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终究还是个成事不足, 不靠谱儿的。
池重海信不过她,保险起见,亲自回书房从暗格里拿了一瓶药粉出来。
也不是他一人如此,高门大户里的阴私事多, 除了柳氏这样顺风顺水有别人给她保驾护航不用操心的, 谁的手里不得有几样杀手锏, 以备不时之需?
她拿了药粉, 交给自己的小厮, 叫他去厨房守着, 伺机而动。
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他只嘱咐小厮偷偷下药,而没过厨娘或者丫鬟的手,以最大限度的减小风险。
之后他从书房出来,又掩人耳目,亲自去了一趟池芳那。
彼时——
柳氏已经先一步过去,关起房门大概将他们的打算与计划刚予池芳交代完。
池芳一直自诩是命格高贵的天之骄女,几时想过她会为了区区一桩她原本就看不上的婚事, 有朝一日居然还要来做冒名顶替这样下作又委屈的事?
柳氏刚说完,她的眼泪便是戛然而止, 蹭的一下跳起来,不可思议道:“你们让我冒名顶替,假扮成三妹妹去完婚, 嫁去陵王府?”
好在她院子里的人,亲近的几个丫鬟都被打了板子, 并且所有人都被打发去前院帮忙了,倒也不怕有人听见。
柳氏又何尝不觉得这样做太掉身价,太过委屈她的宝贝女儿, 唉声叹气的才要软话劝着……
池重海却是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池芳自己做了丑事,惹出了大麻烦,自是心虚见他的,当即便是身子一抖,回避躲开了视线,嗫嚅了一声:“父亲。”
池重海脸上再无半分慈父模样,冷着脸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了,开口便是言辞直白又犀利:“你也可以不去,这毕竟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总之昨日出了那样的事,你的名声是彻底败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豁出去老脸,唯一能为你想到的挽回之法与出路便只有这一条。当然,这事办出来极是不体面,我也不想晚节不保,在自己府里做这样的龌龊勾当。总之这最后的主意你拿……你去,我便竭尽所能替你筹谋安排,你若不愿,这京城你是没法
呆下去了,待你妹妹婚事过后,或是找个离京远听不到这边风声的小官远嫁,或是出家修行……为父能予你打算的便只有这么多了。”
他这就是实打实的吓唬恐吓女儿。
但就着如今这般情形,倒也不算夸大,除非池芳能豁出脸面不要,就硬是顶着流言蜚语给撑下来。
而显然,后面的两种选择从来就不在池芳的人生计划之内。
从她真正懂事开始,池重海夫妻就给她灌输了一种信念——
她是天生的贵人命,注定了会嫁给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一飞冲天,前程锦绣的。
就是因为这种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她才会对谢景昭的提亲那般抵触与反感的。
前两个月连谢景昭都看不上的她,哪怕她现在已经凤凰落草,可是要他嫁给一个泥腿子小官儿……
单是用想的,她便已经觉得很是恶心,完全难以接受了!
