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附近的一个村庄里,军师对他面前的十个人说:“你们的目标是一位穿蓝衫的青年人,中等身材,头发用深蓝色的巾帕绑着,那人叫唐哲,是个汉奸,是金狗皇帝的老师。”
一位清瘦的少年,嘻笑道:“军师,我们先把秦恶人给解决掉吧,我看他最不顺眼,天天烧香,盼着他喝水呛死,吃饭撑死。”
有人在旁边笑道:“应该盼他饿死,撑死太便宜他了。
“这次先不管他,来日方长,秦恶人早晚会死在我们手里。”
一个中年男子,沉声说:“那个完颜狗呢?应该先把完颜狗的脖子抹了。”
“我们不是完颜狗的对手,另有人对付他。”军师扫视了一眼众人,严厉地说:“首先要保护自己和伙伴,其次才是收拾他们,知道了吗?”
在军师的注视下,才稀稀拉拉的有人应:“知道了。”
军师又说:“万一受了重伤被捉,也要想办法活着,只要不供出同伙,后面自会有人救你们出来。这是义举,想帮我们的人哪里都有。”
回应的声音又齐又亮:“是。”
“散开,各自隐蔽,谁找到机会,就以竹哨告知大家。”
……
清脆悠扬的曲子,自西湖最大的画舫里传出。
唐哲笑问:“王爷觉得此曲如何?”
完颜滚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饮了,用宽大的衣袖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渍,嘿嘿笑道:
“这里的衣衫不错,既能当抹布,又能做帕子用,偷个什么东西,往里面一塞,谁都发现不了。”
秦太师为完颜滚斟了酒,然后说:“将军喜欢什么样的曲子?要不让雪儿换一首?”
五丈远的地方,白衣胜雪,乌发垂肩的王昭雪微侧着头拨弄着琴弦,动静之间宛若行云流水。
完颜滚朝着她望了一眼,哈哈笑道:“好曲好曲,姑娘辛苦了,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一杯?”
秦太师正在接话,王昭雪手指未停的说:“小女不会饮酒。”
“那就算了,姑娘去一边歇会儿吧,吵吵闹闹的,心发慌。”
唐哲呵呵笑道:“王爷不是一向爱热闹?”
“老师不是正在和太师谈话嘛,影响你们。”
秦太师急忙摆着手说:“无妨无妨,你们暂时又不会离开,谈话哪里不能谈,非要跑到西湖美景里谈。”
唐哲接话问:“王爷计划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完颜滚侧身望着他旁边的唐哲说:“老师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皇兄说在这里的一切,听你安排。”
“再有五天,我看差不多了,时间太长,给他们添麻烦。”唐哲望向秦太师问:“太师的意见呢?”
秦太师呵呵笑道:“既然来了,就多住一段时间,什么技艺切磋都是小事,输赢都是我们自己人,让那些人忙活去吧。没事我们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享受这里的美好。”
唐哲望向远处的山水风景,叹了口气说:“确是个好地方,我主也能来看看就好了。”转话又说:
“太师这几日能否请个画师,把这里的山山水水都画下来,回去也算是给我主带份礼物。”
秦太师急忙接话:“没问题,到时候再用金边裱了......”
秦太师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接着是严厉的呵斥声:“你这活腻的小厮有没有长眼睛?往哪里撞呢?”说着又踢了他一脚。
说话的是个船工打扮的中年男子,被呵斥的清秀少年低头不语。
中年男子推桑了他一下说:“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下去。”
秦太师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朝着他们走,一边怒斥道:“这里有贵客,你们俩个都滚下去。”
清秀少年低头,捂着被打的脸,小声喃喃地说:“我来问问客人们要白莲须吗?我姐姐今年晒的,泡茶喝,清心益肾。”
“不要。”二字脱了口,秦太师又说:“给荣国公府里送去,他那里需要,而且他是个大富户,你们也好趁机多赚钱。”
秦太师站在木梯旁边看着二人下楼,走远了。才回身又坐回了原地。
唐哲呵呵笑:“荣国公要白莲须做什么?”
“他肾虚。”
唐哲哈哈大笑:“太师真不愧是赵氏朝廷第一臣,这私事就能知道。”
“这事当然不知。”秦太师平静地说:“他那张茄子脸,老弟早看够了,恶心恶心他。”
唐哲和完颜滚同时大笑,笑声传到了隔壁的画舫上,郭思谨听到声音,站起了身,走到船栏处,朝这边张望了一番后,大声唤道:“太师,您也在啊,方才弹琴的是表妹吗?”
