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听到惊呼,不解的回眸看她:“怎么了?”
任浅浅的手紧紧攥着,看着那双黑眸,看着那双黑眸下,那一枚动人的泪痣。夜色昏暗,她一直没有太在意他脸上的细节,毕竟他是戴着面具的。一闪而过也并没有在意。但现在她看的仔细。
倾城,程箐,这根本就是一个人!
可笑她竟然忘记了倾城是妖啊,改变眼睛的颜色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不可以,不可以被他抓回去,若这么轻易的被抓回去,她在倾城面前将完完全全沦为一个玩物,一个器皿。
压下心中的恐惧,任浅浅努力扯起一丝笑:“没事,做恶梦了。我快到了,在这里下来就好。”
倾城并未起疑心,放她下来时,还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声音平平说的却是关切的话:“回去喝点去去寒的东西,额头有些冰。”
任浅浅的眼神有霎那的迷离,不怪她会迷茫,不怪她认不出来他,只因为今夜的倾城真的和以往不一样。
深呼吸,任浅浅贪恋着那双擦过额头的手。
如果你是如斯温柔,我们或许不会这般难以相处。但若你一开始就是如斯温柔,你和别人又将是一样吧。
爱情到底是怎样一个模样,我始终是想不明白。倾城,我只知道,我现在想要的是自由,我不想变得弱势,不想在你手中做一个任你摆布的乖乖牌。
“谢谢你,阿箐,今夜我很快乐。”扬起一方浅笑,任浅浅真挚的说。
倾城垂下眼帘,淡淡的回:“明天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任浅浅呆了一呆,还是点头称是:“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嘛。”
倾城听到肯定的答案,心里浮动起一丝愉悦,其实只要她不逃离开,他似乎不太介意她现在不跟自己回去。
这人间风情,几百年不见他也想要游历一番。他们有很多时间。七七四十九次,300多天,这一年,他可以恩赐她一年的人间游历,等时间到了,他去找他的仙子,那时已没有她任何事情。
倾城不知道此时的任浅浅已经起了要离开的念头。她注定要逃的,因为他是一株太毒的曼陀罗,纵然让她欢喜,也让她害怕。
转身,倾城心情很好的向回走。算了,今夜这么美好,善意的谎言就不要戳穿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子再说吧。
紫藤花编制的玉坠在倾城黑色的衣带间飘成一抹动人的紫,任浅浅望着他背影,紧紧咬住了唇。
他这么暴怒的性格,这一夜已经是难得。下次再见的时候,一定不会是这样平和的样子了吧。
任浅浅握紧手,环顾着他时触碰到的冰凉,在手里一点点变的灼热。
至少,至少再和他说上一句话。
“那个,等一下。”
倾城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去看她:“怎么了?”
任浅浅望着他脸上的面具,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那个沧海蝴蝶的故事,其实并不是那个样子的。那只蝴蝶之所以想要飞过沧海,是因为她在梦里梦到了一朵花,那朵花就在海的彼岸,蝴蝶要飞到自己的花身边,所以哪怕再广阔的海,再远的距离她也要飞过去。”
任浅浅鼓足了勇气,她很想告诉他:有时候离开,只是为了靠的更近。
可是她不敢,她怕说出口。倾城那么聪明会猜到什么,她就真的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一切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倾城对这个面具的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她说了,他自然也很卖面子的听了。听完之后笑一笑,倾城点头:“那么,我想我一定是大海。”
这下子换任浅浅不解了:“为什么?”
他就是那只蝴蝶梦寐以求的花啊,怎么是大海呢。
撩拨了一下泼墨一般漆黑的发丝,倾城的眸子里渗透出一丝猩红。
“不管那只蝴蝶要飞到哪里去,她都注定要落在我的眼里。而只要她在我的眼里,我就不会放手。所以我不是只会等待的花,也不是那般痴傻的蝴蝶,我是大海。”
任浅浅,你是蝴蝶,我不知道谁是你的花,但我是你的大海,你逃脱不掉的——命中注定!
自负狂傲的气息在夜间弥漫开来,那种霸道如一双大手紧紧扼住了任浅浅的脖颈,逼得她不能呼吸,逼的她心跳加速。
就是这种该死的危险的感觉,就是这种一旦被他盯上,他拼命也要将人抓在手里的感觉。那般病态的缠绕着她。
转身,倾城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月色中。
许久,任浅浅才擦了一把额头,那上面已经渗满了冷汗。
被这样重视她心跳不已,却也害怕至极。不见的时候诸多思念,但是见到了他,她却又忍不住陷入那些恐怖的记忆。
身体被戳穿的剧痛,匕首刺入心脏时沉重的感觉。她是解刨界的博士,对于解刨异常了解,也正因为如此,自己身体被切开穿透带给她的恐惧,比其他人要多上一百倍。
任浅浅转跌跌撞撞的冲回客栈。
她很怕,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必须要逃才行,现在就要逃。
一回到客栈,就看到还没回房间的耀华帝君正等着她。
他静静的站在门前看着她,月华如水,一盏明灯握在手里。看到她上来,没有激动没有抱怨,只是温柔如水一般扯起静谧的微笑:“下次不要走丢了,我找不到你,所以只能在这里等。”
任浅浅的心,被猛的撞击了一下。
她向来对温柔的男人没有感觉,然而如斯寒夜,绚丽之后留给她无限恐惧的这个夜晚,有这样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唯有感念上天仁慈。
感谢上苍让我遇见这样一个人。幸好,幸好这个人呆在这里,这一夜晚她可以被他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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