至于出家——
那就更不可能了。
纵然她不知人间疾苦,也不曾关心过池芮这些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可偶尔去寺庙烧香,看着那些僧侣粗衣烂鞋,粗茶淡饭这般清清苦苦的过活儿,也是打从心底里便知道那不是什么好日子。
“不……”那样的日子,她是真的想也不敢想,脱口便是极力拒绝。
柳氏在旁边也是听得胆战心惊,六神无主。
池重海何尝不知自己这个女儿被娇养的过了分,本想着送她进宫,打算的是宫里的女人全都擅长阴谋算计,勾心斗角,而他人在朝堂,又深知帝王后宫的女人其实有好些都是为了平衡前朝势力才纳的,本就目的复杂,加上这些女人还不安分,男人又怎会真心喜欢?他弄出这么个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儿,就是想着另辟蹊径搏一搏……
可是现在事态发展至此,要选旁的路走了,池芳这个不担事儿的性子显然就成了弊端。
他有意敲打,好死死的拿捏住对方,所以只挑眉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也不再言语诱导。
池芳确实心里承受不住,慌慌乱乱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我……”
柳氏却是急了,上前握住她的手劝:“芳儿,你爹
爹替你做这样的打算和安排,已经是不惜一切,豁出去咱们整个池家给你撑腰做后盾了,错过了今天,后面就真的没机会了……”
她推己及人,虽然就算池芳不肯去陵王府,她也是宁死都不会答应让池重海将女儿送去出家或者嫁予配不上的人,还是会留在身边好生娇养,哪怕一辈子……
可女子本弱,外面现在风言风语的,她也是想想就头皮发麻,觉得没法活了。
“可是……可是……”池芳还在犹豫拿不定主意,惶恐一圈,最后还是期期艾艾的看向池重海:“可父亲您不是说有高人给您断过命,说女儿是……”
池重海这辈子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自然是将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了池芳身上。
要就这么糟蹋放弃了池芳的前程,他甚至比池芳更不甘心。
而即便是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也依旧还是愿意相信当初那个高人的断言,她的女儿是一定会时来运转,一飞冲天的。
嫁了人怕什么?如果池芳该有那个命数,前朝以已婚妇人身份入宫宠冠一时的又不是没有先例!
可这毕竟是最好的畅想,如今还是要踏踏实实先看眼前,谋取到最好的局面保底。
“你自己闯了祸,将事情推到如此境地里来,如今不肯让步隐忍,你还待如何?”压着棋局被毁的满心怒火,池重海再次冷声斥责:“你在宫里闹出了那样的事,进宫的希望都已然十分渺茫……难道还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继续虚度年华吗?过了这个村,就连陵王府那边的机会你也都彻底捞不着了。总之为父权衡利弊,能为你打算的便仅限于此了,何去何从,你现在给我个准话,我好安排后续。”
“我……”池芳依旧还是放不下身段儿,觉得见不得光的去替嫁实在太丢人,可她实在无路可走,便捂着脸瘫坐在地上呜呜痛哭,“我去……我去……陵王府。”
她哭得极是伤心,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那就把眼泪给我擦干了。”池重海以往觉得女儿娇弱无助的样子很美,如今这般境地她却担不住事儿而只会哭,他
已然是烦了,寒声喝止。
池芳茫然抬起头。
池重海目色沉沉注视着她:“即便你肯去,小陵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出门子那会儿倒是不怕,但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是关键……”
提及此处,池芳便是蓦的红了脸,目光再度慌张闪躲。
池重海为保万无一失,也不管什么为老不尊了,直接将话予她说透:“把你那些矫情的小心思都收起来,也不要想着什么愿意不愿意了,今晚洞房,必须将生米煮成熟饭你才有机会,这样为父才算是拿住了小陵王的把柄,回头好对他施压,逼迫他将错就错认下这门婚事。”
池芳在某些方面与柳氏是一样的性子脾气,被宠的过了头,就太把自己当回事。
池重海了解这个女儿,她这突如其来,自觉是委屈屈就了谢景昭,那个矫情清高的毛病一上来,没准还扭捏不肯让谢景昭碰……
且不管谢景昭会不会因此看穿她的身份,若是两人连肌肤之亲都没有,这事儿又是他们池家作妖在先,回头真要掰扯起来,池重海甚至都没有底气和筹码去与谢景昭对峙的。
