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正了身子,问:“那个人我知道,性格怪异,能请得动他吗?完颜滚的刀法是宗望传给他的,无邪见过宗望出手。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荣国公有些为难地说:“难就难在不好说动他。”他瞟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宋羿,“要不让慕容小王爷去试试?”
“他还是个孩子。这事不让他掺合,你另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让赵琤上,若真是输了,副都指挥使另换他人。只能这样了。”
荣国公退出去后,皇帝对宋羿说:“唤太师进来。”
秦太师带来了三个消息。
一个是好消息,中午的宴席已经安排好了。
另一个更是好消息,他从王嗣同处得知,唐哲不主张金军南下。
还有一条消息不确定是好是坏:完颜滚在沁园春看上了一个女子。
中午的接待宴,本来早就安排好的,为了彰显对使团的重视,计划摆在皇宫的御花园。
完颜滚却提出了不想在宫里用餐,理由是把唐老师一个人丢在官驿里不妥。
只得另改地方。
使团加接待他们的官员,一百多号人一下子也不好安排啊。又不能随便找个地方。
最后选在了杭州最大的酒楼沁园春,以及它对面的满园春。两个酒楼是能装下他们,但人家本身是有客人的。
要把客人们赶走,又不能让他们生气抱怨,暗地里说朝廷的坏话,只能交涉协商。
这虽不是件大事,但却是比较关紧的。
安排妥以后,大家都松了口气,皇帝也松了口气,急忙确认另一个好消息:“唐哲什么时候给王嗣同说的?”
“闲聊的时候说的,没明确的说,是王嗣同从与他的谈话里分析出来的。”
皇帝又说:“当时聊的是什么话?”
“臣问王嗣同了,王嗣同没说。”
“什么时候聊的?”
“他也没说。”
皇帝笑了一声。
父亲身在官场的一介草民,太师问话,居然没回答,够胆子,有个性。
“秦爱卿信王嗣同的话?”
“臣认为此话可信。”秦太师顿了一下说:“这是臣问王嗣同其他事情的时候,他主动说与臣的。”
“什么时候?”
“今上午,臣第一趟去沁园春的时候。”
“王嗣同现在在哪里?”
“臣正与他聊天的时候,被完颜贞身边的人叫走了。”
“完颜贞不是和普安世子游湖去了吗?又叫王嗣同干什么?”皇帝嗤笑了一声说:“这个郡主谱倒是摆的挺大,还要两个男子陪着。”
秦太师迟疑了一下说:“世子妃也去了。”
正说着王嗣同呢,皇帝不明白秦太师怎么突然提起世子妃,他不由地“哦?”了一声。
“两年前,王嗣同向世子妃提过亲。”
半天后,皇帝笑了一声。然后问:“这事爱卿参与了?”
“当年郭俭郭大人上门求臣出面拒绝这桩婚事。”
“王嗣同不该记恨你吗?”
“臣没感觉到他记恨,也正因如此,臣觉得他说唐哲的那番话,应该是可信的。”他又解释道:“王嗣同是少见的通透之人。”
这真是个好消息。皇帝开心地问:“爱卿方才说完颜滚看上了一个女子?完颜滚我们还是了解一些的,不是随便就招惹女子的人,家里就只有一个正妻。若他是真心喜欢,愿意娶进门,爱卿给他们搓合一下。我们多一个人在那边也不是坏事。”
秦太师缓声道:“慕容然的女儿。”
皇帝怔了一下,有点失态地说:“没事她往沁园春跑什么跑。”
“臣倒觉得是件好事,历朝历代都有和亲公主。慕容然是深明大义之人,臣觉得他会同意。”
让你老婆王氏去和亲,你愿不愿意?这话在皇帝心头滚一遍,他却笑着说:“还是要问一下姑娘的意见,若是姑娘坚决不同意,寻死觅活就麻烦了。”
秦太师告退后,皇帝问宋羿:“慕容白的爹娘接了书信,你觉得他们会来看他吗?”
