你知道今日之事是大姐姐得罪了我。既是如此,我定不会放过她。方才我们已经与父亲说好了,今日便带了大姐姐回去,关上几天,等风头过去,直接扔去乱葬岗喂狗了事,你真当我们夫妻俩都那般好脾气,被人算计了还忍气吞声去顾全旁人的颜面?我家小王爷何等身份?大姐姐玷污他的清誉,还妄图算计到我们整个陵王府的头上,要她一条命已经是便宜了。”
这话她是说的极狠,可古姨娘母女左右看看,除了紧皱着眉头一眼嫌恶却根本不敢吭声的柳氏,这满
屋子的人居然没一个肯替她们出头说句话的。
池菲头一个时辰之前还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此时却浑身发冷,如坠十里冰窟,吓得登时又哭出来,扑过来死死的抱住了古姨娘:“姨娘,我不去陵王府,我死也不去陵王府,你帮帮我,帮帮我。”
至于为什么是求古姨娘,而不是去求池重海或者柳氏……
她长这么大,拥有的一切都是古姨娘一步一步替她谋来的,池重海和柳氏,一个就只是个威严的摆设,一个给她点什么也全是施舍,根本没一个是会真心帮她护着她的,她打从内心深处就十分明白这一点,所以身处绝境,只下意识的求救古姨娘。
古姨娘咬紧了牙关,一手抱着她,自己整个身体却也被她靠的不堪重负,有些摇晃。
只是当年的旧事,池芮并没有任何的证据,她为什么要认?认了只会罪上加罪……
权衡再三,她目光再度变得坚毅:“三姑娘说当初的事是我撺掇,有何凭证?您这样枉顾人伦道义,拿着亲姐姐的性命来要挟我这样一个做奴婢的,就算您今日冤死了我……把这些个罪名强加在婢妾身上,您能得什么好处?”
这么大的事,而且还时隔久远,要追究,确实需要拿出可信的证人和证据来。
柳家三位老爷都面容严肃的看着池芮。
池芮却既不怯场也不觉心虚,语气还是镇定从容道:“我若有证据,就直接告到京兆府叫旁人去审了,还用亲自和你在这费口舌?”
古姨娘的表情瞬时一松。
家里闹成这样,池重海也早没了耐性,便是不悦道:“无凭无据,那你胡闹什么?”
刚想站起来,就此喝止这场闹剧,池芮却瞥过去一眼:“我说过了,请父亲稍安勿躁。您既替我做不得主,我也不需要您做这个主,这事儿我自行处理,勿须您费心。”
池重海再次被她一句话噎的够呛,将要起身的身体僵在了椅子上。
池芮便继续逼问古姨娘:“我父亲的脾气你该我比知道,就冲着你今日撺掇大姐姐做的这件事,你便已经是没有活路了。当然,现在你可以更刚烈
些,做一场戏,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一头撞死在这屋子里,抵死不认我问你的事,也能顺便栽个逼死家中庶母的恶名给我,可是我不在乎,父亲也不会追究……你可以一死了之,一了百了,那我便带了大姐姐走,不日便送你们母女一起到地底下团聚去。”
古姨娘中途几次想要开腔,可回回话到嘴边,都能发现池芮给她挖的坑。
她就算舍出性命,用这条命做代价——
她这辈子步步为营,苦心孤诣的谋算到今天,所为的还不都是池菲的前程?如果最后她舍出命去,却把池菲一并拖着下了阴曹地府,那这一场抗争又有何意义?
说出来,她这半生筹谋,都要化为乌有,池芮和池重海夫妻都不会给她们母女好下场;
可如果不说……
她可毫不怀疑以陵王府的威势要神不知鬼不觉在池家门里弄死她们母女有什么难处的!
她的目光游离,神色短时间内不断的变化纠结。
池芮并不着急,先等着她挣扎,眼见着差不多,这才扔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下去:“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和你都做了什么事,你不妨说说看,只要我认定你所言属实……今日我便不动大姐姐了,至少可以把她留在这个池家给父亲大人处置。”
扬言要池菲命的是她和谢景昭两夫妻,所谓虎毒不食子,至少池重海没这么说过。
此情此景之下,努力留下池菲一条命,好像已经是她所能争取的最大的余地了。
古姨娘思虑再三,终是颓然坐在了地上,涩涩的笑了下:“三姑娘无凭无据,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在搞鬼?”