他这番敲打,池芳已然面红耳赤,羞窘到无地自容。
“老爷……”柳氏在旁也臊得脸红,上前想要打个圆场含混过去。
池重海却慎之又慎:“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此事不仅关乎你的未来与前程,为父更是为了保全你,将我池府满门的将来都搭上了,你要扮你妹妹就要扮的像那么回事,若是做不来,那不妨现在就告诉我,别拿着这一大家子给你去陪葬。”
他将话说的这般严重。
池芳是个没经过风雨的,并不知道深浅,她虽是被池重海恐吓,紧张的厉害,实则心里却并不觉得会闹到毁家这么严重,只是么……
她却知道,如果她真冒充了池芮混进陵王府去,无论谢景昭要娶的是不是她,她一旦拜了堂,入了洞房,届时如果王府就是不要她,还把事情闹大,那她就真的只有出家或者去死了,连嫁个末流小官掩饰太平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那时候就一定不会再有人肯要她
了。
说白了,现在池重海摆在她面前的路就仅此一条了。
无从选择之下,她也只能咬着唇,心一横,羞赧的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那就好好准备,擦干了眼泪,眼睛敷一敷,稍后实在不行就少说话甚至不说,省得多说多错,旁的事,为父与你母亲都会替你妥善打点安排好,记住了,你的关键……在今夜。”池重海目的达到,站起身来,从袖中掏出另一个小瓷瓶怼在桌上。
池芳与柳氏皆是狐疑看过来。
池重海逼视池芳的视线:“找机会将这下到交杯酒里,今夜会助你成事。”
池芳毕竟已经十七,早不是懵懂的小女孩儿了,而且池重海打算要送她进宫,虽不会抹去她在某些事上的纯真,却也早早的叫柳氏跟她透露过一些。
池芳先是愣了愣,然后就明白了。
一瞬间脸上就艳得快要滴下血来。
她犹豫着迟迟不肯去拿那个瓶子,池重海却给柳氏使了个眼色,带着柳氏先行离开。
出了屋子,柳氏还是频频回头,心里没底:“老爷,这真的能行吗?我这心里总是突突的……”
池重海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可是——
他对自己不成器的女儿没信心。
也是回头看看,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顿住:“那个丫头回来没多久,你又与她不亲近,不知她平时的习惯与喜好,这样……一会儿将她身边丫鬟绑来,尽量逼问一些细节出来,好叫芳姐儿模仿,这样成算会更大一些。”
遇到这样的大事,柳氏就会彻底失了主意,自然凡事都听他的。
今日他们府中要设大宴,厨房那边,连带着旁边的院子里都满满当当的堆满了食材,院里也额外搭建了灶台。
一大早,外面请来做喜宴的厨子已经忙碌起来。
厨房里人来人往,忙乱的很,是以池重海的小厮伺机而动,很容易便得了手。
甚至都没等到吃午饭,因为池芮回房时丫鬟给拿回去的饭菜早就凉透,若在平时她也就将就对付了,但今日大婚,却必须格外谨慎,唯恐
吃坏了肚子到时没法收场,所以就让泠锦重新给她来拿。
只那小厮也很谨慎,下了药也紧盯不放,尾随了泠锦过去。
原是想暗中听着动静,一旦放倒了池芮便好叫人来收拾善后,结果刚进了后院,却见陵王府的小郡主谢景晗带着几个侍从自另另一条路上过来,去的也是池芮院子的方向。
小厮唯恐是要坏事,赶忙过去报了池重海。
彼时池重海与柳氏刚从池芳处回来,闻言,都是狠狠一惊。
池重海更是眼皮直跳:“她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
因为昨天才刚出了事,也不怪池重海没信心,他居然第一反应就是——
王府莫不是被外面的流言风语刺激了,要退婚?
“那丫头那里我不方便过去,你去试探一下文鸢郡主来意。”斟酌之后,他立刻吩咐柳氏。
柳氏正为着眼下的事心虚,再有那个陵王府,一家子都是仗势欺人的难缠货色,她本能的就心里发怵,打了个寒战:“我……行吧。”
为了她的宝贝女儿,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可池重海瞧见她这般举止神色,却是觉得不妥:“算了,还是我去吧,看你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省得再将事情给我办砸了。”
好在昨夜宫里出了事,就算他亲自出面询问谢景晗来意也不算很突兀。
而谢景晗过去池芮那时,却正迎着池芮遣散驱赶了院子里池重海给她安排的陪嫁,那些人没得柳氏的亲口指令原是不走的,一直到池芮发了火,这才不得不出来要去寻柳氏要说法。
池芮那院子本来就不算大,这么一群人鱼贯而出……
谢景晗看的有点懵,等她们走了才进的院子:“这些人做什么的?不是来给你梳妆的喜娘啊,怎么都赶出去了?”
