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在那条吵得天翻地覆的微博下，一池春水回覆了一条评论，是他过的男朋友，对方直接放上了一张照片。
头发微长的是作者本人，清秀俊美的男人眉心微蹙，被另外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轻轻吻住指尖，他黝黑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
堪称杂志封面的照片，实在是直击眼球，一大波在网上吃瓜的路人纷纷沈默了。
【有一说一，我觉得春水太太说的是真的，如果他不瞎的话】
【我也感觉到了，除非夭夭桃子能证明她男友更帅，否则我真的要改投阵营了】
【你们这群颜狗！底线在哪里！良知在哪里！地址在哪里？微信在哪里？】
调侃归调侃，随着之前的谣言被一一锤碎，这场由污蔑而起的骚乱，终於以新阅传媒发布律师函而终结。
【……我们将依法追究侵权方的法律责任，维护安西池先生与我司的的合法权益。】
那些被来回溜了好几遍的瓜友们恼羞成怒，纷纷涌到姚芳丶张俊和春水糖各画手的微博下大肆声讨。
妄图操控舆论的人，总会被舆论反噬。
不过这些已经和安西池没有关系了。他经历了这几天的纷纷扰扰，心态上了也有了不小变化。
先给父母和姐姐打电话报了平安，杜琴在那头小声抽泣，她知道这种事情也帮不上忙，只能尽量不去打扰，听到事情终於顺利解决，才忍不住哭出声来。
“好了妈，都解决了，别哭了啦。”安西池低声哄劝，鼻子也酸酸的，“嗯嗯，知道呢，我问问他。”
杜琴挂了电话，长长舒了口气，安国梁赶紧问她，“怎么样了？都处理好了吗？”
杜琴没好气道：“刚叫你说两句不说，现在问我干嘛？”
安国梁梗着脖子，“啰嗦什么，问你话呢？”
“没事了，多亏人小乔，”杜琴瞪他一眼，“明天早上去买菜，你晚上再敢给我使脸色，我就搬去跟雅雅住。”
忙碌了快三天，终於能好好休息下了，乔夏和安西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早点休息。”乔夏吻了下他的额头。
“你去哪？”安西池伸手拉住他。
乔夏以为他还有些不安，伸手抱抱，“你先去洗澡，我给你把床单被套换了。”
该聪明的时候永远这么迟钝,安西池无奈地想。
“一起啊。”
“什……唔！”
夜才刚开始，还有很多时间。
***
远郊别墅，林婕听完下属汇报，合上电脑疲惫地揉了下太阳穴。
“既然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了，那咱们的约定也算作废了。”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冷笑，“林总这人情还得可真轻松啊。”
林婕听出他在讽刺自己，“我都是按你说的做的，奈何那个安西池能耐大，都靠自己解决了。”
她说着忍不住辩解，“况且如果他没有解决这件事，那份合同足以让他倾家荡产，这么严重的结果，难道不够偿还郑总的人情？\&“
郑行咧嘴，“我说不过你。”
林婕其实也很好奇，“我看那小子就是个平头百姓，是怎么得罪你了，值得你郑总这么大费周章地折腾他？”
是折腾而不是对付，毕竟，如果郑行真的有心出手，绝不是这么小儿科的打打闹闹。
郑行微扯下唇角，自家堂弟的命根子算不算。按他的性格，保管他们两个人不得翻身。可偏偏有人不许他动手，只是变着花的找麻烦。
想起那疯子有一出没一出的，他由衷地感觉到心累。
“我可不想再掺和这种事了，”林婕叹气，太文书悦已经提出要买下安西池后续的出版权，她好好的摇钱树，说不定得半道夭折。
“那您可得看好小公子了。”郑行意有所指，“最近那帮警察可盯得紧，万一再有下次……”
林婕怒目而视。
“林总别生气啊，”郑行假模假样道歉，“说到底，不就是个教书匠的女儿嘛，只要小公子愿意，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林婕终於忍无可忍，“阿姨送客！”
***
做喜欢的事情真的很耗费体力，安西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每寸骨节都透着酥软。
天已经亮了，他不愿起床，趴在乔夏的胸口，隔着温暖的皮肤听他沈稳的心跳声，内心充满平静和幸福。
“一大清早的，怎么就笑得像个小傻瓜一样？”乔夏迷迷糊糊地摸摸他的脑袋。
“对哥哥说话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安西池半坐起身体，挑眉教训他。
乔夏有一瞬恍惚，此刻的安西池像极了多年后的他，高傲的，充满诱惑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一把拉住他，翻身压住，用温柔的亲吻覆盖每一寸肌肤。
“你这里……”突然，他看到他的小腹出现了一个黑色标记，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什么？”安西池轻喘着低头，随即恼羞成怒，“我知道最近胖了，你也不用一大早就提醒我吧。”
“你看不到吗？”乔夏彻底醒了。
“看到什么！就算不明显，我也是有腹肌的！”安西池生气了，翻身卷走全部被子。
乔夏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紧紧抱住自闭的“蚕宝宝”。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安西池打开手机，等它帕金森一样抖完了，才回覆了一些朋友的问候，当看到老师的留言时，他分外愧疚。