“臣不知。”
“我认为会。”皇帝叹了口气说:“距离太远了,八百里加急,也要三天时间,普通马车至少要走一个月。慕容谨出行肯定不会是普通的马车,那至少也要二十天,不可能再快了。
“官家是想让慕容谨劝说荆无名?“
“若是慕容谨在,还用劝说别人吗?再没比他合适的人了,稳赢。“
宋羿缓声问:“听闻他行动不便。“迟疑了一下,又说:”有腿疾。“
皇帝哼笑了一声:“他治伤病的水平,不要说同徐先生比,比他师父半仙黎都要更胜一筹。只要腿还在,他想让它什么时候好,就能什么时候好。“
……
一辆豪华马车驰出了大理国都。
之所以说豪华马车,因为,它实在是太豪华了。皇帝出行的马车,都无法与之相比。
车厢是用金丝楠木做的,流畅悦目的水滴纹理,普通人外观就知道非同凡品。
拉车的四匹枣红色的健马一般无二,毛色均匀,油光发亮。
赶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锦衣男子,剑眉凤眼,气宇轩昂。
宽敞的车厢内不但有软塌、桌几、果品点心、棋盘,还有烧水的小炉子,木炭,盛水的木桶,米面粮油......
简直就是一间流动的小房子,坐在马车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前天晚上荆春秋说马上就出发后,祝东风仍未止住哭泣。哭声如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子,争先恐后地钻入荆春秋的心脏,令他难受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小半个时辰后,祝东风大约是累了,终于止住了哭声。
荆春秋急忙说;“我们现在就去看那个小东西吧,我实在太想他了,想他想的想哭。”
祝东风沙哑着声音说:“我不想去了。”
“我想去,你能不能陪我?”
荆春秋实在想不到,祝东风除了自己和那个小东西外,还有什么在意的东西。自己就在她眼前,只有拿荆小白哄她了。
可是这个方法也不管用,祝东风坚持说不去,并且洗了脸就去睡了。
把他忘在了院子里。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荆春秋一向以为,祝东风虽然有时候迷糊,但对他是一万个上心,就是把她自己忘了,都不会忘了他。
太不正常了。
他独自坐在院子里,思考到天亮,从他见她的第一眼开始想有关于她的一切。想她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肯定不是他最初猜想的因为那件委屈的事。
委屈的事,顶多是小哭一下,不会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
哭得如此伤心,他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她十四岁落水;第二次是她十七岁中箭时昏迷;第三次是枫林寺的后山上。
前两次都是昏迷的时候哭,二十年前他就想到可能是她跟十岁前的记忆有关。
忘却的记忆,有时候会出现在梦里。
惹她伤心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不好的东西,就不用记起来了,永远忘掉的好。
于是他请出了已经剃发的二师兄,为她配了药。骗她说是对身体好的补汤,一连喝了三天。二师兄打保证,已经忘掉的事,这辈子就别想记起来。
第三次是因为他。
把这三种情况都排除,他聪明的脑袋快想破了,也没有想到,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倒背如流了,也没看出端倪。
因这封信而起,在信上找不到线索,就去找发信的人。找出她伤心的根源,并把它解决掉。
早晨祝东风在床上醒来,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惊慌地下床,拉开门,看到荆春秋坐在院子的轮椅上,顶着黑眼圈对她小声弱弱地说:“我想那小东西了,想的睡不着觉,我们去看他吧。”
祝东风惊喜地连声问:“你能下床了?自己出来的?”
荆春秋望着她,缓慢而又认真的对她点了一下头。
祝东风跑出来,搂住他的肩膀欢呼道:“大哥,太好了啊!说不定,以后能走路呢。”
还有比她更迷糊的人吗?荆春秋拧着眉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忘了你曾经说过,自那日以后,你就是我的腿,还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嫌弃我,不会离开我。”
他推开祝东风说:“去把段玉叫过来,让他安排车马,我要回杭州。”
祝东风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回杭州做什么?”
“我要去找我儿子,还是儿子靠得住。媳妇都是外姓人,早晚会变心。”
祝东风哈哈大笑道:“现在知道有儿子的好了?”
日上三竿,太阳烈烈地照着,祝东风拉开车厢门,对坐在前面赶车的人问:“小玉,你喝红茶,还是清茶?”
段玉扭头抗议道:“师娘,您叫我小段,或是段段都行啊,叫小玉跟个姑娘似的,都提醒过您多少次了。”
“玉儿,你喝红茶,还是清茶?”
“您还是叫我小玉吧。”
荆春秋开心地大笑:“在这世上,除了我,没谁能让你师娘改变她决定了的事。”
“荆春秋。”祝东风绷着脸说:“不许笑,并且用双手把脸捂上。”
荆春秋立马止着笑,捂上了脸。
祝东风大笑道:”小玉,我们来喝茶,三道茶的味道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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