池芮当时就在院子里,瞧见她来,便很是意外,更是下意识先探头往她身后张望。
谢景晗便抿着嘴笑:“我哥没来,今天你们大婚,他怎么可能这时候还跑过来。小嫂嫂你未免太心急了,晚上不就见着了?”
池芮当时紧张的那一下,其实是怕婚事有什么变故。
毕竟——
今日这样的日子,
谢景晗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被谢景晗打趣的脸红,目光闪躲了下才飞快的冷静下来:“小郡主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泠锦是和谢景晗一起回来的,见状就提着食盒自觉进屋摆饭去了。
“我哥叫我来的。”谢景晗拉着池芮的手,刚要说话,外面池重海也已杀到:“听说文鸢郡主到访,今日咱们两府筹备婚事,府上不忙吗?还是说小女与小王爷的这门亲……”
池芮二人齐齐转头看他。
池重海确实忐忑,纵是谢景昭屡次给他下马威,不将他看在眼里,可池芳出事之后,他就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与王府结亲了。
谢景晗脸上笑容天真烂漫,很衬今日这喜庆,亲亲热热的挽着池芮手臂,也不给他甩脸子:“我哥心疼我嫂子,想着今天好日子,怕她在家备嫁会紧张,便叫我过来陪着了。”
池重海大出所料,再度怔愣之后仍是出言试探:“郡主的意思是您要在府中陪着小女备嫁,直到晚间送她出门子?”
谢景晗眨眨眼,一副理所当然模样,却不再理他,只拉着池芮的手说悄悄话:“嫂嫂你尽管放心就是,这边的礼仪规矩我帮你盯着,一会儿你只管美美的装扮了,等着到了吉时我哥来接你就是。”
这谢家兄妹什么意思?
池重海当然不会只当这是巧合,他只略一思索便就明白了……
谢景昭莫不是已经猜到他可能会生出二心,在这婚事上动手脚,所以先发制人,遣了这小郡主过来镇场子防范于他的?
如果真是这样——
他心中突然慌张了起来。
谢景晗与池芮说了两句话,见他还站着不走,就面有疑惑的再次回头看他:“伯爷是还有什么话要赶在三姑娘出门子之前嘱咐她吗?可是需要我回避,你们父女单独叙话?”
池芮已经彻底与他翻了脸,俩人哪还能私下说话?只怕当场就得呛起来。
到时候只会打草惊蛇,闹了笑话不说,还会将整个局面都搅和掉。
池重海尽量忽视掉池芮对他的无视,挤出个笑容来:“无事,该交代的提前她母亲都已交代她了,就是
听闻郡主登门,我还以为王府有捎什么话来,过来看看。”
说完,他也没单独与池芮说话,只看了这个女儿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出了院门往回走时,问小厮:“安排你的事做好了?”
“是。”小厮此刻却是在冒冷汗,“陵王府的小郡主来了,现在怎么办?要小的想办法叫人将那食盒拿回来吗?”
“箭在弦上……”池重海脚步顿住,再一抬眸,眸光犀利:“另准备一些茶点,招待文鸢郡主带来的人去吃,把这些人都撂倒,然后你带着心腹的在这院子外面守着,全部按下,只注意分寸,莫要伤到小郡主就是。”
此时也只能是孤注一掷了。
拼一拼,还有成功的可能,就此罢手,那就必将一无所有。
小厮领命去叫人沏茶,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往给谢景晗的茶水里酌情加了大料。
这边院子里,池重海一走,谢景晗就敛了笑容,正色对池芮说道:“昨夜宫里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我哥本来是想将风声压下去的,可晟王府那个谢景明偷腥不成还挨了陛下与皇叔祖父训斥,一怒之下却将消息散了出来。不过这事儿反正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一家子的女儿,名声都是绑在一起的。
她顿了顿,又再宽慰:“我哥也没放在心上,他没迁怒到你。而且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名声嘛,你一开始不也没嫌弃他,他还有什么脸挑三拣四啊?”