池芮心平气和一字一句的回:“因为自我被池家舍弃以后,本该属于我的所有东西都归了大姐姐。”
古姨娘替池菲谋划的事,自然不会瞒着她,自池菲懂事之后,她就一一将自己所有做的事和后续的打算都与女儿交了底。
她为了池菲好,想替池菲谋个好前程是真,可是同时也想让池菲反哺于她,让她也跟着过上好日子,这样一来她自然就得叫池菲知道她的好,和她所谓为她
谋划的良苦用心。
池菲从来都知道古姨娘都为自己做了什么又或者做了多少,本来这些年她享受的也算心安理得,只觉是柳氏母女太蠢,这一切都是她们辛苦谋来的。
可如今,池芮当面质问,众目睽睽之下,她到底也是阅历浅脸皮薄的,甚至比古姨娘都更显得慌乱无措起来,手指用力抓着裙子,眼睛就盯着地面眼神乱飘而不敢去看任何人。
柳家三位老爷,脸色已经一个比一个沉得更难看。
池重海虎视眈眈盯着古姨娘。
古姨娘避无可避,只能深吸一口气,又重新跪端正了:“是。当初说三姑娘克父的事确属子虚乌有,那个游方道士便是我买通安排他上门的。”
柳氏稳稳地坐着,好像有了一瞬间的唏嘘迷茫,眼神左右晃了晃,又重新更加用力的捏紧了手里帕子。
池重海却是再度暴怒。
手边桌上的茶具早被撞翻在地,他一手捞过一个香炉狠狠砸在古姨娘身上:“贱人!毒妇!”
盛怒之下他下手没什么准头,香炉砸在古姨娘右肩,她痛呼一声,同时香灰洒出来,扑了她母女一身一脸。
池重海像是一只暴躁的困兽一样,在不算很大的屋子里来回转圈,且转且恶狠狠的叫骂,却也无外乎重复骂的那两句。
古姨娘呜呜的哭,还试图最后一次求情:“老爷,婢妾只是一念之差。当年明明是大姑娘早了几日出生,可是您却一心盼着夫人的肚子,迟迟的连个名字都没给孩子取。婢妾也是为人母的,我瞧着大姑娘着实可怜,一时鬼迷心窍了才拿错了主意,想着……想着把三姑娘送出了府去,您能腾出空来多看大姑娘一眼。婢妾知道错了,我确实对不起三姑娘,可我真的只是一念之差,这些年我也悔不当初,寝食难安……”
当初她做的事,隐情可大着呢,绝对不止她所说的这一点,目的也绝不可能这么单纯了。
只是诚如这古姨娘自信的那般,当时的池芮实在太小了,隔了这么多年,她只能凭着自己聪慧的头脑抽丝剥茧的逐一推断出当初的一些隐情和内幕,却没
有丝毫的证据,挖掘不出更多更深层的东西,也讨要不了什么真正的公道。
古姨娘哭得声泪俱下,爬过去抱住池重海的一只脚哀求,却被池重海一脚踹翻在地。
柳氏却一直事不关己一样,默默的坐着,动也不动,话也不说一句。
池芮如今面对从一开始就将她推入深渊的古姨娘,甚至都不觉得气愤了,也许是时间过去的太久,早过了最深怨恨的那段情绪期,也许是她如今有了崭新的生活,便不想再跟这一家子的烂人烂事过多计较了……
总之,她自己都惊讶于有朝一日这真相揭开之后她会是这般冷静的心情,只讽刺了古姨娘一句:“是啊,古氏你的脑子还真是异于常人,你觉得对不住我之后的补偿便是如今又怂恿了你自己的女儿来抢我夫婿,妄图断我的姻缘?”
这人声泪俱下的所谓忏悔,何其可笑?
