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白话聊斋故事(中)」

第15章 义猴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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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刺史衙门中,衙门外的栏杆柱子上都刻着猴子,作为装饰,外地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这其中还有个故事。

原来。集市上有个乞丐,是豫章人,游走到当地来,他养有一只猴子,他教那猴子穿上衣服,戴着帽子,摇着铃铛,在众人面前戏耍,叫它扮什么动作,它都乖乖地听话。以此,让人们施舍给他们一点东西,供早晚的饮食。

吃饭的时候,和猴子一起吃,睡觉也和猴子睡在一起。随便露宿在村落街角,忍受风吹雨打,显得很凄楚。怜爱猴子的是乞丐,明白乞丐的是猴子,两两相依为命。

乞丐乞讨得多余的东西,就放在装道具的箱子中,平日里猴子就乖乖地给他看守着箱子。

一天有一个无赖乞丐,来向他讨饭,猴子见了那人,立即改变脸色,向他叫吼,显出恼怒的神色。

乞丐立即喝叱它,叫它对人不要那么凶,猴子回头指画着,好像是告诉乞丐,不要与那人接近。

那乞丐叫无赖乞丐坐下,让他和自己一同吃喝,那乞丐本来喜欢喝酒,有一杯酒在手里,便剌剌不休的和人说着话,就像是心腹之交一样。

后来,那无赖乞丐来和乞丐住在一块,猴子始终显得不高兴。

常带着猴子去村中戏耍,讨一些酒饭钱,两个乞丐讨得了钱,就买酒来喝,从此,乞丐便没有剩的钱了。

一天,乞丐和无赖乞丐牵着猴子,挑着担子,走到了郊野,前后距离街市都较远,左右又没有人家,那里是一处山凹,长满了杉树,把道路都遮住了。

两个乞丐走在里面,无赖乞丐忽然从袖子中拿出一块尖利的石头,向乞丐扑去,乞丐被他一击,便倒在了地上,无赖乞丐扯过扁担,又一连向乞丐打了几十下。乞丐便被打死了。

猴子乘机逃脱套着它的绳索,爬到树木顶端去,无赖乞丐气恨地指着猴子,说:“毛团甚是狡猾,侥幸让你逃脱了。”

于是,就在旁边刨开地上松散的土,掩埋了乞丐的尸体,挑着担子就走了。

原来,乞丐喝醉酒的时候,无意中告诉了无赖乞丐,他的箱子里储存有钱,无赖乞丐才起了谋财害命的歹心。

等无赖乞丐走远了,猴子从树上下去,对着乞丐悲伤地哭叫。

从此,猴子走入村子,走入人家之中,长久地跪着,低着头留着眼泪,显得很凄伤,人们也不知道它的主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伤心,看着它那样子,就送给它一些食物,猴子吃完之后,接着就是一声声地嚎哭。

又走到别的村子中,也像前面一样,继续凄伤地乞讨。

人们已经习惯了,也很可怜它,都不忍心把它抓住,任由它自由地来去。

跟着村里的人进入城市中,市里的人,起初的时候,感到很奇怪,接着便也可怜它,常喂它东西,可人们始终也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刚好,太守出去办事,车马从街市上经过,猴子忽然拦在他的车马前面嘶叫起来,好像有人在指使一样。

差役用鞭子扑打它,叫它让开,它嘶叫得更加厉害。

太守便制止差役,说:“不要赶它。”就叫人跟着猴子去。

猴子显得十分悲伤,就听话地在前面带路,跟着的人不明白它在搞什么鬼,不想跟着走了,猴子回过头来,像是在招呼他们快跟上。

大概走了十多里,来到树林里,那里的土质很疏松,猴子围绕着一块地方,来回地捶胸悲嚎。

差役在那个地方做了标记,然后回去告诉太守。

太守来到那里,叫人挖开,见到了一具尸体,猴子在一旁,无比悲伤。

太守查验完毕,就回衙门去了。下令查访凶手,但始终都没有找到线索。

太守向来也颇为神明,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了,叫人牵出猴子来询问,可是猴子不会说话。

太守沉思了好一会儿,说:“就算凶手毁尸灭迹了,古人都能给死者雪冤。何况尸证在眼前,缉捕到凶手应该不难。”便想案情从猴子身上得到,还得依赖猴子。

于是,叫差役带着猴子到附近举行赛会等人多的地方,把猴子放了,看它到哪里去。

原来,这一个多月之间,无赖乞丐用乞丐的钱弄得了一只猴子,就用原先乞丐准备的衣帽铃铛,带着他自己弄到的那只猴子招摇过市,戏耍乞讨。

乞丐的猴子见到了那无赖乞丐,两眼挣得大大的,像是要爆裂了一样,显得很愤怒,上前去就抓住无赖乞丐,爪牙不住地抓无赖的乞丐的衣服,差役就上去,把无赖乞丐捉住,并用绳子把他捆缚起来。

无赖乞丐道:“我是一个耍猴的,为何要冤枉我?”

差役道:“有个耍猴的人冤死了,因此才来找你。”

差役绑着无赖乞丐,来到大堂之上,经太守一审讯,无赖乞丐便认罪了,太守也判处了他的罪行,以死抵罪。

太守又叫差役把猴子带上堂,问它到道:“你的仇已经报了,回到山林中去吧!”

猴子取出原先它戏耍时候,穿的衣服穿起来,戴的帽子戴起来,像人一样蹲在地上,给太守鞠躬,俯在地上拜谢。

又登上大门处揭阳楼的楼顶,长长地号叫了几声,从上面坠落下来,摔死了。

太守哀怜它,郡城里的人觉得它中情义,便把它埋葬在揭阳楼下。

因此,栏杆柱子,不雕刻狮子等的图像,而雕刻猴子,就是为了表彰它的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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