就为了池芳这事儿,池芮其实心里一直都有些委屈和怨气的。
可是她的父母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安抚与开导,这事儿倒是叫这个未来小姑子做了……
心里的委屈一瞬间就散了个干净,变得暖暖的,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谢景晗看她这样,就又闹起来:“哎呀呀,小嫂嫂你怎么还好哭啊,怪不得是将我哥吃的死死的,我跟你说……他最怕女孩子哭了,我小时候跟他闹,他不耐烦,只要我一哭闹他立刻就不敢凶我了……”
池芮:……
所以,她这是歪打正着,怂着怂着就把小王爷给哭服的么?
这话谢景晗说出来是打趣,池芮却不好
回,便拉着她进了屋子。
彼时泠锦已经将饭菜摆在了桌上。
谢景晗看了眼:“这是早饭?你怎么才吃?”
“早上有点事,耽搁了。”池芮敷衍着解释了一下,两人挨着桌子坐下,池芮拿了筷子,夹了一些菜在碗里,却没有真吃。
谢景晗只当她是紧张的没什么胃口,也不曾多想,又插科打诨逗着她开心。
说了几句话,外面便有两个小丫头端了茶水进来。
单独的一杯送进来给谢景晗,另外一个去招待院子里谢景晗带来的那几个婢女。
家中有贵客到访,茶水房那边主动来送茶也是正常的,可是——
池芮收到过池重海当面的威胁和警告了,甚至还发现了他方才特意赶过来的反常,他分明是在惧怕什么吧?
想想池芳,想想她自己,再想想当初偷听到的那夫妻俩要用在她身上的手段,如果她要小人之心的话,多少也能猜出一整套龌龊的伎俩来。
她盯着桌上饭菜,示意泠锦去关了房门。
之后伸手拦下谢景晗已经递到手边的茶水。
谢景晗一愣,大为不解。
池芮却将那茶汤转手递给了泠锦:“你喝掉吧。”
谢景晗是个思维敏捷极聪慧的姑娘,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茶水里会……”
泠锦却是惊得脸色惨白,拿着茶盏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吓得要哭出来了,带着哭腔求饶:“姑娘……”
池芮握住她手腕,压住她的颤抖,语气干练:“这茶是给小郡主喝的,他们总不会有胆量毒死小郡主的,你怕什么?喝了,回头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赏你一起用的早饭主仆作别。”
说着她已经起身,又从盘子里分别夹了一些菜到碗里,然后推开后窗将碗里的东西全部倒掉。
回头,见泠锦还瑟瑟发抖的站着,便又递了个鼓励的眼神。
泠锦想想也是——
无论这家里主子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不至于对陵王府的小郡主下毒手。
终究心一横,仰头将一碗浓茶灌下了。
池重海的小厮带着几个心腹的等在院子外面,不多时,喝了茶的那些婢女就在院里陆
续倒下,他便带人进来,一边指挥人将这些婢女都搬出去,挪到空置的一个院子厢房里,一边蹑手蹑脚凑近门边,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本是奇怪,就算池芮与谢景晗相继中招,若她们倒下,没理由泠锦不慌张呼救的。
结果试探着推门一看,泠锦也捏着筷子一并趴在了桌子上。
小厮彻底松了一口气。
又招呼了人手进来:“将郡主殿下挪去畅新阁好生安置,仔细着些,莫要磕了碰了,更不可伤及郡主一根汗毛,这个丫头绑了送去芳华馆。”
说话间,又亲上手,带人拿麻绳将池芮捆了个结实,并且堵住了嘴巴。
他们动作很快,便将这院子内外都清理干净。
过午,喜娘和丫鬟婆子们便过来伺候了。
池芳一声不吭的坐在妆台前面由喜娘伺候她开面,呼吸不稳,身子也隐隐发抖,众人却也只当她是新婚之日的紧张,暗地里还互相交换了暧昧又善意的眼神。
池芳的目光瞥着旁边榻上喜娘正在整理的嫁衣,许是被那华丽的红色刺激鼓舞了,心情竟也莫名有了几分期待和澎湃。
正在胡思乱想时,便听得身后门口方向一道脆生生的嗓音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这就很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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