古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池重海本来只被她哭着心烦,闻言,又是再次被响雷劈中一般,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柳家三位老爷,此时却完全是不知道该是作何反应。
好歹这也是个延续了百年的勋爵贵胄人家,家主得眼瞎成什么样子,主母又得糊涂愚蠢到何种地步,才会任由一个妾室只手遮天,做出这么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当时大家都知道,池芮是双胎里面比较弱小的那一个,所以柳氏跟娘家说这个孩子因为体弱,大夫建议送出去找个地方静养谁都没怀疑,此时回头想想却是不免后怕……
算下来池芮这丫头真是福大命大才能熬到如今,等来这场嫁人改命的造化,否则他们这一家子怀着满心的恶意将一个生下来就孱弱无比的孩子随意丢弃在外,怎么都是凶多吉少的。
他们这三个舅舅都跟池芮接触不多,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自然也未见得,只柳家一门清贵,人品都算是很正直了,想想这毕竟是自家血脉,又要不是亲眼所见池重海和柳氏对待池芮的态度,他们可能也要怀疑当年旧事的真伪,此时却是深信不疑,不说到底有几分心疼池芮,总归
是懊恼震怒,都被气得不轻。
可偏偏——
其中一个糊涂蠢货的始作俑者还是他们的嫡亲妹妹。
而现在,柳氏还是这么个奇葩的事不关己的态度……
几人都跟见了鬼一样,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柳氏干坐在旁边,反而是叫他们也跟着不知如何自处了。
而更可笑的是,柳大老爷都暗中干咳了两次给柳氏递眼色,提醒她表示一下,柳氏却压根没上心也没注意。
这一家子人,神色各异的塞了一屋子。
谢景昭也仿若背景板一般的看了半天白戏,此时他伸手,捡起池芮搁置在桌上的那只手,轻轻握在掌中。
池芮确实也没几分情绪波动,目光澄澈清明的转头看他。
谢景昭于是扯动唇角,对她露出个不很和适宜的那种不怎么正经的笑容来。
池芮尚且未解其意,他已经自她脸上移开视线,语气散漫的问池重海:“此事应该不能只算是你长宁伯府的家事了吧,伯爷不准备给本王个说法?”
他不开口时,池芮倒是还好,只他一开腔,她便立刻又要软了心肠。
其实她之所以可以底气这么足的回娘家来翻旧账,讨公道,仗着的无非就是小王爷的势。即使他一直没开口帮她,可是有他这个人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是她全部的底气了。
她小时候,活在对亲生父母的怨恨和思念当中,一点也不快活,后来等慢慢懂事了,长大了,甚至再到被接回池家来,又活得小心谨慎,做每一件事,甚至哪怕做每个决定都要一步看百步,就恐是行差踏错会惹来灾殃,却是如今不知不觉中,也经常会变得有恃无恐,莽撞冲动的甚至都不去管什么后果的行事……
这所有的一切,都仅是因为她身后站着个会给她撑腰做靠山的谢景昭。
即使她行事偏激,莽撞无礼,他也不嫌弃,就是这般稳稳地站在她身后。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王爷的侧脸,有那么一刻,就只愿是这般看着他,什么古姨娘,什么爹娘舅舅都不想去理会了。
而出了这样的事,池重海也是很伤颜面的。
谢景昭站出来给池芮要说法,他心中本能的
抵触:“时间毕竟太过久远,这贱婢我事后自会再行审问处置,让……芮姐儿受的委屈,确实是我池家对她不住。”
话至此处,他也就适可而止了。
要说给池芮补偿或者做主吗?没的补偿,他也做不了主,最多就是处置了古姨娘,叫她出口气罢了。
甚至于——
池芮与家里闹的都已然水火不容,在他看来,所谓的真相不真相他宁愿没被扒出来,还少些麻烦。
所以,此时他身心俱疲,只想赶紧打发了众人将今日诸事了结。
而他这般态度,池芮早有预料,也没抱着指望。
谢景昭却是冷笑一声:“横竖也没指望你家什么,不过话还是要明明白白说清楚的。”
说着,他抬眸朝院子里使了个眼色。
众人循声望去,池芮这才发现有好一会儿没见过的陶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院子里,手里端端正正的捧着个小盒子。
见谢景昭唤他,他略颔首,又冲院外一招手:“带进来。”
众人再看,就见侍卫推进来三个人。
一个古姨娘最熟悉,是她身边用了二十多年的一个嬷嬷。
一个池芮认得,是正清庵的一个管事僧。
再一个,清瘦邋遢须发蓬乱一老者,却不知是从哪个老鼠洞里抠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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