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思谨的话刚落,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伸着头,急等答案。这个问题,跟自家也有关系,自家的田,也在别人名下挂着。
李知府更是急等答案,世子妃家的田不可能挂在别人名下。杭州城里的重要人物背景,哪个他不知道?郭俭是进士出身,本身就不用纳税。
她这么问的目的,肯定是与经界法有关。
李知府不住的朝赵瑗打眼色,意思是,接下来要不要下官我帮什么呀?可惜赵瑗根本没看他,赵瑗的目光一直在郭思谨那里呢。
郭思谨比一般的女子略高一些,身材纤瘦而不失丰腴,白色的文士服被她穿得亦男亦女,别样风流。
此前,赵瑗虽然表现得对郭思谨漠不关心,看到她时,眼皮都不会多翻一下,但还是能看到她的。
而且赵瑗的审美观正常,他看到的郭思谨跟别人看到的基本相同,那就是郭思谨长得很好看。
但今天格外不同呢。
就好比他一直以为她是朵美丽娇弱的海棠花,现在突然发现她是朵华贵清雅的白玉兰,优雅而款款大方,有着一往无前的孤勇。
在赵瑗琢磨着这小女子也不像白玉兰,白玉兰没她看起来有韵味,更没她赏心悦目,听到慕容叶青淡淡地说:“找出人证物证,证明水田是你家的,到衙门递状子。”
郭思谨立即接话:“找不到人证,大家都不愿意得罪范举人。也没有物证。为了能减免税赋,去年县里清查土地时,把地契改成了范举人的名字。”
慕容叶青瞄了眼揪扯着荞麦花的赵瑗,又瞄了眼他旁边的李知府,接着问:“当初做这件事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郭思谨垂目说:“范举人的口碑在我们那里一向很好,田地在他名下挂了十多年了,从未有任何问题。”
人群又安静下来,地方不同情况却近似,去年到今年年初,平江府一直在清查土地归属情况。
李知府兴奋了,苦口破心的给你们讲,把田地挂在别人名下的坏处,就是不听。
看,有地方出事了吧。一帮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刁民。
慕容叶青抖了抖脸上的折子,呵呵笑道:“这个问题是你的一盘棋换来的,答案便只能告诉你。”
人群更静了,只要你开口,我们就有听到的可能。
慕容叶青的嘴唇动了动,然后看着郭思谨问:“听到了吗?”
郭思谨看了眼四周,随即变了脸色。人群里的眼神是等待的,神态是侧耳倾听的。而她分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她和慕容叶青之间隔着棋盘,中间至少可以站三个人。
郭思谨神色稍怔了怔,换上了笑脸:“这三个法子,晚辈认为都不妥。我家有读书人,日后若是考了功名,朝廷到地方调查到家中有劣迹,会影响到仕途发展,得不偿失。”
慕容叶青笑了笑说:“我怎么没听说还有这个规矩?”
“这是条不成文的规定,没有形成条律,近两三年,却一直在实施着。”郭思谨望了眼李知府说:“不信可以问我们平江知府李大人。”
李知府连连点头称是,然后扫视了一圈伸长脖子的人群,清了清嗓子说:
“但凡家中有恶性打架斗殴的,吃过官司的,日后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家中所出官员的发展。目前朝廷考核官员,风评这一项至关重要。”
慕容叶青又呵呵笑了两声,然后问:“看公子打扮气质,不是像小家小户的种田人,今日拿这问题来问,是有什么目的吗?”
郭思谨面不改色地说:“家父行商,生活富足了,不想再做那些投机的事。这不,要把挂在别人名下的地收回来嘛,谁知中间出了岔子。”
李知府赶忙直腰仰脸地对众人说:“谁家的地在别人名下的,回去好好掂量。尤其家里有读书人的,等哪天做了官,同僚们知道了家里曾为节省一点税银,做些耍小手段的事,那便不好了。”
慕容叶青站起身,对赵瑗颔首一笑,挥了挥手说:“都散了吧。”
这事若是两个普通人一问一答,大家肯定以为是在做戏,朝廷正在搞经界法,这明显是在做宣传。
但是有慕容叶青参与就大不一样了。在同里镇这个地方,说话不要说比知府管用,比皇帝都管用。
他要是出面说,不能把地挂在别人名下,早就没人挂了,没必要绕这个圈子告诉大家。
出了事,他都解决不了,看来难办啊,这田是不能再挂在别人名下了,回去赶紧给二伯大舅子三婶子们都说说。
尤其是新田书院的学生们,更是焦虑,寻思着赶紧把这个消息通知家里的人。
人**头接耳着,向四处慢慢移动。
慕容叶青指了指李知府,又看了眼赵瑗,才转身离去。
赵瑗把荞麦花丢在地上,踏着花枝走到郭思谨跟前,从袖子里扯出手绢,递向她:“来,擦擦脸。”
“我有。”
郭思谨慌忙去掏自己的袖袋。
赵瑗走向她,一只手臂挽着她的肩,一只手提了帕子,就往她脸上招呼,声音温柔的能甜出蜜来:
“以后不要再做这劳心费力的事了,去茶楼里喝茶闲聊,嗑着瓜子听评书,不好么?你若是喜欢下棋,我叫人来下给你看,你想让黑棋赢就让他们下黑棋赢,想让白棋赢咱就白棋赢。”
赵瑗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显得故意张扬,又刚好能被周围的人听到。尚未走远的人,频频回头,感慨万千。
一对璧人呢!原来听说男才女貌是完美的结合,今天才知道,男女双方才貌双全,又恩爱情深,才算得上是完美。
其中有两人曾以为这个小白脸是李知府娇客的,想打自己的脸,如此气度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权势看上丑姑娘嘛。
当然,也有人听了无动于衷的,比如慕容叶青,他不但没有回头,脚步都未顿一下。
李知府就不一样了,他抖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把目光别到一边,看人看树看风景。看你侬我侬之事,眼睛是要长针眼的,这双雪亮的眼睛,还要留着搞经界法呢。
不远处的荆小白,仰脸望着没什么表情的宋羿小声问:“那个神经病又发什么神经呢?他不是要休了大郭,娶如意姐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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