秦太师是郭思谨表了几表的表舅,她一直管他的夫人王氏亲切的称呼舅母,却一直称秦太师为太师。
王氏曾问过她,为什么称呼不同。
郭思谨说,舅父在甥女眼里,首先是一位有功于国,有功于民,位高权重的太师,其次才是甥女的舅父。
王氏把这话转给了秦太师,当时秦太师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仰脸对着天空,长叹了一声。
此时,秦太师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船栏处才应话:“世子妃怎么想起来游湖了?跟普安世子一起来的吗?”
“我自己来的,想在这里看影子戏。昨日也来了,没看成。”郭思谨伸头朝着秦太师背后瞧:“太师,您那边是有客人吗?”
“是。“秦太师应话后,又说:”这大热的天,在外面受罪,世子妃若是想看什么,我让他们去王府。“
“谢谢太师关心。”郭思谨呵呵笑道:“看戏要在外面才有趣,在家里就没意思了。”
秦太师身后的唐哲低声问完颜滚:“普安世子妃郭思谨?”
完颜滚嘿嘿一笑,也低声说:“老师对赵皇帝这里的人马了解的真透彻,有一样你却不知。”
“哦?”唐哲饶有兴趣的问:“是什么?请王爷赐教。”
“她是小花姑娘的姐姐。”听到这里,唐哲扭着头朝郭思谨望去,然后对完颜滚说:“仿佛哪里是有点像,应该是属于江南女子的气韵相似的。”
“老师也觉得二人有一点相似吧?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完颜滚呵呵笑道:“不是亲姐妹,小花的父亲是世子妃的义父。”
秦太师走过来插话道:“世子妃听闻唐兄是布衣入朝,十分好奇,想来这边跟唐兄交谈几句,唐兄可介意?”
唐哲清淡地说:“跟一个女子有什么可聊的。”
完颜滚哈哈笑了两声说:“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又不赶时间,在这里也是闲谈。聊两会儿又何妨?”
他没等唐哲接话,就仰头对秦太师自作主张道:“太师,请世子妃过来吧。”
……
赵瑗费力地睁开眼,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想揉一下,胳膊却抬不动。他突然想起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这时,张伯站在旁边温和地说:“世子醒了?”
“赶快给我解了。”重重的话语,别人听起来却是微弱。
“刚才已经给世子解过了,这个程度的药量,世子可以清醒,却动弹不得。这样一来,世子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吩咐,我一定照做。”
“给我解药。”
“除了这个之外。”
赵瑗用尽全力地扭转了一下头,目光对向张伯问:“过去多长时间了?”
“世子昏迷半个时辰了。”
骂人的话,在脑海里荡了荡,想到这人是张伯,是长辈,是守他护他十年的人。
赵瑗把涛天的怒气压了下去,准备斥责他几句,临出口,却微弱平静地问:“有消息递回来吗?”
这个时候不能急,越是急,张伯越是担心自己会冲动,会不考虑后果的,想要去西湖。先要让他相信,自己是冷静的。
假装这事自己最擅长了,瞒一个管家,还是绰绰有余。
“刚刚收到的消息,世子妃上了那艘画舫。”
赵瑗忍不住又急了,连声问道:
“她去能干什么?是她自己能打架,还是能阻止别人打架?谁会听她的话?她是想帮谁呢?你们究竟是怎么计划的?”
他没等张伯回答,又立马说:“再给我点解药,最起码能让我坐起来,有力气说话,喝口水。”
这番话几乎用尽了赵瑗所有的力气,刚想喘口气,又担心张伯不信他,急忙说:“你,你把我往屋里一关,我就出不去了,还用下药吗?”他忍不住咬牙骂了句:“笨脑袋。”
张伯稳声说:“我先把计划告诉世子,世子听听哪里有不妥,我再派人给世子妃传话。”
赵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直接,直接说重点。”
“世子妃除了有荆无名跟着,我还另派了五个懂水性身手又好的人。我们计划的是,用尽一切办法保住完颜滚、秦太师和唐哲,重要程度按我说的顺序。”
“这是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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