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瑗走出普安王府后,先去了安国公府,接着又去了大将军府。待他把来意讲明,大将军审视了他半天后,惊讶道:“难得你主动登门,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赵瑗低着头,热着脸喃喃地说:“外甥不想看着自己的女人委屈,外甥虽然是个书生,但也有着男子汉的心胸。”
大将军嗤笑了一声说:“讹我家一万两银子的事,我可是知道的,这才过了几日。我的女人,可是想起来就心口疼。”
赵瑗的头低的更狠了,声音也更低了:“等外甥回去,封了银子亲自送上门来。”
“算了。”大将军叹了口气说:“当年我撒出去多少钱,没一家收回本的。个个都是白眼狼。”
赵瑗从大将军府出来后,用双手搓了一下脸,觉得滚烫的脸皮比先前厚实了许多。
他站在街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去了魏国公府上。
这次用的时间不长,因为魏国公一口拒绝了他,说自己当的是闲差,说话没什么份量,有心无力。但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去找翰林院学士兼太傅的王子默。
赵瑗不想找王子默,他觉得让一个清高的文人,在朝堂去和皇帝争辩,还不如自己跪在御书房直接求皇帝呢。
他坐在街上喝了碗叶子茶,缓了缓气,准备去荣国公府上。
这时有人从马车上跳下来,远远地冲他喊道:“世子,普安世子。”
浅色的长衫,头发有些乱。宫七一边绾着头发,一边快步朝赵瑗走来。
“我家小花是在你府上吗?”
“是。”
“多谢这段时间世子和世子妃的照顾了,我现在去接她。等我的茶楼开张,让你们免费去喝茶。”宫七扭着头左右看了两眼后,笑嘻嘻地说:“杭州城真热闹啊。”
赵瑗从腰间解了一块玉牌,递给他,淡淡地说:“你先去府上吧,我在外面还有些事要办。”
宫七这才发觉他的脸色不佳,热情地问道:“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我在同里镇号称‘解忧小王子’。”
赵瑗盯着宫七看了一会儿,笑嘻嘻的小俊脸上写满了真诚,跟在同里时阴阳怪气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缓声说:“那我就请教你一个问题。”
赵瑗三两句话,把问题讲了大概。
宫七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说:
“这个问题简单嘛,找那个姓秦的就行了。只要他在朝堂上发了话,他的人必定附议,你的人也会附议;
那个世子的人,绝不会反对。反对的话,等于把你和姓秦的同时都得罪了,这不是把你们捆在了一起吗?言官怕姓秦的,不敢吱声。剩下的人,少数服从多数,这不就解决了。”
赵瑗毫不犹豫地说:“这个法子不行。”
“那你想怎么办?”
“找除了姓秦的之外的人。”
“解决问题,讲求干脆利落快,走最近的路。你那是绕圈子,找来找去的,不嫌累啊。”宫七嘿嘿一笑说:
“我知道,你不想跟那人来往,认为跟他有了交情,以后麻烦。成大事者,需要翻脸不认人,今日称兄道弟,明日想杀就杀,想埋就埋,有什么关系嘛。”
看他也讲不出什么好主意。赵瑗淡淡地说:“你先去府里吧。”
宫七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凡事要考虑自己最大利益,别人都是你的棋子,管他是黑棋子还是白棋子,有用就下,这才是王者气概。”他摇了一下头,“小家子气,难成大事。”
赵瑗又在街上站了一会儿,决定去找宋羿调解一下心情,不然实在往荣国公府上迈不动步子。
在林府门前,刚好与宋羿碰上。还未等他开口,宋羿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刚去找秦奸相了,这事是由他引起的,让他去解决。”
赵瑗愣了了一会儿后,问道:“你一个四品官,他会听你?”
“我说,他要是不按我说的做,明日晚上,我就把他家房子点了。只要他不怕没地方住,丢脸。”宋羿愤愤地说:“若不是他领着人,胡乱跑,哪里会出这样的事。”
半天后,赵瑗喘了口气说:“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心胸狭窄?”
“哪个方面?”
“眼前这件事,找秦奸相是最好的办法,对付朝堂上不同的声音,他最擅长了。我宁愿腆着脸,去找曾经不止一次陷害我的人,也不想去跟他搭话。”
宋羿把目光望向别处说:“这不叫小心眼,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慈宁宫内,郭思谨问太后:“太婆若是遇到孙媳这样的事,会怎么办?”
“我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对自己没利的事,从来不去做。”太后抚了抚袖子说:“我这两日心情好,就帮帮你,你要好自为之。官家有官家的为难,我们身为后宫之人,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郭思谨缓慢地点了一下头,然后问:“孙媳什么时候能出宫呢?有些担心世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等新的旨意下来之后。官家是天子,一言九鼎,需要一个妥善的名目去更改先前的旨意。”太后轻飘飘地说:“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最好的郎中在府里住着。”
郭思谨摸了摸头上的金钗,笑吟吟地说:“徐先生说的很准,金光普照,逢凶化吉。”
......
皇宫是个守卫森严的地方,紫辰殿里面的消息,却总能通过各种途径,迅速地传递到宫外。
六月十五日,阴,天气沉闷。
驿馆内,唐哲笑着对王嗣同说:“没想到,王兄这个王,是健康王氏。太傅王子默居然是你祖父。”
“家父年少时游历四方,在湖州遇到家母,外祖父家只有家母一个女儿,家父便留在了此地。祖父觉得家父丢了王氏子弟的脸面,便把他从家谱中除去,从此断了来往。”
唐哲好奇地问道:“王大人既是随性,怎么又想着做官了呢?”
“是家母所愿。”
唐哲稍稍思索了一下说:“恩平世子的亲娘是王子默的侄女,这样算来,那你不是和恩平世子是表兄弟了?”
“正是。家父中了探花之后,外放做了县令,后来又升的知府。这其间极少来杭州,朝堂上知道他身份的人甚少,还望唐兄暂时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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