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让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儿紧张了。
可不是吗。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虽说这一次没能放线钓到大鱼,但能够把这对父女抓住,也算是挺值了。下车以后好好讯问,就不怕他们不把幕后老闆给供出来!
现在任务完成,他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对父女已经是笼里的蚂蚱——蹦跶不了了!
说起来……上一次和这哥几个一起出任务,还是在十多年前吧?
柯让慢慢地回忆起来。
是啊,十几年前,那时候的苗发海还是一个年轻汉子,苗仙也不过只是一个女童。而他们四个警察,当年也都是刚披上这身衣服的愣头青。苗发海被警察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慌不择路跑上了火车站台。而他们四个人在后面紧追不捨……记得当时好像还有一个女人,站在站台上着急地哭泣,看见他们几个警察跑过去,她想要拦住他们,似乎要求什么事,但是他们当时只顾着去追苗发海,哪管得了那个女人?柯让就势一推,那女人便栽了个跟头。他们几人连理都没理,就继续朝着前方苗发海依稀的人影追过去了。
可惜,他们到头来也没能抓到苗发海,这傢伙就如同是一条泥鳅一样,滑熘熘的,一转眼就消失了。十几年来,警察们一直都在搜寻他的踪迹,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上头把任务交给了他们哥几个。由于他们多年前虽然参与了行动,但只是跟在后面跑,和苗发海根本没碰面,这一次又乔装打扮过了,本来以为可以瞒过去的,却没想到还是被这只老狐狸看出来了。
庞征书直到现在死的不明不白,不过料想就是这两人设计干的。不过以苗发海的智商,他应该不会轻易留下什么线索,这也只能再等日后讯问了。
柯让回头,再一次看了看里面的父女两人,确认他们还是好好地坐着。他刚想要转过头来,却是眉头一皱,透过窗户玻璃,盯着里面看了起来。
从刚才那一眼开始,他就觉得屋里的情况有点儿异常,但那时他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这一次……他又生出了不对劲的感觉,而且愈加强烈了。但是从门外面透过玻璃,里面的情况看得是一清二楚,苗发海和苗仙父女二人好端端地坐着,既没有多一个,也没有少一个,门和窗户都紧紧地锁着,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柯让看着苗发海那低垂的头颅,他半黑半白的发丝,倾诉着这个中年人的苦楚和无奈。他的女儿身上穿着时尚的衣服,而他自己却只有一件破旧的西服。柯让想到了家中的老父亲,再看看苗发海,竟然一时觉得他有些可怜了。可不是吗?他也只是一个为人之父的男人而已,若不是没有走上正道,唉……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柯让的心里泛起了一丝酸意。他仔细地看着苗发海,看着他那头颅低垂所产生的阴影,看着他眼角层叠的皱纹,看着他脸上干燥土黄的皮肤,还有他侧颊流下的汗水和血珠,简直就是——
嗯?!
柯让突然眨了眨眼睛。
血珠?怎么回事?苗发海的脸上怎么会有血珠?!
他连忙瞪大了眼睛,趴在门玻璃上仔细朝里面张望着——不管他怎么看,苗发海的脸上那暗红色的液体就是鲜血啊!可是怎么会这样呢?之前逮捕苗发海的时候,他并没有流血啊!难道说……他畏罪自尽了?!
柯让有心打开门仔细观察一下,但又怕这父女两人使诈。他换着角度认真地观察着苗发海,从头到脚一点都不放过,但却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伤口。而就在犹疑之际,柯让心头一动,却突然想到了……
要让一个人身上沾血,不一定非要他自己流血……因为这血,也可以是别人的!
柯让的视线,稍微移动了一下,然后,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终于明白了,起先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看到,苗仙的身体倚靠在父亲的怀里,十分安静,一动也不动。
身体……是的,只有身体!
因为,她的头颅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柯让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他当警察这么多年,死人也见识了过,可这一刻,他的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度恐慌的感觉!
他想到了一句话——
“你知道的太多了。”
是的,他看到的太多了。
柯让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柯让觉得他现在不应该转头,但他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有人说人在死前,时间总会变得特别缓慢,让人能够连周身的一丝一毫细微变化全部都清楚得感受到。柯让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正确,他只知道,自己确实是可以体会到身体的一切,包括自己那仍然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包括他血管中液体的流动,包括他转动脖子时需要拉伸和收缩的每一块肌肉,还有……那刺入他视网膜深处的恐怖景象!
苗仙那从颈部断裂的脑袋,就在他侧面几寸的地方悬浮着!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美丽的脸庞变成了惨白,而那双曾经秀丽而狡黠的眼睛,此时却投射着恐惧万分的光芒,和柯让的双眼对视着!
一只白色的手臂抓着她的头发,提着她的脑袋。而手臂的主人……那个阴森的人影,此时,它的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柯让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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