【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还回来打杂吧。】
“都是我太任性，让他担心了。”
乔夏亲亲他，“他对你很好。”
他隐约察觉到了，如果没有自己的干预，安西池就没办法找到那段监控，或许爱人对绘画的热情就毁在了这次网暴中。所以他才会重新去学建筑，然后走上之前的人生轨迹。
虽然不知道会对未来有影响，但想起他提起绘画时那闪闪发光的样子，乔夏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晚上和安西池一起回了他父母那，他们像是彻底接受了这个儿婿，态度十分亲切，就连安爸爸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让两个小的十分不习惯。
载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到小区，乔夏兴高采烈，“看到了吗，咱爸今天可真是和颜悦色啊。”
安西池耳根发烫，“你快闭嘴吧，谁跟你咱爸呢。”
“什么！”幼稚鬼妒火中烧，张口咬在他脖子上，“难道你还有别的好弟弟！”
“乔夏！你属狗的吗！”
两人正闹着，忽然一拐弯，发现门口坐了个人，双双吓了一跳。
等乔夏瞅了两眼，顿时没好气地踢他一脚，“醒醒！你蹲着装雕像呢！”
“你回来了……”那人一脸蒙圈地揉揉眼睛，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这姚卓，岚哥他弟，”乔夏给安西池解释，“是个警察，估计这几天又蹲点熬夜了。”
他赶紧从乔夏手里接过东西，“我先放冰箱，你快带你朋友进去吧。”
狼吞虎咽地吃了碗面，姚卓长舒口气，终於有了几分人模样。
乔夏坐他对面，“饱了吗，还吃不？”
姚卓摇下头，调侃他，“果然是有对象的人了，手艺突飞猛进啊。”
“你不是执行任务呢，还有功夫关心这个？”
姚卓点了根烟，“就姚岚那八婆嘴，我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他呼出口烟，青黑色的眼圈透着疲惫，“对不起啊，这几天是在太忙了，没帮上忙。”
乔夏没接话茬，开门见山，“出什么事了？”
姚卓僵了下，随即垂下眼睛，“你戒烟了啊，连烟灰缸都没了。”
乔夏皱眉，“姚卓！”
“听见了听见了！”他摆摆手，“您老先给我找个烟灰缸吧，咱是有素质的人。”
从储物柜里翻出了烟灰缸，“现在可以说了？”
姚卓按了烟头，沈默了一会，眼眶慢慢红了，“你上次在医院见过的姑娘，跳楼死了。”
乔夏眉峰紧锁，“怎么回事？”
姚卓吸了下鼻子，“那几家找了人，给了他父母一笔钱，他家还有俩孩子，实在惹不起。那姑娘晚上留了封信，人就没了。”
“你说钱到底有什么魔力，”姚卓眼神空洞地望着烟灰缸，“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想起多年后那个见惯生死，能将情绪收敛的滴水不漏的男人，乔夏更加心疼好友此刻的崩溃。
姚卓深吸口气，擡眼看向他，“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能代理这桩案子吗？”
沈睡在身体里的灵魂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乔夏脸色大变。他死死握住拳头，不让失控的情绪冲毁自己的理智。
***
安西池听到隔壁关门的声音，才过去敲了敲门。他跟姚卓不熟，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万一讨厌同性关系，给乔夏添了麻烦就不好了。
屋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他难受地咳嗽了几声，他嗓子比较敏感，容易受刺激。
“你朋友走了？”他过去把窗户打开一些，却发现乔夏只是呆坐在沙发上。
“出什么事了吗？”
“过来让我抱抱。”乔夏擡手伸向他。
安西池听话地走过去，被他伸手抱住腰，就连乔夏发丝里都萦绕着一股烟草味。
“怎么了？”安西池就势坐下，擡手摸摸身上的挂件。
乔夏一言不发，他也不催促，耐心地等他开口。
“我刚毕业的时候，是在律所。”怀里的人闷声闷气说道。
“嗯，”安西池点点头，“怎么后来去公司了？”
“被开除了。”乔夏翻过身，枕在他腿上，“我给一个受到侵犯的女孩做辩护，有人跟所里举报，说我教受害人改口供。”
“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安西池斩钉截铁道。
乔夏被逗笑了，“这么相信你老公吗？”
他坐起身，“刚那小子来，想让我给受害家属做代理律师，他女儿昨天自杀了。”
安西池感觉呼吸有些艰难，他只是个平常人，前两天的网暴是他接触到最严重的事情了。居然会牵扯到人命，这让他有些不能适应。
“你不想做吗？”
乔夏摇摇头，“不是想不想做。”
他看向安西池，眼里透着脆弱，那不止属於此刻的他，也包含了很久之后的人生，从他选择放弃的那刻起，就已经失去了再走上法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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